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标傲世偕谁隐 一样开花为底迟》为底迟

3、婼怅来访

　　小三少爷的酒馆这日冷清，他稳坐在一张八角桌旁，手里端着一杯青花瓷的茶具。望向临门那桌客人正交头接耳，便仔细听了起来。
　　一中年书生对身旁的一位谗人说道：“想我书生几十载，不得功名不得禄。尔却从不拘泥圣哲旧曰。如今生意红火，利禄颇丰，想我一生执着，可不好笑？”
　　谗人听后摇了摇头，端起茶水做了一个敬的手势，方才缓缓说道：“书生自有书生好，谗人亦有谗人妙，你我志向有别，结果不同也不能全归结于心中之志。若兄长能舍多年执念，跟我去天地间闯一番基业也并非不可。”
　　书生听后大喜形于色，赶忙询问生计，他道：“望请贤弟赐教！”
　　谗人笑眯眯的看他一眼，不慌不忙间，已叫小二换了杯茶水，左顾右盼后，略压低嗓音，于他说道：“我和兄弟准备开设一家学堂，专供贵族子弟来上学，恩……如兄长不嫌弃，可来教书育人，这样一来，即兄长多年苦学不必浪费，方可亦留住心中的执着，兄看可否？”
　　听到这，小三少爷微微一笑，心中已是澄明。想那书生无功名在身，想要教书育人也不合情理规矩，但那谗人却想请他当教书先生，想必这学堂中必有问题。以敛财为由收取学资，可正是谗人所为。只是不知那迂腐的落魄书生可能想到这一层，只怕毁了他一生执着的信仰。但换个思路去想，他若真从书生变成了谗人，也未必不能了却他半生尘俗的遗憾。
　　这时，子萱堂别院三小姐屋内丫鬟前来，刚进门就瞥见小三少爷在窃笑，不由上前打趣：“唷，咱家少爷又在取笑甚？莫非是看上了哪家闺秀也未可知。”
　　子游转头望见她忙起来作恭敬状，后抬头挺胸，幽幽回道：“看上的也是你家主儿，不然，还有谁家闺女可入得法眼？”
　　那丫鬟银铃般咯吱吱的捂嘴笑了起来，略低了低头，侧过脸去朝着门外说道：“小姐可在门外等着您呢，少爷，还不快去。”说完又是一阵捂嘴痴笑。
　　子游看了她一眼道了声谢便不再多言，听到婼怅正在门外等候，忙径直朝着门外走去。刚一出门，就见那三小姐戴着白大毛披风正驻足两三步之外，背对着酒馆的大门，站的好生迷幻。
　　子游见她大悦，忙小跑到她身后，伸出一张脸，自身后迎头望了望她侧脸，也是一脸痴笑。
　　三小姐子婼怅微侧了下头，斜着眼睛瞥见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柔声细语间竟直言：“痴笑作甚？”
　　子游笑脸相迎，不觉抿了抿嘴角，不答反问道：“来了怎么不进屋？这外面怪冷的，可千万别冻坏了身子啊！”
　　子婼怅娇嗔一声，转过头去，侧眼瞧他，说道：“那俗尘之地，我怎进得，就你不忌讳，也不怕引来晦气。”
　　子游听后露出忧虑和一丝茫然，想来这妹妹话中必有意，却一时理不清个所以然来。
　　于是便绕到婼怅身子的另一旁，呆然望她，仔细问道：“妹妹可是嫌弃我这里芸芸污秽，怕污了好性子？”
　　那婼怅也不理他，顾自看向前方湖畔中的景色，一时间看得入了神。
　　子游见状心里是又焦急又不知所措，索性也直言告之，了去心里困惑。他又说道：“妹妹只知这市井俗物无趣的很，却不知这俗物亦有俗物的道理。即便不同流，知道些一二，也是有用处的。”
　　远处湖水涟漪，婼怅听后映着这湖面景象顿觉好笑，侧脸含笑着望了望他，打趣子游。
　　“真是一头落汤鸡。”
　　子游憨笑了一声，领会婼怅之意，便不再说什么。只是那深情的眸子停在了她精致的侧脸鼻尖上。
　　婼怅看那湖水涟漪，想那湖水自身并不想，只是那北风吹皱的，也是身不由己。再联想到子游刚才说的话，就犹如被雨淋湿的路人，本是干燥燥一身，却也身不由己，便以此嘲笑他是落汤鸡。
　　想到此，竟也生出了悲伤。两人就这样站着，一人望着湖面独自伤心，一人望着悲伤的可人儿感同身受着。

作者有话说

　　注：子游怕婼怅站在外面冻坏了身子，于是叫她进屋，却遭到婼怅一番嫌弃鄙夷，于是子游说即便是俗物也有俗物的道理，不同流，知道一二也有用处。
后婼怅赏湖水有感，便嘲笑子游是落汤鸡（湖水涟漪是北风吹皱的，意为身不由己。她嘲笑子游本是为了某些特殊的需求“有用处”而也要“知道些一二”，所以子游实际上也是身不由己，便叫他落汤鸡。鸡又何尝想浑身都湿透，只是身不由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