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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死菜了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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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这天早晨江海洋起的倍儿早,洗漱时特意瞄瞄脖子。还是红红的,估计没个三五天不会好。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江海洋有点儿上愁,昨天看到肖子凛发来的那条信息,他愣了好办天后才删掉,期间想着给他回点儿什么。
比如间接拒绝啥的,或者文艺含蓄点的,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没有最合适,等他编辑完这俩字儿后,就是死活下不去手点击发送。
于是,江海洋把那条短信删了,没有任何回复。
江海洋用凉水洗洗脸,心里骂了一句操,也不知道是骂肖子凛呢,还是骂自己,最后决定骂老天爷。
江海洋走到卧室,穿那件高领毛衣时,一股男人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说啥都不想穿了,况且这还是高中时候穿的,别提多土了,估计都能掉渣儿了。于是就换成衬衫围脖了。
下楼后,张向北早就来了,依靠着车门。
卡其色双排扣立领棉衣,同色系长裤板正的没话儿说,随意优雅的举止瞬间迷倒众生。
气质如果能赛跑的话,能拉江海洋两万米。
江海洋瞄瞄自己,牛仔裤洗的发白,米白色羽绒服股囊囊的,衬得跟一倒霉熊似地。
他当时特别想找个麦:西湖的水,我的泪。
“去哪?今天你是寿星,你做主,愿效犬马之劳。”张向北为江海洋系好安全带,又说:“算了,还是先带你先去个地方。”
“你变的可真够快的,孙悟空都得膜拜你。”江海洋斜一眼张向北说。
张向北但笑不语。
“不偏僻吧?你别先奸后杀,最后肢解了,把我随便一丢,那我亏大发了。”
张向北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对江海洋说:“肢解你干嘛啊,奸还奸不够呢,肢解了咋奸啊。”
“靠。”江海洋捶张向北一拳。
大概40分钟左右,俩人的目的地到了。
眼前矗立的是一所孤儿院,铁门上锈迹斑斑,围墙上爬山虎没有夏天的葱葱郁郁,枝叶枯黄,一片萧索。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穿着朴素,一头齐耳短发,脸色蜡黄,眼白布满血丝,但是瞳孔明亮,炯炯有神。
张向北叫他赫敏姐,江海洋愣愣的对其点点头。
赫敏笑,温柔慈爱。
赫敏是这所孤儿院的义工,30多岁,没有结婚,信奉天主教,准备做这里面的修女。
张向北把后车厢打开,里面全是孩子的衣服,食品,和一些文具什么的。赫敏将东西搬下,嘴里一直谢个不停。
江海洋有种傻眼的感觉,张向北这是广结善缘呢这是?
屋里跑出来一群小糖豆儿,笑脸红扑扑的,非常朴实。看上去张向北很受欢迎,叽叽喳喳跟他说个不停。
江海洋站的远远的,静静的看着被孩子围绕着的张向北,美好的跟一副油画似地。
以至于多年后他仍然记得张向北此时的笑容,以及脸上的那个酒窝。
赫敏将孩子们叫走了,俩人跟她道别。
回市里的路上,江海洋说:“你还挺我佛慈悲的。”
“他们信奉天主教的。”
“不懂。”江海洋耸耸肩:“你怎么会知道那里。”
张向北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小时候,在那儿住过一段时间。”
江海洋看着张向北,他的侧脸有些落寞。
“你小时候做错过事儿么?”
江海洋啊了一声,思考半天说:“有啊,多了去了,每次都会被老妈修理的很惨,我们家扫把都折了好几根儿呢,后来我妈直接上铁器,像钳子,改锥之类的,那些东西杀伤了极大,我妈一吓唬,我老实了很多天,后来知道我妈不是真心要打的,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没看出来啊,你挺耐打的。”
“皮糙肉厚没办法,我说初中时怎么没人敢揍我呢,关键是我肉忒硬,力是相互的,打不疼我,还把人家折腾够呛,他们当然不知道,我从小就被我妈潜移默化给练出来了。” 江海洋越说越来劲,最后还展示了头上的一道疤:“看见没,这是小时候我家隔壁那傻缺给我拿石头砸的,缝了三针呢,那些年,脑袋上有疤的都特牛逼”
张向北转头看一眼,笑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江海洋从后座拿瓶水打开喝一口,问张向北要么,他摇摇头。
“你小时候挺乖吧。”江海洋问:“多才多艺,又跟一瓷娃娃似地,肯定招人喜欢。”
“忘了。”张向北轻轻说。
江海洋看他脸色有点变化,没有继续问,这时张向北又说,声音很轻,放佛在讲一个故事:“有个小孩儿,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本来应该埋藏在心里,但是一错再错,说了不该说的话。”
张向北慢慢减速,最后将车停在马路边,盯着某个地方一动不动:“后来小孩儿的妈妈和他的爸爸离婚了,一家四口从此兵分两路。”
车窗外的汽车一辆一辆与他们擦肩而过,偶尔有几辆电动车,小伙子拉着个姑娘,一路欢声笑语,由远及近,短暂而匆匆。
“后来呢?”江海洋问。
“后来?”张向北转头看看江海洋:“小孩儿的妈妈得了抑郁症,就没人照顾他了,把他送到了孤儿院……”
张向北手有点抖,是傻子也能听出这个小孩儿就是他自己,江海洋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肩膀上送。
他突然有些心疼。
“对不起。”张向北起身,冲江海洋笑笑:“本来今天是你生日来着,我不该这样,但是,我想……”
“我明白。”江海洋打断张向北说,他不想看到这样的他,他一直觉得他是无所不能,无懈可击,完美到爆的男人。
“所以,我明白。”江海洋再一次强调。他知道,张向北像让自己知道他的过去:“咱去吃面吧,过生日都要吃长寿面的。”
“成。”
张向北本来定的是西餐,红酒,小提琴,江海洋一听立马不乐意了,这种高端大气的,唯美浪漫的,一男一女还成,俩大老爷们算怎么地呢。
这个时候就马兰拉面开门了,俩人一人一大碗牛肉面,江海洋连汤带水吃个底儿掉,吃的胃里暖烘烘的。
“一会子去游乐场吧。”江海洋提议。
“游乐场?”张向北不淡定了,他本来准备俩人一起看个电影的。
“跟你说啊,我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就是游乐场,就喜欢吃那里面的雪糕,叫啥名儿来着,好像是雪人儿吧,5毛钱一根儿,特好吃,比小豆冰棍儿可强完了。
但是我妈总不带我去,她周六周日一休息,总是和邻居打个小牌儿啥的,除非哪天赢了,我和我哥见机溜须拍马一顿才能去,后来吧,我就……”
江海洋说的口干舌燥,绘声绘色,张向北看他眉飞色舞的表情,托着下巴听的非常专业。
这时江海洋的电话响了。
“你等会儿啊。”江海洋从张向北说,因为说的尽兴,连来显都没看直接接通:“喂?”
听到那边的声音,江海洋看看张向北,问:“陈助理,怎么了。”
他觉得陈默的电话没什么好瞒的。
通话一分多钟的样子,江海洋把手机挂了。
江海洋说:“我得回家。”
“怎么了。”
“实话跟你说,我哥他。”江海洋抿抿嘴:“我哥他坐牢了,肖子凛找了个人,帮忙让我哥提前出来,本来初八去的,但是那边有变,我得赶紧回家跟我妈去一趟。”
“找的谁?”张向北问。
“狮城公安局长。”
“李牧?”张向北有点儿惊讶,小声嘀咕说:“可真会找人。”
“小北,你送我回去吧。”
“你们前些日子见面就是因为你哥的事儿么?”张向北直视着江海洋。
“算是吧。”江海洋实话实说:“以后我再给你说,先回去吧。”
“成。”
回去的路上,江海洋表情有点儿严肃,有点儿焦急。他感觉自己心里明明对江百川的事儿不在乎,但是骗什么都骗不了自己的心。
张向北熄火,看着江海洋说:“别担心了,你哥的事儿交给他肯定能办好。”
“嗯。”江海洋点点头:“我到家了,先上去了。”
“等一下。”张向北面露微笑:“你这也算坦白从宽了,我只是希望以后你什么都不要骗我,我说过我信你。”
“歇菜吧你,我哪儿骗你了,这叫瞒,你和肖子凛那叫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事儿我敢告诉你吗我,还不得被你抽筋扒皮啊。”
“嗯,我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的。”
“这个笑话可有点儿冷嘿。”
“小海,你知道我从不说笑话。”张向北笑的越来越深,怎么看怎么奸诈。
他一手拉过江海洋,把他压倒车座上,从车外的角度看特别像是在拥吻。
他在他耳边又低声道:“抽筋扒皮到不会,舍不得,但是下次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先和我说,嗯?”
最后张向北亲吻江海洋的嘴唇,带有警告、惩罚、宠溺。
“知道了。”江海洋推开张向北:“赶紧起开,家门口呢。”
话音儿还没撂,就听到有人敲车头,发出金属的声音。
俩人都看向声源。
看清来人,江海洋脸刷下子红了,后背直冒汗。
“我……靠,这下死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