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嫡女的仇恨值（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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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夫人这话风似得刮到了易大福夫妇的耳朵里，易大福连夜便携平妻柳氏,带着厚礼慌慌张张地登门道歉来了。
易水念的性子易大福是知道的，是个胆小懦弱好操纵的。料想她最多哭啼一场罢了，而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那个温婉懂事的女儿竟然在大婚这天做出上吊自杀这事来，这不是给他易家抹黑么！
本还指望着拿捏着她为自己的仕途铺路搭桥，这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罪了长史大人，他县丞的官衔已是岌岌可危了，休妻这事断断不能再出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早已没了退路。
易大福与柳氏商量着，易水念务必要留下，要是能化解了她与长史家的恩怨，凭借易水念这乖巧劲，或许能得长史家的欢心，这样一来倒是对自己的仕途有很大的帮助。
柳氏于是不余遗力的劝慰着顾念。
“水念，你母亲听闻你的事之后病情又重了，姐姐出不的门，特让我来嘱托你两句。既然事已至此，你也要保重好自己才是，就算不是为了你也要想想你的母亲才是。”言语之间竟是拿着柳氏的病情捏她的软肋。
柳氏擦了擦眼角的泪，大尾巴狼的继续开口。
“你一向是个乖巧懂事的，发生这种事谁都没料到，清清自小与你姐妹情深，你万莫要记恨她，她在那里眼睛都哭肿了，吵嚷着是自己害了你，要不是启俊那孩子看的紧这会儿怕也是去了。”
易清清那里的事顾念是知道的，她寻死觅活地当然是仗着有丫鬟婆子的看护着，才敢闹这样一番给邵家看。
柳氏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假。
顾念没表态，而柳氏越发着急了。
“乖女儿，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虽不是我亲生，但说句良心话，母亲待你可是掏心掏肺。手心手背都是肉，今日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我恨不得，恨不得……”
柳氏四下看了一圈，寻了个柱子作势便要撞上去。
就演戏上这点易清清和柳氏倒是真真的母女。
而顾念无动于衷的模样让柳氏大感意外，这个女儿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最禁不住哄骗，今天怕是受了刺激怨恨上自己了。
柳氏有点后悔刚才遣散了下人，让自己失了脸面。
苦情戏演到这实在有点演不下去，柳氏干脆半是威胁半是劝慰起来：“水念，事到如今便是不可能再回头了，你若非给长史家闹翻，你爹丢了官衔，对你全无半点好处，你再想想你母亲，孤苦无依的只你一个女儿，还病痛缠身，可是全指着你呢。再者，禄禄这孩子脑子虽是个傻的，可好歹也是官家子，总好过邵家那种暴发户不是。”
而顾念自然明白，或许对易水念的生母陈氏来说，易大福没了官衔反而对她是一种福。
嫁的即便是个官家子又如何，总归是个傻的，被人这样供着养着，继位是全无可能了，更难有大作为。长史大人若帮衬着还好，可程玉禄上有兄下有弟，他是一点出头日都没有的。
柳氏将她推到火坑还拿陈氏威逼利诱她为易家卖力。连顾念都看不过去了。
“哎，罢了。事到如今我也是无路可选的了，我只愿我母陈氏一切安好。”
听完这句话，柳氏顿时喜笑颜开。
“但是，我始终放不下我母陈氏的病情，母亲您靠过来一下，女儿有句话想交代给您。”顾念开口。
柳氏不疑有他，窃喜地忙将头凑了过去。顾念就势摁住柳氏的脑袋往床柱子上猛地一磕，随后她便扯着嗓子叫了一声，扯着嘶哑地嗓音连连叫着‘母亲，母亲，您这是何苦呢母亲……’。
待门外立着的丫鬟奴婢齐刷刷进来时只看到柳氏一脑袋血的栽倒在地上，而顾念扑在她身上哭的声嘶力竭：“母亲，您这是何苦，即便是妹妹的想要的，我便认命听您的就是了，万不可为了女儿损了您自个儿的身体才是。”
易大福，长史大人携夫人和众小出现的时候顾念已经哭晕厥过去两次了。这样体弱能不能生儿子难说，这哭法委实有损形象，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再加之柳氏那一脑门自杀未遂的血，典型的啥大人啥孩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就是易大福口中的乖巧伶俐懂事漂亮的嫡女？长史一家稍稍压下去的火又烧了起来。
“县丞大人不是说令千金温婉娴静知书达理吗？还道是读过《女训》和《女则》的，莫不是看不起我儿，随意选的婢仆来打发我程家的吧？再说说你家夫人，新婚第二日也挂着一脑门的血来房里冲喜是何居心？还嫌我程家脸面丢的不够吗？”长史夫人阴沉着脸开口问道。
“是，是……”易大福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只顾拿着帕子不停擦着脸上不停冒出的汗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史大人指着自己府上的奴婢，口气不善地开口问道。
被问话的奴婢慌忙跪下，颤抖着身子颤音答道：“回大人，奴婢不知，奴婢们进来的时候就见县丞夫人这模样了，少夫人抱着县丞夫人说什么‘即是妹妹想要的，我认命听您的’之类的话……”
“是，奴婢也听到了。”
“奴婢也是。”众人纷纷开口，附和声一片。
易大福更着急了，柳氏一向心细的怎么说这种话来了。
易大福不满地瞪了柳氏一眼，手帕不停地擦着汗，偏这时，顾念不怕死的又来一句：“母亲也是心疼我，情急之下……”
而柳氏倒是有苦说不出了，她也知道即便是自己说了实话，也很难让人相信这个受着伤，连哭一声都能晕厥过去的弱女子会有力气将她这个健全人打伤。
再者外界传言她这个平妻，对嫡庶的孩子都是一视同仁放在心肝肝上疼着的，要是说嫡女对她不敬，别人要猜测她背地里是怎么对待那些子女的了。
柳氏明知上了当，也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了，“是啊，老爷，我也是心疼孩子，恨不能代她去了……”
“胡闹！”易大福开口， “念儿做出这等事，就算丢了脑袋也不可惜。你也是糊涂了吗？”
“父亲您不要再责怪母亲了，都是女儿不好没跟母亲讲明白我自杀的缘由……”
顾念咬着唇一脸痛苦纠结：“父亲母亲从小教导女儿，身为女子则要三从四德，言语之间定要诚实……女儿女儿……”
易大福偷眼瞄着长史大人难看的脸色，对易水念不觉轻声道：“你从小就乖巧怜人，又懂得孝敬父母，今日怎么说话吞吞吐吐？你有什么就说，不要有所隐瞒。”
顾念慌忙跪下：“母亲……母亲，程大人家待女儿极好，并未苛待女儿，上吊之事是女儿心中郁结所致，请您勿要因为女儿的过失错怪了程大人家。”
“嫁给我长史家，你还有什么不满足？郁结？哼！”长史夫人厉声喝道。
“夫人，夫人。都是水念的错，您不要迁怒与父亲母亲……”顾念咬咬唇，将事实和盘而出，“父亲母亲，若女儿早知您许给女儿的是程少爷，女儿心里也极是欢喜的。可是当初程少爷是妹妹吵着要嫁的，昨日拜了堂忽然发现女儿强占了妹妹的心头好。只是女儿实在再无脸面见妹妹，再见程少爷和世人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我家当初定的可是县丞家嫡女，好你个易大福，居然敢诓骗我们程家？”长史大人怒不可遏的开口。
“下官有十条命也不敢啊！这个真真是我的嫡女，且是唯一的嫡女啊，请大人明察。”易大福普通一下给长史大人跪下了。
“老爷！”柳氏急急忙忙地开口，刚才易大福那番话算是否认她和自己的子女了。
柳氏还想继续说什么被易大福给打断了。
“闭嘴，贱妾出身的果然靠不住。这些年若不是大夫人病着，又觉得你是个懂分寸的，这才抬你做了平妻，否则我怎么会将念儿交与你管教？念儿的性子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今日忽然做出这等事，不是你教出来的原因是什么？你还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平妻？”易大福开口。
易大福说这话的时候不是不心疼柳氏，不过现在他自己也骑虎难下了。既然已经将易水念嫁了过来，错已铸成，就断然不能再否决了她，否则便是一个玩弄长史大人的罪，轻则丢官，重责掉脑袋啊。
易大福的汗又出来了，他现在特别后悔当初听了李师爷的谗言，他心里盘算着回去就把李师爷先给办了。
“老爷，我冤枉啊……这伤是……”柳氏开口，不打算再被黑锅了。可显然顾念也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她端端正正朝长史大人叩了头，脆生生道：“请程大人明鉴。”
“我父亲并未诓骗您，我母亲是父亲的发妻，却一直身子不爽利。柳母亲……”
扫了眼易大福，做惴惴不安状，接着便顺理成章地改了口，
“柳姨娘……后因生了两个弟弟立下了汗马功劳，父亲便破格抬柳姨娘做了平妻。如此我与妹妹都是嫡女。”顾念这句话说出来算是坐实了易大福贬柳氏为妾的事实了。
“念念，我平日待你不薄啊。”柳氏开口，她现在成了所有人借箭的草兵了，简直要怒火攻心了。
“女儿自是知道柳姨娘对女儿的好，尤其是妹妹，自小待我便好。”
“我们府上的奴才甚是会奴大欺主，平日里我指使不动的时候都是妹妹为我出头训斥他们，我没钱给母亲买药的时候也都是妹妹用零花钱接济我，女儿深知这些都可能是柳姨娘让妹妹这么做的，您和妹妹对我和母亲的好，我易水念一辈子铭记在心。”
“今日嫁夫这事，既然妹妹选了我的未婚夫我也无怨无悔。”
一个嫡女连个奴才都使不了了，柳氏对她这个嫡女是真好假好大家心里都有了计较。
“我父亲说的对，我这命本不该再留着了。大人，您若还认我这个儿媳妇我定当做牛做马尽心待您二老，您若不认我，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甘愿领了休书这就同父亲回去。”
顾念的话里话外并没怎么帮衬着易大福一家。刚才那番话又把程玉禄一顿狠夸，长史夫人的心里顿时妥帖多了。
背地里长史夫人和长史大人也暗暗打听了下，得知易水念的确是个从小就不受宠跟着多病的母亲远远养在僻巷处的，也打听到当日订婚时的他们程家确是订的易清清。眼见着年轻有为的邵启俊招人爱，这就把不招人疼的易水念给塞自己这了。
这样一想也合乎情理了。而更重要的一点是易大福夫妇这是摆明了看不起他们程家！
长史家的气的差点七窍生烟了，县丞能做到如此糊涂的，有合适的人就该让贤了。
至于易水念，虽不受长史家待见，可新婚第一日就把人赶出去，传出去难免会落人话柄。这才没有将她休回去。
顾念的婚事算是保住了，倒是程玉禄这两日老是惦记着那个脖子荡秋千的游戏，趁着没人防备的时候偷偷跑来缠了她一会儿，都被爱子心切的长史夫人给吼回去了，并明令禁止程玉禄再单独会见顾念。
这倒是让顾念安心不少，至少这夫妻间这床上的事算是躲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顾念带伤早早起床去给二老奉茶请安去了，被长史夫妇直接拒绝了。她倒也乖巧，赶着就去厨房做了几个清淡的饭就给长史夫妇送去了。她去的时候程玉禄的小妾也在，她坐在一旁笑意盈盈地跟长史夫妇拉着家常。
见顾念进来，老两口的脸色登时就拉下来了。
倒是圆月，起身给顾念行了个周全的礼：“姐姐来了，今日原想给姐姐请安的……可又担心打扰了姐姐休养。”
“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不必动不动就行礼。”长史家的开口。
顾念一听，紧接着就想起自己早夭的孩子，心里正难过，忽听小厮急急来报：“老爷夫人，少夫人，张姨娘，不好了。少爷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嫡女的仇恨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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