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神君招夫记》狐有灵

7、第 7 章

　　除了钟馗君那天生红发又酷爱红衣，面目狰狞，目似铜铃，冲冠怒发再加上一口如震雷之音的怪仙君，无常君亦是，一张黑白阴阳脸配上一黑白相交的长袍，腰上的腰带是白玉腰带，发上的冠是白玉冠，高束起一头银发，再加上半遮着的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我心甚是忐忑。

　　无常君与其他仙君不同之处在于无常君体内有一黑一白两个仙魂，一铁面无私大义凛然，一德行春风化雨绵里藏针，本君最怕的莫过于白脸无常君出世。白脸无常君一出就连一向喜爱坑人，能化掌为绵的阎罗君也不敢与之交锋。

　　无常君，这三个字是我们幽冥司的支柱啊，修罗道和夜叉这俩嗜血军团，乃是黑无常君铁血带领之军。此也是我幽冥司之根基，惹不得惹不得。

　　本君不过占个虚名罢了。

　　心头怨念暂且到此，我登时假咳了两声：“前头带路！”趁白衣飘飘风骨若有若无的小白无常不注意，本君先紧张的整理仪容仪表。

　　我瞅瞅自己一身红色锦袍，上面沾了不少泥土，我使了个障眼法将污秽隐了，将黑猫放到地上道：“你跟在我身后，恩，姿态高傲些！”随即转头对乌鸦嫌弃道：“你站到暗夜身上罢，你这般的胖化作人形还不够给我丢颜面的呢！看我什么时候再去十里寒鸦林挑个新的黑鸦信使回来！”

　　那黑猫两万年来除了那次在天界于我面前化过一次人形，以后便再没化过。不过委实妖孽，尤其是眼角眉梢处那颗红色的美人痣，真真风情万种妖娆万分。暗夜对着镜子颇为不屑的看一眼很是嫌弃道，“这般娘炮，难看得紧！”后来他倒是想化也没机会了，是我的不是了。

　　“君上请”那白衣小白无常立于大殿门口，低头拱手长揖。古朴苍劲的幽冥殿，怎么这下比进钟馗君那里的十八层地狱还煎熬。

　　我整理长袍，摸摸披散的长发，言吉去了离恨天连个束发的都没了。

　　“如墨，去给我摘一朵彼岸花来。”如今言吉不在便只能随便挽个发髻就算了，平日里言吉最爱些花哨的发髻珠花头饰步摇什么的，如今只好把我的法器金羽箭都祭上了。金羽箭的公用最后竟然被本君挽发，得亏当初我阿娘说这也是一代神器。

　　金羽箭是真武大帝赠与我阿娘的绝世神兵，倘若真武大帝知道一把绝世神兵最后竟然如此下场，估计能吐血身亡。

　　金羽箭这些年没见过血腥，如此做个发饰也挺好，金光闪闪的，上面雕有浮雕花纹，上面的枝蔓相互缠绕，磨下来的油层有股淡淡的磨砂感，通体上下华光璀璨泛着金色光芒，金身妖异而刺眼。

　　我闭着眼睛默默念着召唤咒语，刹那之间眼前便出现了一道耀眼金光，金羽箭安静地落到我手中，箭头上的光泽倒是有些寒了，箭羽在非战斗状态下便幻化做朱雀玄鸟翎状的彩色尾羽，煞是好看。

　　如墨含着一朵白色彼岸花立在我黑猫身上。我上下将长发完成一个歪扭的伪坠马髻，将缩小为步摇长度金羽箭斜入发中，又把如墨摘来的彼岸花别在耳后。

　　如此便可进殿见无常君了。黑白无常君此次派的是白无常小使，那么此番定然是白脸无常君了，还是小心为妙啊。一个战法严厉苛刻的铁血战神，一个礼法严格狡诈诡桀的礼仪大师。掐指一算，今日是单日，应该是黑无常君在的日子啊！？

　　我心下一横，使劲抖抖长袍，昂首阔步视死如归的去了。

　　推开门，映入眼帘是一身黑白色长袍，无常君跪坐在塌上透过袅袅轻烟抬眼，摆弄着小桌上茶具的纤长手指有些漫不经心。瑞兽香炉里弥漫的轻烟同茶水散发的热气交织缠绕，烟丝上升，水汽下沉。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拢拢宽大的长袖拱手十分板正的做个长揖行了礼，道一声“北玄给师傅问安。”

　　“小九，莫要多礼，我是你白师傅，黑炭头今日不在。”勾人的嗓音，颇有些戏本里唱戏的女子的细长腔调，妩媚如丝。稍稍地一拨弄，轻颤地抖一抖，我心头咯噔一跳。额，就是因为黑脸无常君不在本君才这么害怕的！

　　如今怕什么来什么，难道平日里让如墨调戏谛听作孽太多得罪了神佛？额，我便是神啊。那便是得罪了地藏王菩萨，罪过罪过！

　　“师傅在上北玄不敢放肆。”我十分恭敬的垂首回道。无常君，从小到大我在你手里吃了多少闷亏挨了多少暗整，至今还学不乖那真是脑子有问题。

　　“抬起头来。”他将茶放入炉火上加热，远远闻着很是清冽，带着些似有似无的甘苦味道。“过来。”

　　闻言，我胆战心惊地抬起头，入目便是一张戏文里戏子一般的黑白脸，娘的，居然还翘着兰花指！那银色的发丝落在红唇上，妖异啊！

　　磨磨蹭蹭挨过去，他已然闭着眼睛品铭茶了。

　　半晌，他睁开狭长的眼睛转过头，嘴唇因茶水的浸泡说不出的妖媚：“你就这般怕我，小九，嗯~”他的手指冰凉，捏着我的下巴缓缓问道。狭长的眸子下垂着，我倒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无常君。“彼岸花又开了，小九。”

　　无常君这是抽风了咩？嗯，这是在调戏我吗？

　　“师傅，我今日有去奈何桥。”我十分胆肥的拂掉下巴上的一只手，无常君今日是第三仙魂出没吗？

　　“同我说这作甚？”无常君复又闭着眼睛闻着空气里潮湿的凝神香。“说一说刚才我所煮的茶为何茶水为何水？功效如何？”

　　终于来了！我暗地里长出一口气，见无常君一面需答题，错了是要受罚的，小时候便被罚弹伏羲琴，几万年了，当真被吓怕了！

　　“此茶本是彼岸花花蕊中间的一根主蕊心，因花只开在幽冥司，三千年一开一落故而极为珍贵，水乃是彼岸花花瓣上的露珠，露珠本是世人泪水所化，水质咸涩，花心却苦，故而此茶微苦涩。再者彼岸花有令往生者恢复记忆之效，无记忆者饮之可忆起前尘往事，伤心欲绝者饮之重创，心神俱损。此乃老师自创之茶，名曰：往幽”往事幽幽不可追，奈何人事自扰之。

　　“小九儿倒是记得牢固呢！”无常君搁下杯子：“往昔幽幽，我心扰扰。今我来思，我心伤悲，何人知我哀？”

　　“师傅莫伤悲，天下谁人无忧？”

　　“呵呵～好一句谁人无忧啊～”他便是一杯往幽下腹，神色悲凉，与平日里的玉面春风天地之别，这往幽果真让人心神俱损否？如此倒也可信。

　　我便也摘来做此茶一试，回头找人试茶。

　　“你便无忧，小九儿～”

　　随你说罢，看在难得能看一回笑话的份上，本君便让你聒噪罢！吃了多少亏，今日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不料·······

　　“小九儿，我抱抱你可好？”

　　“师傅？”抱我作甚？您老人家可要自重啊！北玄还是一朵含苞待嫁的彼岸花呢！

　　“当我求你～可好～”娘哎，这还是无常君吗？黑无常君被弄到那里去了？

　　抱吧抱吧，为了看笑话不就是抱一下嘛！为了婉娘我都能写一篇上古史观后感出来，一个抱抱实在是不算什么！欢欣的等着无常君投怀送抱，看到一向欺压我的无常君这个模样，我很是欢快。

　　“莫难受莫难受啊～乖啊～”抬手拍拍他的后背，轻轻安抚着，平日里哄灵兽都是这样很有效的。滑溜溜热乎乎的衣服料子竟然是天蚕丝的！！！本君竟然没有天蚕丝的衣服！！！

　　“好难受～小九儿。”

　　无常君在我脖子上乱拱，撒娇嚒这是？他的手，手手手，摸哪里呢！？（尼玛，这句话很容易想歪啊大猫！！）

　　他的手摸着我的脸颊，冰凉的指尖划过皮肤表层泛起一层寒意，这个状况不对劲啊！这是在调戏我啊！本君竟然被师傅调戏了！？

　　“师傅。你在作甚？我是北玄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打掉在脸上乱摸的手。这往幽的功效居然可以神志不清迷糊不闻？

　　“小九儿”他突然捧着我的脸，唇瓣近在咫尺。

　　这下玩大了，“暗夜～”黑猫快来救我～

　　门口那俩灵兽没看到笑话委实可惜的紧了。

　　话说此时黑猫箭一样飞过来，飞起一爪子挠破了无常君一双芊芊细手，本君脑袋登时就空泛了。无常君的行为本君不解，差一点，吓死了。若是知道一个多年来一直恶整你的人其实一直挺喜欢你，这事得多么惊悚(⊙o⊙)！！！

　　无常君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本君以无常君的名义保证！不然本君的金羽箭当真要祭出来了。

　　“白无常”我唤道。门外守着的白衣飘飘的白无常小仙君垂头敛目规矩行了个礼。

　　“君上有何吩咐？”白衣小仙君继续低头作思乡状。

　　“把无常君送回天道殿！”我随手指了一下被黑猫一爪子拍得在塌上不起的无常君。“今日之事莫向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