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快穿]》林夕隐

26、被嫌弃的庶女的一生6

　　孙稹是太子家令丞，从六品，在太子府当差。芳宁当时不认得他，但被他拉着的事根本是百口莫辩。那个丫鬟行为蹊跷，太子妃她们又来得这样巧，不难猜到他们这是中了别人的算计。当然，至少在刚开始，芳宁以为孙稹也是被人算计的，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她这样一个甚少出门的五品官庶女，到底有什么值得别人这么算计的。

　　直到她看到太子妃在看向跟在匆匆赶来的三太太身后的玉淑时，太子妃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恨意和厌恶。以及，从她逃走的方向追来的那恶名昭彰的纨绔。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太子妃的情绪虽然掩饰得很快，但芳宁从小到大对这种情绪最熟悉了。虽说太子妃比玉淑大好几岁，本来交集不算多，然而当年太子妃娘家刚苦心为她营造出“柳絮才高、名满京华”的声势，却在踏春诗会上惨败给了当时才十二岁的后起之秀——玉淑。

　　当时太子妃已经开始议亲，丢了好大的脸，幸亏后来被指婚给了太子，才算挽回了颜面。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玉淑在那次诗会之后也与太子妃遇上过很多次，太子妃并未有过什么报复的举动，甚至没有故意下玉淑的脸面，反倒是客气有加，周围的人都赞她宽容大度，果然不愧是被选做太子妃的人，然而这次她却突然出了手。

　　这事八成和太子有关。三太太之前为了玉淑议亲也曾打听到一点风声，似乎太子和三皇子都放出风来，有意娶侧妃或者庶妃，但老太爷要周家做纯臣，哪一房的人都不许站队，更不许借结亲做文章。所以三太太虽然有些意动，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四皇子舅家不显，也没有争位的实力，倒是不会违了老太爷的意思，只不过今日看来，李贵嫔娘娘派来的嬷嬷和宫女看的都是武将家的小姐，对带着玉淑的三太太只是不咸不淡地客气了几句。

　　倒是玉淑，寻到了机会在贵妃娘娘派来的嬷嬷面前很是表现了一番……看样子她恐怕是是看好三皇子了。三皇子如今虽已娶正妃，不过正妃身体不好，近些年一直病着，听说从去岁起就连宫宴也甚少参加，已经是在熬日子了。

　　虽然玉淑从未明说过，但她其实十分看不上太子妃的做派，所以才会在诗会上故意让她没脸。谁知转头人家就当上了太子妃，玉淑私底下其实很是气了一阵的。不过太子日渐不得圣上欢心也是众人皆知的了，太子之位看似尊贵，却摇摇欲坠。谁都知道得圣心的是三皇子，只不过现下好像还缺了那么……一口气。

　　如今老太爷虽然已经从宰相的位置上退下来了，但在朝中仍颇有威望，何况大老爷和二老爷也已居高位。不知三皇子那边如何，但显然太子这边是打算拉拢周家的。之前就有过其他试探，只不过老太爷都圆滑地推了。现在或许想从结亲入手，只不过，堂姐们都早已出嫁，合适的就只有玉淑一人而已。

　　芳宁出了事，三太太得了信和玉淑来赶来之后，太子也从另一条路到了。不知这事原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算计得绝非芳宁，一个庶女，周家想都不用想就舍了，她还配不上让他们算计，只不过阴差阳错地……

　　那么多人有意无意的算计都撞到了一起……她会穿着玉淑的衣服在这里，是玉洁和芳宜的手笔，当然还少不了突然送来衣服的玉淑。玉洁大概是想让她出丑嫁不了云清，芳宜想让她失了三太太的心，至于玉淑……她八成是看出了那丫鬟的不对劲，说不定甚至猜到了什么内幕，才把她推了出来，替她挡了灾还能顺便把幕后主使给引出来。

　　幕后主使……芳宁偷偷看了一眼太子妃，她肯定是不想玉淑进了太子后院，她从前斗不过玉淑，这次也失算了。

　　只是不知孙稹在这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成了这样的局面，已经失了算计，算计的人、被算计的人默契地囫囵了事。孙稹说是意外遇上，只是见芳宁差点跌倒，才扶了一把。

　　太子妃带来的人都看她的脸色，她不说什么，她们也就都没二话。只不过，很多人都看到了，太子看到芳宁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艳之色，随即看了太子妃一眼，又和孙稹交换了个眼神。

　　明面上这事就这么算了，没有惊动其他人，也没有惊动公主。但回到周家，芳宁就立即被关进了祠堂。罚跪三天，不许给饭吃。老太爷发了好大的火，三太太也很生气，一句话都没有替她说，当然，芳宁也没敢指望过。

　　当即芳宁连衣服都没换就被送到了祠堂，虽说是关祠堂，但实际上只是关着门倒并不上锁，不过芳宁当然也不敢私自离开。若是其他人，老太爷只说不许给饭吃，并没说不能送点保暖的衣物被褥，夜里已有些寒凉，更别提在没有一丝人气的祠堂里了。

　　但没人会替芳宁考虑这些，桐姨娘不会，三太太更不会。芳宁一个人跪在祠堂里，回来之前她就知道她肯定要受罚，只是跪三天祠堂而已，她小的时候挨打受饿、雪地里都跪过，如今能跪在祠堂里，算起来比小时候可好太多了。

　　不过跪祠堂恐怕只算是个小小的责罚而已，芳宁不知道老太爷最终会决定怎么处置她。芳宁心中惴惴不安，料想她原先的那些打算如今是彻底没有可能了。她不知道云清会不会为了她去求三太太，但她也不希望让他为难，今日这事虽然在场的人不多，可不出三日恐怕就会在京里传开。

　　这样的事对男子没多少坏影响反而凭添几分风流，对女子却是白绢沾墨，没有的事都可污言恶语凭空传出三分闲话，若能捕风捉影那便要说得像七八成真似地。如她这般被人抓住了手臂，那简直就是被打入炮烙铁床地狱的罪孽了。云清上京来就是为了考取功名，她得了这样一个名声，他不可能再愿意娶她为妻了。

　　若是孙稹愿意求娶，或许还有条出路，但当时芳宁听得清清楚楚，他喊的是玉淑的名字，显然他是赶去救玉淑的，大约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太子妃的谋划吧。而且就算他人好心善愿意娶她，他是太子府的人，老太爷也不知会不会答应。或许等待她的，好一点也只有青灯古佛这一条路了……

　　芳宁端端正正地跪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有人来过，但只是在外面看了一眼，并没有进来。芳宁直到脚步声走开才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之后就再也没人来过了。

　　等到又入了夜，芳宁已经饿得头晕眼花，身上也疲惫至极，前面供桌上放了两天的水果都好像散发出了不可思议的诱人香气。苹果梨这样的大果子太显眼，但小小的枣子散落在盘底，或许可以偷偷吃一颗，也许不会被发现。

　　正当芳宁心中犹豫，身体却几乎已经要动起来的时候，院中忽然传出了一阵有点踉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芳宁连忙收敛心绪，直起身来摆正姿势跪好。

　　来人这次没有在门口停下，而是直接推门进了祠堂。但与其说是推门、实际上更像撞了进来，甚至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芳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