《那片海洋》沐远风

24、一声请求

　　肖子凛开车，江妈坐副驾驶上，江海纳和江海纳坐后边。

　　江海洋一直拄着胳膊看窗外，肖子凛从后车镜里时不时看他两眼。

　　大概行走了20多分钟便到了公务员小区，在门口做好登记后直奔李局长家。

　　李牧家住1楼，2室1厅，大概90平米左右的房子，后面有个独院，里面种了各种花花草草，圈养了许多鸟，叽叽喳喳叫的人眼晕。

　　还有只八哥，呀呀的说着：成也萧何败萧何。

　　哟，这鸟还知道成语呢。

　　一行人从小院门口进去的，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看打扮估计是保姆。刚一到屋就有只雪纳瑞窜过来，长的跟一小老头似地。

　　见到江海洋就汪汪。肖子凛到是和这狗混挺熟，江海洋寻思，人界混的不错也就算了，在畜生界都风生水起，果然牛逼！

　　客厅里面特别暖和，众人都拉开拉锁，肖子凛直接脱了外套给保姆，随意的跟自己家似地。

　　李牧站起来打招呼，完全没有官架子。

　　肖子凛活络着气氛，开始介入江百川的话题，李牧问问江妈平常这孩子怎么样等等。

　　江海洋听着，时不时大大方方对李牧笑笑表示赞同或者什么的。

　　期间保姆又给大家添添茶，给江海洋最后倒上后，转身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正好洒在他衣服上。

　　保姆连声道歉，江海洋说没关系，把衣服脱下来让保姆拿暖气上烤烤，顺便将围脖摘下来放沙发上。

　　谈话没有多长的时间，江妈就准备告辞了，因为快6点了，再等等就到饭点儿了，万一让留下吃饭多不合适啊。

　　准备走时，李局长叫住江海洋和肖子凛说有几句话要说，江妈一头雾水，江海纳机灵说那我们先去车上等你们。

　　不仅是江妈，江海洋和肖子凛也是对视，不知道这李局长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于是他和向江海纳点头示意，江海纳和江妈就先上车等着了。

　　李牧抿一口茶：“大宝，这就是你说的小江啊？”

　　江海洋怔怔的看看李局长，又瞅瞅肖子凛。

　　“我说老爷子，你这不地道啊，不是和您说了别叫我小名儿了么。”肖子凛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李局长嘿嘿两声，手摸摸后脑勺，江海洋被这一动作又给震了，仿佛觉得刚才他那处事泰然完全是错觉。

　　他说：“习惯了，习惯了。”

　　之后又看向江海洋：“小江啊，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受贿啊、徇私枉法什么的，这到晚年了，全让这小崽子给破了。”

　　“你有话赶紧说啊，说些子不相关的我们可就走了。”说罢装腔作势拉着江海洋要走。

　　“好好好，其实今天让你们来见一面是我的意思，主要是看看你家人怎么样。”李牧喝一口茶接着说：“还行，都是实在人，所以把你哥提前放出来，家人教育教育他，我也会很放心。”

　　“嗯，我妈会好好看着江百川的，不会在让他再做反社会、反人类的事儿了，保证对得起党，对得起国家，好好做人，为祖国的繁荣添砖加瓦。您请放心。”江海洋笑着说，心里有点想哭。

　　回应的是李牧开怀大笑：“成，挺幽默一小孩儿。”

　　江海洋有点不好意思，生怕哪句话再说错了，人家可是公安局长啊，再遭了枪子，虽然这种可能几乎没有，估计他天生就怕人民警察，即使长了一张五星良民的脸。

　　“你干嘛啊老爷子，说些子有的没的，把海洋都弄紧张了。”

　　江海洋抬头看李局长，呵呵干笑两声：“没有，没有，李局长这是性情中人。”

　　“知我者，小江也。”李牧指指江海洋。

　　李牧收回眼神时不经意看到江海洋脖子上的吻痕，又看看肖子凛，意味深长一脸坏笑冲他笑笑。

　　江海洋头皮发麻，转头看看肖子凛，他也是一脸疑惑。

　　就在这时，他盯住江海洋的脖子看了三秒，又对上江海洋的双眼，脸立刻拉下来了，一脸青黑。

　　江海洋收回目光正纳闷呢就瞥见沙发上的围脖，顿时恍然大悟。

　　这时，李牧在那边苦口婆心的说：“大宝啊，你虽然年轻，但是各方面还是要注意啊。”

　　江海洋无语，真心想哭了，臊的脸红脖子粗。

　　“你个遭老头子，我的事儿不用你管，走了，江海洋！”肖子凛自顾自往门口走。

　　“哎？大宝，你爸爸最近怎么样？”

　　“你没长嘴？”

　　后面没有声音了，李牧没有来送俩人。

　　走到门前，肖子凛说：“带上围巾，不嫌丢人么？”

　　江海洋也不吱声，穿上羽绒服戴上围脖。他一直想李牧刚才的话。

　　回去的路上，江海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江妈一直跟肖子凛道谢，江海洋坐后面还是一言不发。

　　他拿出手机给陈默发了条短信：陈助理，请你必须告诉我，肖子凛到底给李局长送的什么东西。

　　发送成功后，江海洋又写了一条：别给肖子凛打电话请示了，他就在我旁边呢。

　　江海洋咬咬指甲，等了得有一分钟，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有点上火，于是给陈默打过去，铃声响了一下后就挂断了。

　　——等等

　　虽然只有这两个字，江海洋知道他正从那边编辑着呢。

　　陈默：烟城公安局下一年的办公用品，肖总全包了。

　　一年的办公用品？没多少啊！

　　江海洋当然不信：没了？

　　——还有3辆警车。

　　——什么牌？

　　——北京现代，索纳塔

　　江海洋百度了一下这种型号车型的价格，摸摸下巴，看着车窗外，心情有点儿沉重。

　　不一会又一条短信：千万别说我说的。

　　江海洋心理默默给陈默点一根蜡烛，心想兄弟，这事儿我会尽力的。

　　手机不再震动了，江海洋继续看外面的风景。

　　肖子凛从后车镜里看一眼江海洋，这时电话就响了，他打开蓝牙耳机，喂了一声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江海洋看他一眼，他也看江海洋一眼，面无表情的说：“知道了。”

　　没多久，车就开到江海洋家楼下了。江妈执意要留肖子凛吃饭，被他拒绝了，说还有协议要签。

　　江妈一听这可是大事儿啊，就没有再勉强，肖子凛说有几句话要和海洋单独谈谈，江妈和江海纳就先上楼了。

　　肖子凛将车开到南湖公园。

　　熄火后谁都没有下车。

　　肖子凛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吐出烟圈，懒懒的带点嘲笑说：“张向北怪生猛的，看把你折腾的。”

　　江海洋没接话茬儿，没有和肖子凛呛口，这样他有点儿意外。

　　“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肖子凛打开车窗，弹一下烟灰。

　　“你。”江海洋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样多不好，让你花那么多钱。”

　　“做都做了。”肖子凛吸两口将烟直接弹到马路牙子上。

　　“你图什么啊？”江海洋说：“我哥，他也没有盼多长时间……你这样……我以后……”

　　“别有心理负担，真不算什么。”

　　“对你来说，可能真的不算什么。”江海洋抿抿嘴：“对我来说，这太算什么了……”

　　没等说完，肖子凛拧着眉说：“嗨，我说，这不像你啊，都说了做都做了，多大点儿事儿啊。”

　　江海洋看看肖子凛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肖子凛见他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心想，不就是个人么，自己怎么就这么上赶子爱找虐呢？

　　是因为他是张向北的人么？

　　是么？不是么？

　　肖子凛深吸口气，这些日子自己都违反多少规定了，工作上一丝不苟，从来没有因私废公，今天可倒好，跟进两个月的案子就那么给晾那儿了。

　　肖子凛有点儿头疼。

　　那天他分明看到他像丢垃圾一样丢掉自己的名片。在舞台上唱歌和自己对视时那种挑衅，他还背过自己，他都没有说自己唱《四郎探母》难听，他还认真听自己弹琴……

　　他明明想过个自己的生日，但是硬生生拒绝了，表里不一，口是心非，嘴上不饶人，但是该做的还会去做。

　　处处想着别人，小心的在意着别人，却又假装不在意。

　　敏感，矛盾，纠结，这么一个奇葩，自己喜欢他什么呢？

　　大概，就是喜欢他这个人吧。是缺点是优点，是天神，是凡人，心动了，就是喜欢。

　　对，就是喜欢。

　　江海洋看着肖子凛的眼神儿有点害怕。

　　江海洋咳嗽两声：“我得回去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江海洋愣一下：“嗯，我记住你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你。”

　　“欠钱好还，但是，”肖子凛顿顿，瞅江海洋一眼说：“人情不好还的。”

　　江海洋点点头：“我知道。今后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肖子凛没有说话，车内又沉默好长时间。

　　这时，高挂的灯笼亮起来，照的整条街红彤彤的，倍感温暖。

　　“江海洋。”肖子凛轻轻的喊他，但是没有看他，而是望着对面河沿上的灯火，仿佛自言自语般：“你来喜欢我，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