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之前，情动以后》寒·素笙

7、用爱作为武器 我们彼此伤害

　　星期一一早，才刚到办公室的明梓毓，椅子还没坐热，老总就风风火火的跑到了设计部，一看见明梓毓便说：“梓毓啊！你收拾收拾，一会就去洛宁建设，那边来电话了，说是今天要去工地。”
　　明梓毓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以为可以避开洛可航一段时间，沉淀好自己的心情再和他见面，没想到，洛可航却不肯，这么一大早就叫她去，她甚至有种切腹自尽的感觉。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啊！”老总不耐烦的说，他隐约发现到明梓毓和洛可航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但碍于他好歹是个老总的身份，不能八卦，所以每每都惋惜异常。
　　明梓毓还来不及说什么，门口便传来敲门声，接着是熟悉的男声礼貌的说道：“不好意思，王总，我不请自来的，本来在楼下等着，但小梓一直不下楼，所以我只好上来看看。”
　　听到这独特的称呼，明梓毓不禁一阵恍惚，分开这么多年，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她，只因为这是洛可航的专属昵称，是洛可航自己为她取的，只是现在没时间让她怀念，她甚至想呻吟出声，这样明目张胆的称呼，以及亲自接送，不知道会被好事的同事传成什么样。
　　“洛总，您亲自来接，这话怎么说，梓毓，洛总都纡尊降贵亲自来接你了，你还磨蹭什么，快收拾好东西走吧！”明梓毓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真是长见识，原来他们那个老总不止会骂人，还很会拍马屁嘛！但无论怎么说，老总既然发话了，就不能再磨蹭下去，免得下场凄惨，于是明梓毓跟叶宁宝打了声招呼便匆忙的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车子远离了明梓毓公司的大楼，明梓毓才忍无可忍的低吼道：“你刚刚在办公室那么称呼我是想陷害我吗？”
　　洛可航反倒不以为意的说：“之前我都是这么叫的，习惯了。”
　　骗子，撒谎不打草稿，之前还对着她横眉冷对来着，这会想起多年习惯来了，当她是小孩子在哄，她才不吃这套：“您这多年习惯是最近才想起来的吗？”
　　“是。”洛可航一点也不心虚的说道，气煞了坐在副驾驶的明梓毓，但想到斗嘴她从来没赢过的情况，她只好转移话题说道：“这么早就去工地干什么？”
　　洛可航趁红灯的空档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没说去工地。”
　　明梓毓一听，火气不由得上来，音量渐高：“不去工地你拽我出来干什么？”才吼完的明梓毓却惊见，自相逢便一脸寒霜的洛可航竟然笑了。
　　洛可航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这样的感觉还不错，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明梓毓永远是站在被他骗的位子，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多张心眼。
　　看着但笑不语的洛可航，明梓毓不禁在心底嘟囔，这人，变脸的速度都快赶上四川的变脸绝活了，难道没见的这几年，他有去偷偷练过？这样想着，明梓毓默默的将目光停留在认真开车的洛可航的脸上，想要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被观察的洛可航有些不自在的说：“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明梓毓不满他的说法，好像她的脑子是专门装乱七八糟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在想事情。”
　　洛可航分神看了看明梓毓说：“那你看我干什么？”
　　明梓毓当然不可能说他变脸速度快这种实话，只好胡掰道：“我看看你有没有整容，怎么感觉比前几年好看了。”
　　洛可航瞪了她一眼说：“我长开了行不？”
　　明梓毓有些不解：“我只听过女大十八变。”
　　洛可航不怀好意的回道：“那你估计还得变十几次，怎么总感觉没长开似的。”
　　听出洛可航话里的讽刺，明梓毓不禁气恼的说道：“洛可航，你嘴怎么还这么贱？”
　　洛可航继续火上浇油：“说不过别人就要认命，别自己嘴笨就说别人嘴贱。”
　　明梓毓气哄哄的结巴了半天才说：“你…你…我要再理你我就是小狗。”
　　洛可航大笑出声，明梓毓不由得再次怀疑，这人，绝对去偷学过四川变脸，这怎么看怎么不想最开始重遇时的洛可航，但是刚刚的对话，让她再一次想起了高中时候的他们，那一年，他们也是重逢。

　　高一刚开学，明梓毓就由老家来到了C市，第一次离开父母独立生活，也是第一次住集体宿舍，她对一切又陌生又好奇，但年轻的女孩子在一起，年纪相仿，同样是花季女孩，活泼好动，所以很快便打成了一片，这也大大消除了独身在异乡的孤独感。
　　因为新生都要有为期十四天的军训，所以明梓毓很自然的过了十几天极其辛苦的日子，明梓毓一直是个身体不太好的女生，小时候总是三天一大病两天一下病，而如今要她在三十几度的阳光下站立几个小时，对她绝对是一种折磨，于是，在第二天的军训一开始，明梓毓便光荣的倒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她从校医务室的床上坐起，刚好看到橙黄色的夕阳大片大片的照进医务室，人在极其虚弱的时候总是很容易的伤感或是，想家，而这温暖的颜色也终于勾起了明梓毓的眼泪，正当她哭的尽兴时，一声不地道的嗤笑声伴随着医务室的药水味传入明梓毓的整体感官，她转过身便看见了站在门口被夕阳照满全身的男生，被偷窥的气恼霎时冲进明梓毓的大脑，于是她朝着门口吼道：“看什么看，我又不是电视机。”
　　那男生非但没有被明梓毓的叫喊骂走，反而双手环胸的走进了医务室，直到走到了明梓毓的面前才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感恩啊！你说你这么沉，我还在大太阳下把你抱到医务室，你好歹也道声谢吧！”
　　明梓毓一听更加气愤的说：“谁沉啊！谁沉啊！你才沉呢！”
　　那男生还想说什么，却被明梓毓同寝室的同学打断，那女生冲进来就喊：“梓毓啊梓毓，你吓死我们了，怎么说昏就昏了，是不是中暑啊！”
　　明梓毓不好意思的看着室友说：“没有没有，我就是从小就这样，在太阳直射下站久了就会头昏，休息几个小时就好了。”
　　那女生拍了拍了胸口说道：“可吓死我了，梓毓啊！多亏了隔壁排的男生，他抱着你跑了好远呢！跟小说里的王子一样。”
　　明梓毓心想，王子不是童话里的吗？啥时候小说里也有这号人物了。
　　站在一旁的男生皱紧了眉问道：“你叫梓毓？明梓毓吗？”
　　明梓毓没好气的说：“关你什么事。”
　　那女生似乎这时才发现床边还站了个人，惊讶的说：“原来这里还站了个人啊！我进来时咋没看见呢！梓毓啊就是这个男生抱着你进医务室的。”
　　男生听了这话，眉头皱的更紧，明梓毓倒笑得开怀。
　　男生没理会其他，只是又朝着明梓毓问道：“你是XX镇的吗？”
　　明梓毓停止了笑声，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
　　男生翻了翻白眼，伸手敲了明梓毓的头一下说道：“明梓毓你只猪，我是洛可航，镇西头的洛可航。”
　　明梓毓一听，激动的从床上翻身下地，扯着男生喊道：“你真是洛可航吗？天哪，你还活着..呸呸呸，我是说，你竟然会在这个高中，可是你怎么变样了。”
　　洛可航任由明梓毓摇晃着胳膊，脸上故作厌恶的说：“你把我衣服扯坏了，我长开了行不行。”长开是明梓毓的家乡话，意思是变好看了的意思。
　　明梓毓继续摇晃着明梓毓的胳膊说：“可是我只听过女大十八变。”
　　洛可航无奈的说：“那你怎么没变？横看竖看都是没长开的样。”
　　那时候的明梓毓，从来不会反驳洛可航的任何一句嘲讽，因为对她来说，即使是嘲讽，只要是洛可航说的她都喜欢听，其实现在，她也喜欢，只是时事不同，她不敢再去喜欢。

　　车子拐进一家大型精品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明梓毓刚下车便被洛可航拉着来到了精品商场的服装区，走走停停，洛可航在男士西装去不停的穿梭，和可忙坏了明梓毓，她甚至搞不懂自己身为一个设计师为什么要在工作时间陪着客户买衣服，但是由于几年来的条件反射，她不敢轻易违抗洛可航的命令。
　　明梓毓陪着洛可航在服装区逛了大半天，终于选好了一身配套的西装，洛可航拿着选好的衣服进入试衣间，明梓毓便在领带区徘徊，售货小姐立即眼明手快的来到明梓毓面前问道：“小姐是给男朋友选领带吗？是配什么颜色的衬衫和西装呢？我给您选个合适的。”
　　明梓毓还在纠结要选什么颜色的领带好赶快结束这次的采购早早回到公司，所以并未注意售货小姐的说法，只是将刚刚洛可航选好的衣服颜色转述给售货小姐，然后很快就选到了一条相符的领带。
　　洛可航换好衣服出来时，明梓毓便拿着那条领带来到他面前，很自然为他系上，其实这是明梓毓一直以来的梦想，想着有一天她会亲自给洛可航系上领带，只是与现况不同而已。
　　结账的时候，洛可航将一张信用卡交给明梓毓，意思是让她拿着卡去结，明梓毓并未多想，只想着，他许是被伺候惯了，反正是他拿钱，跑腿而已，于是便拿着卡去结了帐，临走的时候，售货小姐还多嘴的说道：“先生，你女朋友很细心，刚刚还帮你选领带的，两位真是好般配啊！”
　　明梓毓对于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两人配成对的事情很不满，于是她急急地解释了句：“你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而那售货小姐也确实是误会了，于是很尴尬的说：“实在不好意思，太太，我看二位这么年轻，以为只是男女朋友呢！没想到已经结婚了，不好意思太太，不过您和您老公还真恩爱，都结婚了还一起逛街买衣服啊！”
　　明梓毓的额头立刻滑下了三道黑线，觉得自己十分的不了解这位售货小姐的思维模式，为了以防越描越黑只好迅速的离开了精品店。
　　而这期间，洛可航一句话也未说，只是黑着一张脸，仿佛便秘了几天一样，明梓毓想，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又想想，也许是因为售货小姐的误会才导致的，心底不由得一阵撕扯，她没想到，洛可航竟然会如此厌恶与自己扯到一起。
　　之后又逛了小半天，一直到下午，洛可航才拉着明梓毓来到了顶楼的旋转餐厅，吃过了晚饭，才将明梓毓送回家。
　　到了明梓毓所住的小区，洛可航并未多做任何停留，待明梓毓下车便开着车快速离开。第二次，明梓毓看着那渐远的车子，感受眼泪倒流进心底的灼烫。那些依偎在心里生根发芽的回忆，此刻却化作一根根细小的针，密密麻麻的刺进她伤痕累累的心。
　　车子在行驶道上奔驰，带起一波波的沙尘飞扬，洛可航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握再紧握，然后出其不意的握拳用力的砸去，他心底的挣扎，在这独处的空间表露无疑，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明梓毓，他该怨她，怨她的决绝，但每次在一起，又总会让他止不住的心安，止不住的开怀大笑，那些分开的日子，到底有多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要么就任心底的埋怨一层层堆积，然后对重逢的明梓毓视而不见，要么就忘掉过去，再与她重新来过，但是他两样都做不到，他既做不到忘掉心底的怨，更做不到不去在乎明梓毓，心中像是有两个力量不停的对立拉扯，让他在矛盾中自我折磨。
　　其实洛可航的心中有个执念，那些年，他们一起过苦日子时，他就一直想，有一天，他们过得好了，他就会和明梓毓一起去商场，明梓毓会帮着他选衣服，然后他会拿出卡让她去结账，然后两个人一起听着售货员说彼此有多般配，到时候，明梓毓一定会很厚脸皮的说：“当然很配，因为他天生是我男朋友。”
　　而今天，几乎所有的设想都成了真实，唯一不同的是，明梓毓的疏离，她一直在撇清与他的关系，这让他的想往成了笑话。
　　车子继续加速，卷走的尘埃，卷不走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