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之前，情动以后》寒·素笙

2、旧爱的怒火

　　明梓毓刚从会议室走出来，业务部郝成功就端着肯德基的早餐迅速走到明梓毓面前说道：“小毓毓，你这么早就来公司一定没吃早餐吧！我刚刚下楼去买了肯德基的早餐，你赶快吃吧！饿坏了我会心疼的。”说完还双手捧着心脏做出心疼状，郝成功是雅于工作室业务部经理，长相一般，事业一般，能力一般，可厚脸皮的程度和损人的程度可不一般，自从明梓毓进入雅于工作之时，这郝成功便一直往追求明梓毓的路上奋进，只是收获平平，平时在公司总是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端着早餐到设计部，细着嗓子的喊着他自己给明梓毓定的小名“小毓毓”，美其名曰是昵称，久而久之，公司的同事也习惯了他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明梓毓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就有一双手快准狠的敲上郝成功的头：“郝成功你不要大早上就出来吓人好不好？变态。”这中气十足的大叫声就是明梓毓的好友兼同事，肺活量极高的叶宁宝女士，她摆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对着郝成功便是一顿狂敲猛喊，虽然明梓毓对于此事十分之乐见，但饥饿加上一夜未眠，她的体力明显透支，所以只好站出来阻止两人的对骂：“好了宝宝，不要喊了，一会惊动了老总就不得了了。”说完又转过身对郝成功说道：“郝经理，谢谢你的早餐，我还有工作，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那小毓毓，记得要吃完早餐哦！我中午再来看你。”郝成功掐着嗓音说，然后回身向业务部走去，中间还演绎出了经典的一步一回头，三步一逗留的戏码。
　　一直到郝成功彻底消失在设计部后，叶宁宝才抖着胳膊说：“这人，十足的变态，谁要能看上他就怪了，哪像梓勋…..”叶宁宝话还没说完就被明梓毓打断，明梓毓一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表情看着叶宁宝说：“你够了叶宁宝，我知道你想做我嫂子，但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嫁不出去了呢。”
　　“我不是嫁不出去，我只是非君不嫁而已，我这叫专一，专一，你懂吗？再说了，比起那个事事不成功的郝成功，梓勋简直是王子。”
　　明梓毓已经放弃了再和叶宁宝交谈，一边抚着额头一边拿起杯子向茶水间走去，叶宁宝亦步亦趋的在明梓毓身后喋喋不休：“梓毓，你和那个洛宁建设的总经理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很恨你似的。”
　　冲泡好咖啡，明梓毓端起杯子轻啄一口，然后轻描淡写的说：“他是我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哦….我知道了，你上学的时候肯定暗恋他，然后千方百计的拆散了他和他的女朋友又没有和他在一起，所以他对你怀恨在心？”叶宁宝装出柯南的样子说。
　　明梓毓啼笑皆非的说：“你神经啊！我既然暗恋他干嘛还不和他在一起啊？你这明显不符合逻辑。”
　　叶宁宝挑了挑眉，然后怀疑的看着她继续发挥她的想象力：“谁知道？也许你和他在一起一段时间又发现你不喜欢他了，所以抛弃了他另结新欢；又或许，其实你和他女朋友有仇，所以故意抢走他好报复他女朋友。”
　　明梓毓无语的看着她一会，然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想象力真丰富，你应该改行做编剧，你写的电视剧肯定能获奖。”
　　“什么奖？”叶宁宝兴奋的问。
　　“年度最烂剧情奖。”
　　“…….”
　　明梓毓在叶宁宝的怒视中大笑的离开茶水间，对于叶宁宝的好奇心以及无与伦比的想象力，她总是哭笑不得，却也心怀感激，因为很长的一段时间，若不是因为她的陪伴，她无法想象会怎样度过。
　　被明梓毓一打岔，叶宁宝的打探终于宣告阵亡，心想算了，她们认识了这么久，自然十分了解，她知道她并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不知该从哪里开口，所以她就只有等着她肯说的时候再聆听她那些让她无法笑的开怀的理由！

　　中午的时候，郝成功如约的来到了设计部，当然，是如他自己的约；明梓毓和叶宁宝刚好准备去吃午餐，看到走进设计部的郝成功，明梓毓不禁一阵头疼，反倒是叶宁宝先发起难：“郝经理，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叶设计师，我是来找小毓毓的，你总挡着拦着算怎么回事？”郝成功皱着眉头的说。
　　“我和梓毓约好了要一起去吃午餐，你要约明天请早。”叶宁宝说。
　　“是我先约的，今早我就约了，你在场了不是吗？还是说堂堂的叶大设计师有重听的毛病？”郝成功挑衅的说。
　　“你是今早约的，可我是昨晚约的，你说是谁比较早？”叶宁宝得意洋洋的说。
　　“你…..哈，真是好笑，叶设计师，你这么挡着拦着不让我约小毓毓，不会是暗恋我吧！”郝成功不怒反笑的说。
　　“鬼才暗恋你，郝经理，你有臆想症的话是需要看医生的。”
　　“你……”
　　明梓毓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唇枪舌战，没办法，戏吗，谁都爱看。
　　“吵什么？老远就听见你俩的声音，怎么？都想改行说相声？”王亲和一进入设计部就厉声呵斥的说，瞬间办公室安静了下来，明梓毓遗憾的想，哎，没好戏看了。
　　叶宁宝和郝成功立即停下话语，转过头低声的叫道：“王总…..”
　　王亲和眼神犀利的扫了两人一样，二人立即浑身战栗，再无他话要说，王亲和收回瞪视如四川变脸般一脸温和的对明梓毓说道：“梓毓啊！昨晚没睡好吧！”
　　明梓毓说：“还好，谢谢王总关心。”
　　王亲和继续道：“哎呀，你也知道，洛宁建设是个大单啊！你又是他们总经理钦点的设计师，没办法，只好麻烦你了。”
　　明梓毓谨慎的看着王亲和，不卑不亢的说：“王总严重了，都是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哈哈，那你今天下午就休息吧！我准假。”王亲和说。
　　明梓毓一脸的防备，这老总是出了名的吝啬，平时要休个假比登天都难，今天怎么这么爽快的就给了假？尤其明天还是双休日，所以，这个假不能休，没准就是个阴谋：“王总，其实我不用休的，明天就是双休日了，我可以明天一起休。”
　　“你这孩子，给你假让你好好休息休息偷偷懒，你还不愿意，你放心，这是带薪休假，不会扣你工资的。”王亲和继续游说道。
　　连孩子都用上了，居然还是带薪休假？这绝对是阴谋，明梓毓几乎可以确定：“王总，真的不用了，我明天就放假了，多谢王总好意。”
　　“让你休你就休，哪来那么多废话，今天让你休就是因为明天没空休，别说多余的，收拾收拾，下班吧！”王亲和收起笑脸，恢复原样的高声说道。
　　明天没空休？这是。什么情况？明梓毓一脸的问号，不禁疑惑的问道：“王总，为什么明天没空休？要加班吗？”
　　“是加班，不过不是在咱们公司。”
　　明梓毓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忐忑的问：“那是，谁公司？”
　　“洛宁建设。”
　　果然；明梓毓苦着脸送走了老总，无奈的收拾起背包，然后对从王总进来就一直安静如空气的两人说道：“宝宝，午餐不能一起去吃了，我得回去好好缓缓神，郝经理，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再约吧！”说完不等两人回答便拿起背包走出了设计部。

　　明梓毓刚走出办公楼，远远的便有一辆黑色跑车靠近，明梓毓眯眼看着那越靠越近的跑车，有一瞬间的晃神，那是一辆法拉利，明梓毓最喜欢的一款车，还记得那时候，她和洛可航睡在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子里，因为便宜，所以就连暖气都时好时坏，冬天很冷，明梓毓冻得浑身发抖，洛可航就抱着她，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取暖，为了转移注意力，洛可航总是会说笑话逗她开心，有时候，他们也会一同幻想着未来，他们会讨论买什么样的房子，要什么样的装修，而每次提到车子的时候，他们都会激烈的争辩一番，洛可航说他一定要买房车，因为房车才酷，可明梓毓却喜欢跑车，她对跑车有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怀，每次都是洛可航让步，他总是会说：“好，那就买跑车，买红色的法拉利，让你开回老家，羡慕死他们。”明梓毓的脸都有点冻得僵硬了，却还是努力的笑着说：“法拉利好，但是我不要红色的，太土，我要黑色的。”洛可航也跟着笑说：“黑色就不土吗？黑色那么普通，怎么配得上咱们这轰轰烈烈的人生？”说完就抱紧彼此的哈哈大笑，两个穷人在炫富，哎，那个时候啊！
　　“啪…啪…”的两声车鸣将明梓毓拉回现实，她收回远眺的视线看向不知何时停在她面前的车子，车窗户缓慢的放下，露出的竟是她刚刚才想过的那个人的脸，明梓毓默默的后退一小步，然后公式化的笑说：“洛总，您好。”
　　“上车。”洛可航看了明梓毓一眼，简洁而有力道的说。
　　“洛总是来找我们王总的吗？他就在办公室…..”明梓毓说。
　　“上车。”洛可航不为所动的继续说道。
　　“洛总，我现在已经下班了，有什么事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说好吗？”明梓毓坚持的说道。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拉拉扯扯的不好看。”洛可航威胁的说，声音有一点紧绷，似乎对明梓毓的坚持大为不满。
　　无奈的，明梓毓只好快速的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期间还左右看看是否有熟人，样子有些滑稽，仿佛是进入主人家的小偷般。
　　洛可航自然看见了她偷偷摸摸的样子，无意识的勾起嘴角，浅浅的笑了下又瞬间恢复正常，动作之迅速，让人捕捉不及。车子很快的滑入主车道，稳步的向前开进，车厢内很是安静，沉默，再沉默，直到明梓毓受不了了这种沉默开口问道：“洛总，您要带我去哪？”
　　“…….”
　　“洛总……”
　　“明梓毓，你就没话对我说吗？”洛可航直视着前方，低沉着嗓音说。
　　明梓毓转头看了一眼洛可航，然后低头浅声道：“洛总要我说什么？”
　　“吱……”一个急刹车，洛可航将车子停在一边，仍坚持不去看身边低头的女人，微微扬高了声音道：“洛总？好样的明梓毓，面对一个被你抛弃的男人，你表现的倒很镇定，这几年，你倒是学了不少本事。”
　　“洛总过奖了，没您学的多。”洛可航说的很对，她的确在这几年半工半读的日子里学会了不少厚脸皮的本事，当然，气人的本事也长了不少。
　　洛可航转过头怒视着她，伸出右手箍住明梓毓的下巴说道：“你不觉得该解释一下七年前的事？”
　　“我…..”
　　“算了，我不想听。”洛可航放下箍住明梓毓的手，重新放在方向盘上，有些急促的说：“你家住哪？”
　　明梓毓看了眼洛可航，有些失落，有些难过，欲言又止了半天后才说：“和平区X路33号。”
　　车内在短暂的热闹后又恢复了安静，这安静一直持续到明梓毓住的小区楼下，车子停在小区内的一栋只有五成楼高的老旧公寓门口，明梓毓迅速的下了车，客气的说道：“洛总，谢谢您送我回来。”
　　洛可航也跟着下车，抓住转身想走的明梓毓，有些讽刺的说道：“我以为你会过得很好，至少会住在花园小区，看来，我高估了你。”
　　明梓毓压抑了两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她用力甩开洛可航的手说：“洛可航，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们，我们毕竟…..”
　　“毕竟在一起过？哈哈，我以为明设计师贵人多忘事，已经忘了呢？如果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过，也应该记得，我是那个被你莫名其妙甩了的人，你认为我该以什么语气和你说话？”洛可航嘲讽的反问道。
　　“那是因为当年……”明梓毓从没想过有一天洛可航会以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即使当年想到他会怪她，她都没料到会是如今的场面，她不禁开始怀疑，如果最初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还有没有勇气离开他，第一次想要开口解释当年的事，然而洛可航显然并不想知道。
　　“我说了，我不想听。”洛可航打断明梓毓的话说道，“明设计师，希望你明天可以按时到洛宁建设‘加班’。”说完便快速的回到车上，开车离开，不再给明梓毓开口说话的机会，他承认，他害怕，他不怕明梓毓说是因为辛苦才不告而别，也不怕明梓毓说是因为父母强迫她才不告而别，他唯一害怕的是，她的不告而别是因为后悔和他在一起，后悔爱上他，甚至是，因为不爱他所以才选择离开。人哪，到底可以多懦弱，他现在才可以感受到分毫，即使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说，面对明梓毓，他就是该死的懦弱。
　　当昨天在雅于工作室的会议室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开始面对这几年来不肯面对的事实，他还爱她，即使当她伤害了他那么深之后，他还是爱她，而他恨死了她疏离的语气，想到明梓毓一口一个“洛总”的叫他，他就恨不得上前封住那张一张一合的嘴，不过，不会了，这次的重逢，他不会再给她机会率先离开，绝对不会。
　　一直到洛可航的车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明梓毓才感觉的双腿软软的，几乎站不住，她扶着身后的墙壁慢慢的蹲下，下午三四点的阳光，温和的洒在她身上，她却仍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就像当年一样，她只能自己拥抱自己，明梓毓将头埋进臂弯，心里闷闷的找不到出口发泄，只好任眼泪一滴滴的灌溉进脚下的土地，如同她的那份喜欢，再也无法放置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