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荣耀/白亮]长思仙》麦野凉

1、上

　　李白回京的消息传来，整个长安城都沸腾了。一时间人头攒动，酒楼里的说书人谈起当年青莲剑仙的事迹，滔滔不绝，看客们津津有味，各大书坊的青莲诗集也一夜之间上了热卖榜。

　　早些年间，长城塞外魔种肆虐、异族觊觎，很不太平，虽远不至于惊动京都，却也算是个不小的麻烦。天后登基不久，拿着长城守卫军传来的密信，略微烦恼。
　　与外邦的摩擦不大不小，作为一国之君要考虑得太多，不好贸然宣战，可却也不能听之任之。如果只派个没名没气的小将领去，怕是镇不住场。
　　这样一来……
　　她思忖着，一觉醒来，密报不见了。找人一问，得知有人四更天闯出城门，守城校尉愁眉苦脸地呈上报告，仔细将肇事者描述一番。
　　什么白衣少年，鲜衣怒马，三尺长剑随便晃了那么几下，就把一群人打得东倒西歪落花流水，完了扬鞭而去，还依稀能听到笑声。
　　绝对是李白没跑了。
　　“罢了，由他去。”天后意外了一下，便一笑了之。
　　想那李白年少成名，惊才绝艳，风流不羁，在京城-的-名流雅士圈中备受追捧，又仗着剑术非凡走南闯北，尚未及冠，名气已传遍关内关外，便是先皇在世时，对这位任性的亲兄弟也没辙。
　　毕竟“剑仙”的名号可不是徒有其表，她并不担心会出事，想着少年意气，一腔热血为国效力，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率军打仗，长城那边已有得力干将，又是李白的熟人，总能照顾得上。
　　谁想到，李白这一去就是十二载，长安的待嫁少女们都换了几轮，一听青莲剑仙，依然反响热烈，一个两个表现得比他的诗迷们还激动，第一个关心的问题不是“怎么把魔种收服的”而是——
　　“剑仙大人可有婚约了？”
　　“我可以，我愿自荐枕席！”
　　“既然姐姐可以，那妹妹也……”
　　……
　　不愧是芳心纵火犯，有清醒之士感叹。

　　这日，天后将李白召来，在长乐宫设宴。席间，她旁敲侧击数句，得知对方仍没有在朝为官的意愿，也不恼，向身旁女官微微颔首示意。
　　上官婉儿悄然退下，不多时领来了个红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约莫才十多岁，青涩稚嫩得很，仪态倒是从容大方，教养极好，而看衣着打扮可知其极受女帝喜爱，地位十分特殊——皇宫内可不是谁都能穿红色的。

　　天后微微一笑，说这是忠义侯与长公主之女，我看着喜欢，留她在宫中。到这个年纪，该长些见识了，你懂得多，就麻烦你指点一二了。
　　李白呆了半晌，筷子都要从手中落下了，难以置信：“你让我……教导？”
　　天后淡定喝茶：“你以前便很会讨小姑娘们的喜欢，想必这点小事不会为难你吧。”
　　李白便露出了十分古怪的表情，一言难尽。

　　再说这小姑娘，年幼聪慧，性格温柔娴静，得了女帝的欢心，封为琅琊郡主，带在身边，待遇同皇子皇女几乎一致，随女官学习。
　　天后显然认为，这样的学生不至于让李白屈才。而相对应地——李白猜测——她也认为，只有自己才抵得上当这位小郡主的老师，可见对其赏视之深。
　　他琢磨着，这好像不是能推拒掉的差事。不过，总归是比当个正儿八经的少师少傅要好得多。

　　“你再好好看看，这么可爱的孩子，你拒绝得了吗？”天后谆谆劝说。
　　李白不语，盯着小郡主看了一会儿，盛满的酒杯都没顾得上碰，似乎已是动摇。
　　说动了这位，天后又和颜悦色地转向小郡主：“李太白你知道吧，他的诗你也读过，怎么样，见了本人感觉如何？”
　　小郡主一听这名字，精神一振。确实是个大名人，国子监的老师天天督促着全文背诵呢，她记忆深刻得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武陵桃花笑杀人。”
　　“记混了。”女官赶紧道，“那是‘若待功成拂衣去，武陵桃花笑杀人’，另一篇里的。”
　　天后莞尔：“不像话，这都能背错？”

　　想李大诗仙的作品不下百篇，皆为精品，被同行们争相传阅背诵。这要是错了一字半句的，都觉得是对作者的侮辱。
　　虽说这回是天后的谕旨，初次见面，总该留个好印象才是。
　　女官转去看李白，不由惊讶。后者不仅没放在心上，面上笑意盈盈，从目光到口吻都温柔得很：“小姑娘家别提打打杀杀的。你要是喜欢读诗，改天我找些别的来。”
　　小郡主被看得无端赧然，垂眸不语。

　　见李白确实有了兴趣，天后满意了，借口要处理奏章，摆驾回宫，女官则带他们去了偏殿。
　　进了书房，李白叹为观止，看这藏书量，这特殊待遇，又或者说是偏爱，都快把人当储君培养了吧。
　　小郡主本人浑然不知，认真地研磨提笔，在案台的纸上写下自己的大名。
　　这就是说，不仅已识字，还练了书法。练的字体也算规规矩矩，隽秀端正。
　　李白拾起笔筒里的另一只毛笔，放在手心里把玩着，一边问：“郡主想学什么？”

　　这似乎是聪明人之间的相互试探，小郡主对此有所察觉，不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已经放在书桌上的那本，李白一眼扫过去：《三略》。
　　他晃了晃手指：“兵法我并不精通，怕误导你，你要是想看便看，自己琢磨即可，实在不懂的，再来问我。”
　　她便点头，乖巧应下了，又从书架上翻出一本国策。李白瞧着，又想起当初跟皇兄们进学时的情形，十分头疼。
　　“好。”李白大步上前，长袍一掀，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扭坐在了窗台上，悠悠道，“让我想想，从哪来讲起好呢。”

　　小郡主端正坐在书桌前，仰头望着新上任的老师。
　　这张脸蛋虽还稚嫩，但一双美目清澈，顾盼流转，依稀能窥见未来的倾城之姿。对于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来说，甚至有些过于艳丽了。
　　李白有些走神，但他很擅长一心二用，一边打量着，嘴上也没停，偶尔穿插着问几句，对方都对答如流，看来跟在女帝身边确实学了不少。
　　他心思一转，将书册重重拍上。
　　“要懂如何治民，得先了解民意。”他说得头头是道，观察到对方听得极为认真，蓦地一笑，“我先带你去体验一番？”

　　*

　　稍晚些时候，婉儿回到天后寝殿，向她汇报了师生二人的踪影。见天后不为所动，她心中仍是不解。
　　天后慢悠悠地喝着茶，反问她：“你是担心他对郡主下手？”
　　婉儿纠结。
　　如今大唐的风气极为开放，女子也可入仕为官，可到底男女有别，所谓七岁不同席、不共食，总得为小郡主的名声考虑一下吧？更别说李白这人的风流更是出了名的，十多年前就和坊间的名妓纠缠不清，现在未过而立，仍是“年轻有为”，少女们最爱慕的那款。
　　至于李白在军中混了这么多年，是否有所收敛，现在谁也不清楚。
　　郡主才多大，尚不知人事，不通情窍，属于很容易被人蛊惑的年纪，唉，实在不是她信不过李白的人品……就算他什么都没做，也可能把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呀！

　　“你大可放心。”天后轻轻摇头，淡定得很，“他们单以为李白是心血来潮去了长城，殊不知……”
　　婉儿心中一凛，不由肃容问：“当年一事还有隐情？”
　　“那年的事，你不是最该清楚的？”天后淡笑道。

　　婉儿闭眼回想，没错，那时她终于争取到了女帝的赏识，成为她的耳目走出宫，熟悉了整个长安城。那一年，最有名的不是李白的诗，也不是他的剑，而是他从外边带回来的一位美人……
　　那可真的是绝世美人，她虽未亲眼见过，却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了语无伦次的赞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便是清风阁的几大头牌，在她面前也都黯然失色。
　　世家女子们又是羡慕又是不屑，没名没分的女人而已，就算再受宠，也上不得台面，和赎身的名妓一个档次。
　　至于李白本人是怎么想的呢？谁也不清楚，就算有了金屋藏娇，还不是照样在清风阁里四处留情。婉儿只知道，在那场大火后他没有立任何墓碑，也没留下一言半语，如此孑然一身，头也不回地奔赴塞外。
　　唉，红颜自古薄命，而多情的男人也是最无情，最健忘的。那会儿她还这么感慨来着，不过听到天后提及此事，莫非……自己想错了？

　　婉儿抬起头，正看到天后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为自己卸下头饰，忙起身上前服侍。
　　“那他们私自出宫的事情——”她试探着问。
　　“你四岁入宫，不也一直渴望着宫外么？”天后懒懒地摆了摆手，就是不再追究的意思了。
　　婉儿默然。
　　郡主也是四五岁起就养在了长乐宫，整日不是看书，就是学习礼仪，确实枯燥得很。再文静的姑娘，也是会对外面的大千世界产生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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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在意料之中，出了一趟宫门回来，小郡主顿时对李白亲近了许多。只不过，婉儿没想到，原本她是个矜持又冷淡的性子，却也会和其他同龄女孩一般，甜甜地一口一个“太白”。
　　再看看小郡主手里的糖棍和风铃挂件儿，这还是她没藏起来的。女官不禁腹诽，不知李白给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娃买了多少吃食和新奇玩意儿，就把人贿赂成功了。
　　果然是那个会讨女孩欢心的青莲剑仙，真有一套。

　　如此过了数月，李白常常带郡主出宫游玩，回来时两人都十分尽兴，只不过苦了长安城内的治安官和宫中的禁军守卫。
　　治安官狄先生入宫来，向天后投诉道：“李太白又私闯民宅！”
　　天后依然淡定：“那是忠义侯府，就是郡主的家，郡主都允许的事，算什么擅闯？”
　　“宵禁破例，还醉驾超载！”
　　“你抓到了？”
　　狄先生惭愧：“本来是该逮现行的，可是给他跑了……”

　　上官婉儿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在她看来，李白照旧是那个肆意妄为的李白，不过和过去比，确实改了性子，不再流连那烟花之地——也许是因为常常带着小郡主，而有所回避——在辅导郡主这方面，他还是很尽心尽职的。
　　而郡主向来也不是需要操心的那类学生，一点即通，有个博学多识的老师后，进步更是一日千里。那日她被李白带着去看戏，还帮治安官先生破了一起命案。
　　狄仁杰抱怨完李白，又对小郡主称赞一番：“不知琅琊郡主日后可有到大理寺见习的意愿？”
　　天后含笑点头：“她是个好孩子。”

　　*

　　不经意间，四五载过去，垂髫的小姑娘步入豆蔻年华，那被上天精雕细琢的容貌资质显露出来，似乎比她自身的才华更令世人惊叹。
　　她依然是被天后宠爱的郡主，出行时虽不曾大张旗鼓、自报身份，但每每超高的回头率让她不得不有所拘束。
　　李白待她倒还是那副样子，没什么变化。他还是时常到长乐宫来——无论是正大光明地入宫，又或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反正没什么人能够拦下他——给她讲些新鲜事，也时常带来小礼物。
　　玲珑坊流行的新曲儿，清风阁的新头牌又看上了哪位世家公子，长城军的大将奉召返京，引起武学的新潮……

　　郡主放下誊抄的诗信，看向窗外。
　　李白坐在外头的栏杆上，嘴里叼着草叶儿，哼着不知名的歌。他一点都没有王室宗亲的模样，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袍，背着一把剑，也不知道怎么被允许入宫的，像个行走天涯的剑客——唔，他也的确是大唐最负盛名的剑仙。当之无愧。
　　岁月几乎没有在他的脸上、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她看着这张英俊的脸，依稀能想象出当年意气风发的白衣少年在长安城内挥洒剑光的景象。
　　十多年后的今日，李白的人生大事依旧是长安百姓们关注的焦点。总有朝臣想尽办法打探，是否该成家了，是否有王妃的人选了，你看我们家小女年方二八，貌美如花，要不考虑考虑这门亲事……
　　却无不被他本人一一回绝。
　　又有人揣测，青莲剑仙本性风流，怕是觉得没有家室才能更潇洒、没有后顾之忧地与花楼里的女子们调情逗弄。可随即遭到反驳，说剑仙已经改性了，就算去清风阁也只是单纯地听歌赏舞，和人喝酒，绝不在外留宿过夜。
　　世家少女们不由哀叹，莫非是真的成了谪仙人，看破红尘了？

　　“在想什么？”李白问。
　　这人有一双碧绿的眸子，温柔含笑的时候更显得脉脉多情，容貌也与其他宗亲不大相同，多半是从母亲那继承来的。
　　郡主想起，他的生母是外邦送来的女子，也许是不适应水土，很早便病逝了。没有外家势力支撑，又相对年幼，对兄长们便没什么威胁，他自己也乐得逍遥自在。
　　不过，这个人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吗？
　　她想着，一边答道：“过几日就是千灯会了，听说还会放烟火……”
　　“原来是惦记这个呀。”李白将草梗吐出来，丢到一边，“我带你去见识下。”
　　“可是——”郡主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以前她还小，李白能轻轻松松把她抱起来，或是往怀里一塞，或是往肩上一扛，便纵身飞越宫墙而出，如今……怕是没那么方便了吧？

　　也不是不能走正规途径，向天后讨得许可。只是，那样就少了些隐秘、特别的欢喜和刺激感。
　　小郡主暗藏期待。她总是认为李白对自己是很好的，不管什么样的要求，他总能答应，也能为她办到。
　　自己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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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的风有些冷。
　　头顶的夜空被绚烂的光芒照亮，扑面而来给人温暖的感觉。
　　李白轻轻托着她的腰，短暂的失重感后，两人在玲珑坊的屋顶落下。不大结实的瓦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她坐下，李白依旧没有放手，被染成金色的眼睛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他问：“喜欢么？”
　　小郡主觉得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好似被夺魂了一般，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在眼前放大……李白很不客气地吻着她，与平常温和的动作不同，显得急促又粗暴。
　　温热的手掌抵着她的后腰，让她无处躲闪，吐出的温热呼吸擦过她的耳垂脖颈，身体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极其古怪的、热情的感觉，让她慌张极了。
　　挣扎不得言语不能，直到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