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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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无瑕虚弱的靠着山壁，痛苦的喘息，哪怕是在远离封印的边缘处，也会本能的感到畏惧。就算是短暂的停留都要承受无法想象的巨大压力，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镇压之力粉碎，时间越久那种近乎窒息的沉重痛苦之感就越严重。
若是弱小的亡灵靠近瞬间就会魂飞魄散，也只有他这样强大的怨鬼之主才能勉强支撑，可是就算是他也有承受极限，明明可以选择将萧子言一个人留下，可是他没有那样做……而是选择留下，留在这里注视她。
玉无瑕想，既然选择帮她，自然要护得她到最后。
萧子言自然不知道玉无瑕在帮自己，她只觉得随着时间流逝，山壁间的温度似乎也变得不再那样滚烫的让人难以忍受，是习惯了，麻木了吗？
眼见她越爬越高，超越了那五个怪石锥的高度，踏上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凸出的石块，萧子言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拂起她额前的发，蒸发了流出的汗与血。
站在高处的萧子言看着下方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超出了时间和轮回回到了原点，好像她此刻不在游戏中，而是回到了她记忆中最讨厌的那个地方。
大概是这里的高温让她产生了幻觉吧，萧子言摇了摇头，很快从恍惚中回神，接着捡起脚边碎石用力向下掷去，甚至带上了内力，只是还没碰到就被无形的屏障般弹开。
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靠近的，萧子言心微沉。
繁杂的封印自带防御性的反伤法阵，无论触碰哪一个都会引发另一个。那一瞬间萧子言看到本该什么都没有的空中浮现锁链的痕迹，密集交错在五个石锥间，而红衣男子正困在锁链形成的牢笼正中心。
可惜那些铁链只是封印被触动时浮现了瞬间，很快又消失无踪。为了看得更清楚，萧子言不断的投掷石子，直到确认自己的猜想才停止。那些锁链连接的石锥、山壁、地面都会浮现繁杂的符文，那无疑就是封印。
再无犹豫，倾尽全力的一剑，如贯日长虹，势不可挡。
锋锐的剑气与封印的力量碰撞，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霸道的力量交错摩擦，互不退让，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响。无论是激荡的剑气，还是封印自带的反伤法阵，它们因为爆炸而变成无差别攻击，周遭的空气都在这两种力量中被撕裂、扭曲，整个峡谷都有塌陷的危险。
萧子言目光紧盯着下方，倏然她眸子一亮，封印的薄弱处找到了！
“莫言莫忘！”玉无瑕怎么都没想到萧子言会这样做，竟以身为刃冲向封印，只凭倾城流月簪就以为是无敌吗，难道就真的不要命了吗！
萧子言没有听到他嘶声的呐喊，就算听到也不会在乎，她向来如此，对要做的事不留余力，从不考虑自己会变得怎么样。此刻她脑中唯有救他，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玉无瑕不会明白萧子言的疯狂，也不想明白，在他看来她这种为救别人而赴死的行为无疑是愚蠢的，然而……种种的情绪转瞬即逝。最终玉无瑕只确定了一件事，那便是他不想看到这个孩子如此悲惨的死去。
只见她夹在那两股震荡磅礴的力量中，身影显得单薄而瘦小，脆弱的好像风暴中的柳叶，随时会被挤压撕碎一般。偏偏也是这样的她，带着并不明显的银光划过锋利的痕迹，像是要将阻碍在眼前的一切划破切开般，决然的冲入剑气给了薄弱的封印最后一击。
三种力量的冲撞在一起，就算是封印也无法承受发出‘咔嚓’的碎裂声响。
紧接着，被封印镇压千百年，积攒的怒怨化作黑火在玉无瑕惊惧的目光中冲天而起，同时脚下地面震颤龟裂。那火焰带着无人能化解的戾气，化作一个又一个痛苦狰狞的鬼面，几乎遮蔽半面天空，瞬间将打破封印坠落的萧子言，连带着红衣男子一同吞没。
“这就是我做错事的报应吗……”他甚至没能赶在怨火之前救下那个无辜的孩子，玉无瑕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地面不断震颤，裂痕几乎蔓延到他脚下。他扬起青白的死者面容，看着天空上翻滚的火焰，没有躲避。
就在玉无瑕已决定接受对方施与的报应时，就见那本该毁灭万物的怨火毫无预兆的消散。被吞噬到火焰中的萧子言完好无损的落在地面上，那场景看起来就像是火焰小心翼翼的托着她，轻轻将她放在地面一般。
“我……还活着？”萧子言捂着额从地面坐起，就看到不远处的玉无瑕那不可置信的诧异面庞，看起来比她自己还要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呢？她的记忆只在以身为剑冲破封印、浑身上下疼的要被撕裂、以及黑火汹涌而来的刹那，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是最后似乎感觉有谁抱住了自己，恍惚耳边还有一声叹息，如果不是玉无瑕，那是谁呢？一瞬间脑中晃过红色的身影，但是她很快摇了摇头，再看怀中的[倾城流月簪]还好好的，没有折陨在那力量的冲击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
“？”萧子言疑惑的看向发出声音的玉无瑕。
“罢了。”似是想问什么，却终是没有问出口，只道，“你无事便好。”
察觉到他话语下真实的担心与关怀，萧子言的眼中染上暖意，“谢谢您，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一定无法到达这个地方。”玉无瑕明明可以不遇到这些危险，在她到达这里的时候就可以离去，他却留下了。虽不知缘由，但是萧子言可以感觉到，他想要保护她这份的心意，是真心的。
玉无瑕对她的感谢没有表示，只背过身去，“既然你已得到你想要的，就早些离去吧。”
“等等前辈！”
“还有何事。”
似是没有察觉对方的冷淡与不耐，萧子言问道：“若这真是他的埋骨之地，不知前辈能否告知他尸身何在？”
“问这个做什么？”玉无瑕皱眉，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是当年封印的那一场大火也足以毁尽一切，就算尸骸白骨也该化为灰烬了。
“原本只是我的猜测，现在看前辈的反应……果然前辈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前辈您说他落得这个下场有您的罪孽，但您可知他当年并没有死，尸身也并不在这……他会变成这样，是有人活生生的分裂了他的灵魂，在这里封印的只是主要的一部分。”
“什么！”
“我也是偶然才从别人那得知，簪子中的他还未死去，还是生灵……您说，这该是何等的残忍，何等的憎恨，才让他以这样悲惨的模样，不生不死的度过了千百余年，可比您当年的行为狠多了，您说是么？”见玉无瑕脸色难看，萧子言也有眼色的转了话题，“当然，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挖苦，而是您可有想过，当年你和那群人将他视为邪魔外道，若这一切只是误会，只是他人有心算计的结果呢？”
——你们都被骗了！如果真的这样做，你们绝对会后悔！绝对！
当年那个女孩嘶喊的那一句话，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此刻与萧子言的话重叠在一起，犹如惊雷炸响，让玉无瑕大脑一阵嗡鸣，“你是说……我们都做了替死鬼，被骗了？”
“是与不是只有您自己清楚，毕竟当年的事，究竟事实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萧子言冷淡道，“我也只是不忍前辈死后还被蒙蔽，况且……替他人背负着阴损孽业，您在这里苦苦挨着，那人却安享晚年，如今不知轮回何处，您可甘心？”
“呵，不忍看我死后被蒙蔽是真，用这件事扎我一刀也是真，这便是你的报复吗？”
“？”
“你一直都是这样护着他，很早以前就是了，现在依旧是。”见萧子言露出不解的表情，玉无瑕也不在意，只继续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何会见你眼熟，原来如此，原来真的是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注定，若早知如此……落得这个结果，果然是我活该啊。”
[系统]恭喜玩家触发隐藏任务：玉无瑕的记忆。（未完成。）
[系统]恭喜玩家完成隐藏任务：玉无瑕的记忆。（已完成）
[系统]恭喜玩家触发隐藏任务：再遇玉无瑕。(未完成)
还请玩家多多努力，继续探寻被隐藏的真相，任务失败没有惩罚。
萧子言莫名的看了他一眼，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玉无瑕的口气突然变得这么随和，这么亲近？她难道无意间的话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剧情？
本来触发这个隐藏任务的要求非常困难：拥有倾城流月簪获取玉无瑕一定好感是其一；遇到红衣男子选择不顾死亡的帮他是其二；还要获得红衣男子的好感以便一定几率的从黑色怨火中存活这是其三；最重要的还是要为红衣男子抱不平，无意间用言语戳玉无瑕一刀，让玉无瑕回忆起过去从而产生熟悉感。
可以说每个环节缺一不可，一不小心就是身死道消，那时就是游戏人物都要重建，更别说完成任务的奖励。但是任务有多难，可获得的奖励就越丰富，毕竟高报酬伴随的是高风险。
此刻萧子言还不知道这段被触发的剧情将牵扯时间。有关玉无瑕记忆的任务一旦被触发，对待玩家的态度大变的同时，这段剧情故事也会变成唯一性。就算日后她没能做到剧情有关时间逆转的那一环，也再无人能触发，这一切也只能被埋葬在游戏中。
见萧子言不语，玉无瑕这才反应过来，神色微黯，“是了，停在原地的只有我，你虽没有变，却……终有一日，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却不是现在，回吧。”
他堵住了萧子言想问的一切，却在萧子言离开焚怨崖前叫住她，并给她发布了一个任务。说是他死了这么多年，对外面发生了巨大变化的世界完全不了解，希望她能在外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什么都可以，每天都通过信告诉他。
萧子言还未反应，在玉无瑕说完系统就已经默认成了日常任务[每日一封信]，对此她只能感慨系统坑爹。
……
“在黑色的怨火之中，是你救了我吗？”萧子言握着倾城流月簪，倚着枝叶繁茂的巨树，似疲惫又似觉得零碎的阳光刺眼般闭上双眼。就算对方不回答，她也知道，在那样的危险下,会奋不顾身的护住她人……只有他，“我知道的，是你又救了我。”
红色的身影逐渐在她身边浮现，由浅到深，灵魂由模糊变的清晰。
“所以我才决定那个人是你，玉无瑕一定很奇怪吧，在他看来我可以为你去死，虽然实际上也是如此……但也是经过我精挑细选的。”萧子言勾了勾唇角，然而那笑容僵硬而苦涩，“看，只有你会保护我，所以我才想尝试一下，那种赌上生命的努力，那种也可以为他人不顾一切的感情，反正……总是要死的，我只是太寂寞了……”
“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任性也罢，我选了你，所以……若哪天我不在了，若哪天你想起了过往，就算那时连你也将我忘却，至少你的生命是我拼尽一切换来的，你的的存在有我的痕迹，这就够了。”萧子言如此说着，并没有去看身后红衣男子的表情，她只是需要需要一个听众，就算对方是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残魂也无所谓。
她并没有指望得到回应，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红衣男子却回答了，“我想……记住你。”尽管灵魂依旧残破，但是寻回了主魂的他也逐渐找回了自己应有的意识，此刻他静静的看着萧子言，看着她诧异不可置信的目光，重复了一遍，“……我想记住你。”
这大概是萧子言想都不敢想，哪怕祈求，也是过于奢侈的绝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然而他却这样说了——“我会记住你，不会忘记。”一字一句，像是要用一生守护的承诺。
清醒的日子很短，但是从没有哪一次比此刻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在一片让人绝望看不清方向的黑暗中，是她握住了他向外界求救的手。抱住她的时候，不断从她伤口涌出的炙热的血让他重新感到了活人的温暖，让他重新感受到了生命的跳动——她此刻就在自己身边。
听到红衣男子的话，萧子言笑了，可是那抿唇的浅笑在日光下显得有些苍白虚幻。有一瞬间竟产生一种她在哭的错觉，只是一眼就让人感到窒息般难过。红衣男子伸出手，想要触摸她那双沁透人世悲凉的眼。他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个笑容，为什么会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
萧子言莫名的颤了一下，小退一步，恰好避开了他的触碰，紧接着她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
红衣男子木然精致的面容难得出现了一丝紧张的情绪，像是找回了人的意识感情的同时，也懂得了失去的恐惧。他想要抓住她阻止她的离开，却终究慢了一步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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