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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话 吃我豆腐 ...

  •   下月初一来的很快。

      那天云翎进入了一间奇怪的密室。

      这真是一间密室,铜墙铁壁般严密,想来往常云翎假死时便是在这里度过的。

      进入密室之前,云翎去了云霄阁内某个角落,神情有些焦躁,似乎在等什么。

      等了近半个时辰,云翎不安地自语:“怎么还没有来?往常都是这时候啊?莫不是月隐出了什么事?”

      她打算继续再等,可是身体的症状却不容她再耽误下去,疲倦感一阵阵袭来,力气渐渐被剥离抽去,还有一阵阵的寒凉侵进骨子,仿佛冰天雪地的风,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最终她撑不住进了密室,临去前还在月隐经过的暗道留下两人才懂的暗号暗语。

      密室门口,颜惜正在那站着,夜色中他身姿笔挺,如一株挺拔净秀的青荷。云翎一怔:“你来干嘛?”

      颜惜道:“我爹让我今儿晚上做你的护卫。”

      云翎没多问,已明白了颜惜的意思,感激道:“多谢。”

      颜惜笑道:“不谢,看在那天你送了我那么好的生日礼物的份上。”

      云翎没再讲话,开启某个机关,两人便走入了密室。

      一进密室,一阵暖意便四面八方热烘烘传来,温度仿佛由适宜的春季骤然进入炎夏。颜惜忍不住扯了扯衣领问:“怎么里面这般热?”

      云翎指指密室内的一张床,道:“因为它很热。”

      颜惜朝那床走近去,发现是一张玉制的床,这床看起来跟普通的玉大不相同,颜色呈淡淡的红色,用手一摸,居然灼灼散发着热量。

      云翎抱着双臂搓了搓,解释道:“这是我爹为我在极热之地辛苦搜寻的暖玉做成的床,每月初一我便躺在这床上,用天然的高热来驱逐体内寒气,同时服用荆安配置的药物,缓解体内寒症。”

      颜惜若有所思,“云伯父有心。”

      云翎小声道:“是啊,这么好的东西,只可惜管的了初一,管不了十五。”

      她的话音太低,颜惜没听明白,问:“什么初一十五?”

      云翎惊觉失言,,“没什么,我说我冷。”

      颜惜热得有些受不住,脱了外衫,对云翎道:“你快些上床去。”

      云翎盯着颜惜不停解扣子的动作,“你脱衣服干嘛!”

      “热。”颜惜将外衫一丢,瞧见云翎戒备的脸,又气又好笑:“你不是怕冷吗,还不快点上床去捂着?”

      云翎躺到了床上,盖上厚到让人瞠目结舌的五六床被子,捂了好一会,苍白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缓和后她对颜惜说:“你可以离开了。哦对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颇有些为难,“如果你今夜碰到月隐……就是上回那月公子,麻烦你跟他讲声,我在密室一切平安,叫他快些回去,不要担心。”

      颜惜颦眉,想起上次见月隐之时跟现在刚好隔了一个整月,便问:“他每个月初一都会来云霄阁?”

      云翎期期艾艾,还是承认了,“是,他每个月都来云霄阁见我,不过是抄密道来的,其他人并不知道,你可不要告诉我爹。”

      颜惜心下疑惑更深,“他为什么每月都来见你?为什么三更半夜冒着私闯云霄阁这么大的险?”

      云翎支支吾吾,“我们是好朋友嘛……他晓得我有这个毛病,便每月来探我一次……”

      云翎神色有些心虚,颜惜哼了一声,“是啊,那月公子气度高雅颇有谪仙之姿,想必这世间女子都愿意跟他成为‘好朋友’的!”他一派端庄坐在那,脸上荡漾着春风般的笑,只不过末尾好朋友三字被他咬得重重的,略微有些酸味。

      云翎一向粗枝大叶,哪能听出来他话里的含义,便随口应付道:“月隐着实挺迷人的。”瞧着颜惜还在,催问:“你怎么还不走啊,我都好好呆这了,你不用再守着了。”

      “一提那月公子便赶我走么?”颜惜的笑一顿,夹杂了薄薄的怒意,却更加迷人的笑起来,“本少偏不走,本少就在这里呆一晚上。”话落把密室另一侧凳子搬了过来,拼成一张简易床,往上一趟,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颜惜这种以君子风范为重的人,素日里通常是以惜自谦,当他称自己为本少时,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身份的自恃,另一种便是不悦。眼下他连着说了几回本少,云翎直觉告诉自己,颜惜眼下是第二种情况,这让她有些莫名,待想细究,一阵猛烈的寒意自体内蔓延开来,她禁不住打了个颤。

      颜惜侧身躺在几张凳子拼就的简易床上,这明明是寒碜不过的临时床,他也就那样随随意意一躺,可偏给人一种优雅从容的感觉,仿佛他身下睡的是那深海万尺下龙宫的玲珑水晶床。此刻他以手撑起上身,看着云翎慵慵懒懒道:“冷吗?冻冻你也好,将某个不中用的脑子凉快一下,兴许是件好事。”

      云翎白一眼身边说风凉话的人,一边打着冷颤一边回击:“你……混蛋……幸灾乐祸,月隐真是比你好太多了……”

      颜惜霎时翻身而起,瞅着云翎泠然一笑,二话不说便去扯她的棉被,向旁边一丢,没了棉被暖气一散,云翎便觉坠入了冰窟窿中,整个身子彻骨的冷,她抱紧自己愤愤然道:“你……要干嘛……”

      颜惜朝她扬起一抹雍容的笑:“拿走你的被子,让你的脑子清醒清醒……”

      云翎冻得牙齿咯咯作响:“你……趁人之危……”心里暗暗将颜惜痛骂了千百遍,却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颜惜笑得愈发欢畅:“你今日才知晓,我是这样的人吗?”

      云翎冻得实在挨不住,哭丧起脸来,“我错了……”心底暗想,虎落平阳被犬欺,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明早恢复如初,再来好好算这笔账。

      颜惜瞧她可怜兮兮的表情,最终将被子还给她。可那被子太厚太多,团在一起乱七八糟压在云翎身上,小山似得,云翎受不过伸手将那被子整理清楚,一只手却伸了过来,将她稳稳按在枕头上,随后手的主人用嫌弃的腔调说:“盖个被子都不会!”旋即将被子一层层为她盖好,连边边角角都一丝不苟的扎紧,生怕漏了半点风进去。

      云翎躺在如碉堡般的被子里,瞪大眼睛盯着颜惜,以示自己的愤怒,心里无声抗议道:“本来我铺好了,还不怪你一扯开,这才全乱了!”

      颜惜悠悠回过脸来,“你那是什么表情?”

      云翎害怕他重新掀起被子,立马满脸堆笑,“我是仰慕的表情。”心里暗暗呸了自己一口,虚伪地补充道:“啊,我发现你今日穿这身碧绿袍子好好看,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啊。”

      颜惜脸上虽没什么反应,嗓音里却颇愉快,“你今日才仰慕,会不会太迟了?”

      “以前眼拙嘛!”云翎为了守住自己的被子,再次在心底连呸了自己几次,然后无耻道:“其实你一直风采卓绝,便是被那武林称作第一美男子的天水心,也不及你半分。”

      这话假的令人发指,因为她压根就没见过天水心。颜惜却颇为受用,他浮起和煦笑意,“那跟那月公子比呢?”

      云翎第三次呸了呸自己,毫不犹豫地、刚正不阿的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话,“那还用说,自然是你了。”

      颜惜脸上笑若四月暖阳,他伸出手去,欲将云翎肩膀处的被子拢紧。云翎却以为自己又说错什么话,惹得今日阴晴不定的颜少主翻脸来掀被子了,坐起身打算不论如何都得抱着被子共存亡。

      她这一起身不要紧,要紧的是,颜惜也刚好俯下身。狭小的床上空间内,毫无疑问“砰”一声,两个人撞上了。

      下一刻,颜惜鼻翼间闻到莲花的清甜气息,一个柔软的物体,正带着湿润的凉意贴在自己下巴上。

      颜惜垂下眼帘向下探了一眼,一怔。

      ——云翎的嘴唇正不偏不倚贴在他下巴上!两人正以极其暧昧的姿势靠在一起。

      云翎似乎也被这一变故惊的不轻,正睁着水汪汪的眸子愣在那,浑然忘了撤退。

      须臾她捶胸顿足喊起来,“颜惜,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我没想要吃你豆腐。”确确实实是她嘴唇贴上他的,这一举动可以理解为是她亲了他,占他的便宜。

      颜惜转过头,漫不经心地道:“我自然知道,只是这豆腐你吃都吃了,后悔也晚了。”

      云翎捏着棉被边角,眼光闪躲着,颊上酡红如落日霞光,颜惜见惯了她大大咧咧的模样,却鲜见她这种小女儿羞赧,不由一笑。云翎更加无地自容,拉起被子往床上一倒,掩耳盗铃地说:“方才是梦游,方才是梦游……”又道:“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颜惜:“……”

      良久后颜惜退回自己的床躺下去,谁知刚一合眼,暖玉床上便传来了哆嗦声。颜惜立刻翻身起来,打量着云翎的脸色,“你还是很冷么?”

      云翎点点头,又摇摇头,“寒毒太强了,这暖玉床虽然热乎,但是也只能缓解,不能根除……”

      颜惜沉思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冰火珠。

      颜惜道:“这冰火珠也有祛除寒气的功效,你放在身上,看能不能好些?”

      云翎抖抖嗦嗦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将珠子握在了手心,不多时觉得身子缓和一点,比方才要舒服多了,说:“我感觉好些了,谢谢你。”

      颜惜睇她一眼,“现在可知道我好了。”也不知那话里是笑还是气。

      云翎用力点头,生怕颜惜不能感受她那拳拳的感恩之心。

      颜惜笑起来,又躺回了凳子上,道:“这东西果然是宝物。”

      云翎嗯了一声,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呼吸也越来越衰弱,她闭上眼,知道自己即将进入假死状态。看来这冰火珠虽能减缓寒症,却不能阻止她的假死。迷迷糊糊又觉得这样已经心满意足了,起码今晚没有往日那般痛苦。如果这宝贝是自己的便好了,月隐便不用每月初一冒那么大风险来给自己渡气解寒……这般凌乱的想着,眼皮越来越重,再后来便进入一片混沌之中,所有意识都随着假死消失殆尽。

      一侧颜惜从凳子上缓缓起身,轻手轻脚坐在了床榻边。被子里的人因为寒冷而缩成一团,像只蜷成团的猫咪。颜惜凝神地看她,想起刚刚那个“豆腐”的意外,脸上浮起浅笑,又忽地笑意一敛,忆起那日曲箜篌的话。

      “——你存了这样的心思,却从不敢说,偏还拉了旁人来做替身,陪你演那些无心无肺的戏……”

      颜惜自语道:“我对你存了这样的心思?”沉吟半晌后他倾下身去,修长的指尖一拂,将云翎鬓旁一缕青丝勾起,缠在指间把玩,最后像下定决心般,道:“这些年一起长大,我在乎你,无非是把你当做亲妹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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