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流年》伶侜

2、第二章

　　番外：若婉的回忆
　　（这是脑补过度的产物。。。实在觉得小真可怜啊！若婉死前那个表情，深深刺伤了小真的心啊！所以特地自己写个小番外，安慰一下自己~么么哒，小真~）

　　弥留之际，若婉才觉得这二十年来的混沌人生，也有了无比清明的一刻。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了，不是么？杨真他，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啊！
　　第一眼看到这孩子的时候，便知道不是他。自己的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怀胎十月，那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当时我是真怨他啊！我这一生只爱过他一人，我知道他心里也只有我。可是这孩子确是我们永远的隔阂，永远无法释怀的伤。

　　刚刚新婚便被土匪抢走的我，也从深闺少女一下长大成人。突然明白，原来很多事情我们无法选择，红颜也是一种罪。命运总是强大得让人难以抗拒，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不管怎样，我终于等到他来了。我原以为他爱我，也会爱我的孩子，毕竟，这是我的亲生骨肉！每一个做母亲的人，都无法舍弃自己孩子啊！
　　于是跟他哭，跟他闹，对他冷漠，只要他把我的孩子还给我！给我个念想不好吗？难过他就这么在意我曾经的不贞吗？既然这样，他又何必再把我带回呢？
　　每次看到他受伤的眼神和落寞的神情，我的心也宛如刀割。谁又能弥补失去孩子的母亲，内心的空虚呢？
　　相爱的两个人，总是喜欢这样互相折磨，来证明谁更爱谁。
　　最终，他无可奈何地转身而去。

　　不久，他就领着小真回来了。
　　第一次见到小真的时候，我记得那天京城一直阴霾的天空突然变得很晴朗。然后依然高大帅气的他，我的丈夫，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走进院子里，小男孩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似的，紧张地四处张望。
　　“若婉，我把我们的小真找回来了！从今往后，我们好好生活在一起！”他似乎也有点紧张，说得有点底气不足，眼神只是看了满脸震惊的我一眼，就飘走了，好像很怕见到我会突然转变的脸一样。
　　是的，刚看他们，我确实很欣喜，后来看到小真，我只是微微一滞，脸色就又恢复了正常。“小真，来娘这里，乖~”说着，把怯生生的小男孩温柔地搂进怀了。
　　他如释重负般的舒了一口气。我也继续幸福的笑。
　　我知道，他长得不像，一点都不像我的小真，但是他就是我的小真。虽然他的脸平凡无奇，当看到他那双干净透明的眼睛时，自己是有多么的开心！他很乖，也很听话，也很爱我，会用糯糯的声音喊我“娘”。于是我也很爱他，很疼，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般对待。
　　我或许永远地失去我的真儿了，那么就让成为我的小真吧！

　　我知道我对小真的好，深深地刺伤了他。我对小真越来越好，他就越来越愧疚。他想帮我找回真正的小真！
　　可是他不知道，其实我有他，有小真，我们一家三口，这样就够了。
　　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恨他不该带走我的小真，可是，我更不想失去他啊！如果没有了他，那么，我这一生的爱恨又该何去何从呢？
　　我愿上天佑他一世平安，与我相守至老，因为他是我唯一想共度一生的男人啊！或许当我们都老了，一切爱恨都随风逝去，无关紧要了。
　　回忆起来，点点滴滴，平常是福。可是，那时的我们还太年轻，不懂得珍惜。
　　天总是不随人愿，我以为我还可以在夕阳的余晖中迎接他修长的身影。我看了不知多久的门口，都没有等到他。这一次，他真的一去不回了。

　　这一次，我真的慌乱了。心中的悔恨绵延不绝，满眼的辛酸却早已流不出一滴泪。紧掐入掌心的手指，不知道疼痛，也不知道已血流滴落。
　　“娘~”是小真害怕紧张拉着自己的衣袖，“你会不会也不要我了啊？”稚气的小脸蛋上已挂满了泪痕。看来他是吓坏了。
　　是的，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了！为了小真，为了杨府，为了他，我必须撑下去！即使，很苦，很累，很寂寞。
　　不怕，不怕，等到小真成人，能承担起杨府，我就会去找他。
　　原来没有了他，我真的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会的，小真，娘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因为你是娘的亲儿子啊！就算爹爹走了，娘也会一辈子疼你的！”
　　依旧笑靥如花，却隐藏了深深地孤寂与悲伤。

　　没有他的日子，依旧如流水般逝去，一天一天都失去了等待的意义。不知不觉，小真也长大了，看着他虽然不如自己和夫君出众，却仍然比较清秀的面庞，我带心眼里高兴。
　　穿上神机营的军装，更显得英俊帅气，相必也能迷倒京城一大片的少女芳心吧？等他结一门好亲事，也算了我的心愿了。
　　“真儿，心里可有中意的姑娘？我们家在京城也还算条件不错，不会亏待人家的？跟娘说说？”
　　我给他理完军装的领子，没想他听到脸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娘，我还小，这种事还没想过呢……我就想一辈子陪着娘呢……”
　　“哼，儿子哪能一辈子陪着爹娘的，你媳妇怎么办啊？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都跟你爹……”有的话不能说，一说就是错。心又蓦地刺痛了，这么多年了，我的心非但没有麻木，反而越来越清醒了？
　　当初的无理取闹，如今再言悔已迟。
　　小真似乎也察觉到不正常的气氛，望着我坚定地说：“娘，我会一辈子陪着您的，就算娶了媳妇，也不会忘记娘的！”
　　“好……”怅然若失的感觉，原来无处不在。

　　原来以为日子就这平平淡淡地过去，我可以等到小真娶亲成家，然后……
　　可是，当我看到阿易的时候，心猛得一跳，我又一次有了慌乱的感觉。太像了，不是么？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他就是我的真儿啊！
　　我本来害怕我的两个儿子会起冲突，可是没想到他们却相处得很好，虽然一开始有点剑拔弩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十分融洽了。
　　小真恐怕一直以为我不知道阿易的存在吧？其实他第一次入府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后来小真每次把阿易偷偷带回家我也都知道的，甚至他们一直睡一个屋这件事。
　　一个满身戾气，一个温文尔雅，却能如此和谐共处，我真的十分欣慰。
　　阿易这孩子长得真水，依稀有当年我和他的影子，可是更像我一点。男孩子长得这么美，真不知是福是祸？
　　我看得出阿易是真的很在意小真，却不是出于仇恨和嫉妒，而是有点依赖，这依赖仿佛就是血浓于水的感情牵绊。
　　这样也好，如果哪天我真的离开了，有他们兄弟两个相互扶持，我也没有顾虑和遗憾了。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分别的那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就在我生日这一天，小真说会带一个很重要的人回来，说是给我的惊喜，我想他终于是要定下来了吧？
　　可是，我还没等到小真回来，就被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抓住。
　　听到小真亲口说出真相，我又震惊又后悔；看着他为我跪地求饶，真的难过得心都要碎了。
　　这个孩子，他是有多爱我啊！为了我，十多年来，一直自欺欺人般的，当我的好儿子。现在又为我牺牲至此，性命尚且不惜，连尊严也可以不要！
　　我好舍不得，舍不得他，也舍不得阿易。我还没有听到阿易叫我一声“娘”，或许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我不配，这就是我的报应吧？
　　我还没有看到他们在一起兄友弟恭，好好过日子。我还没有弥补对阿易十多年来缺失的母爱，我还没有看到小真的终身大事尘埃落定。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来不及了……脖颈上的一阵刺痛，鲜血喷涌而出，我能感觉到生命在慢慢地流逝……
　　我不怨任何人，这一生，我亏欠的人太多，太多了……死了，就可以结束这一生的罪孽了吧？

　　“小真……娘都知道……娘不怪你……”失血过多的眩晕，使得张嘴都失了力气，断断续续地这几个原谅的字眼，虚弱得近似无声，怕是小真也听不到了吧？
　　看着小真痛苦悔恨的脸色，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眼望向门口。依然是夕阳的余晖，依然是拉长的身影，依然是沉稳的脚步声，是他来了吗？他来接我了啊。满意地闭上了双眼，手无力得落下，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但是只要跟着他走，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