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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Chapter53 · 另眼相看 ...


  •   “犀利妹,早啊!”

      稍微晚到的师兄看起来神清气爽,一瞧见她就招呼起来。

      “早。”

      谁知,师兄一走近就不禁朝她大大地扬起粗眉,“你黑眼圈冒出来了,闹失眠啊?”

      “很明显吗?”

      她轻抚上眼袋处,脸上无辜的打趣很成功地盖过眸底的黯然,弯起唇道:“昨晚重播《刑事侦缉档案》,忍不住就追看到四点多才睡。”

      很多脍炙人口的经典老剧都会选择在深夜时分重播,师兄好笑地睨她一眼,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个电视迷呢。视线一低,瞥见她手里的东西。

      “你手里拿的什么呀?”

      “没什么,只是帮别人买了些东西。”她笑说。既然答应下来的时候,无论如何她都会去完成。

      转头望向景森所在的地方。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还是能看得出来老人家的脸色不大好,或者可以直接用“难看”来形容,不知道是身体不适的缘故,抑或因为网上流传开来的那短片。

      值得庆幸的是,尽管景森看起来心情没比昨天好到哪里去,但整个补拍的过程还是顺顺利利地完成了,没有刻意的刁难,没有措手不及的凸槌。

      难得可以准时收工,摄制组的人很快就将东西全部收拾妥当,搬上车之后也离开了。

      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徐小丽找到景森。

      景森侧身背对着她,左手拄握住杖,右手一下一下地按抚着自己的右膝盖,想必腿病犯得厉害。她突然明白,人不管曾经多么强势,随着年龄的增长还是不得不向身体低头。

      唯一令她感到奇怪的是没有看见景致。

      在距离他两步远的位置,她停下来。

      “景博士。”

      决定这么唤他,因为在她立场而言这大概是最恰当的称谓了。

      景森一听,扭过头来,一看见她,更是皱眉,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不想让老人辛苦地扭着脖子,她走到他面前,抿了抿唇后,道:“这是药酒。老板教我如果还有些肿痛的话,可以将生姜捣碎炒热再和药酒一起擦上去,这样效果会更加好。”

      景森瞄到那眼熟的玻璃瓶,的确是那只药酒,不禁眼神微微一亮。

      他原来的那瓶早就已经用完,但没有人愿意踏足油麻地那种品流复杂的地方,反正痛就痛!

      “谁告诉你我需要这种东西?!你不用假惺惺了,把东西拿走。”干脆撇开脸。他可没忘记她那天是怎么没大没小地教训他,现在倒献起殷勤来了!

      看老人家头一撇,硬是不看她,正用行动表明自己有多么不屑她的东西,她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为什么呢?

      在心里轻叹一声,她还是将装着两瓶药酒的纸袋放到他旁边。

      不着痕迹地觑一眼他的脸色,看起来腿真的疼得很难受才是。

      “腿是不是很痛?”

      她不意外老人家的冷脸,也不介意,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抚膝的动作骗不了人,老人家双唇都抿紧成一条直线,因为忍痛而纠结到一起的眉心让整个人看起来特别严肃又烦躁。

      景森对她的关心自是不屑一顾,脸色当场更沉几分,脾气一上来就索性抓住拄杖猛地一站起身便要走,孰料才迈开两步,饱受煎熬的腿再也不堪折磨,撑不住的人眼看就要往前摔去——

      “小心!”

      她一惊,眼明手快地上前捞住老人家的手臂,老人家始终不是年轻人,要是真这么摔伤了可没法简单了事的。

      牢牢地扶住景森站稳,她才刚松了口气,自尊饱受挫折的老人家一下子就气急败坏起来,忿忿地甩开她的扶持,厉声骂道:“谁准你碰我的!”

      结果,刚吼完就因为甩人时用力过猛害得自己又踉跄着退了两步,居然恰巧跌坐回去,臀部传来令他更觉羞耻的疼痛,仿佛专为讥笑他而来。

      直教人咬牙的顽固终于惹得她也有一点不悦,此刻的景森在她眼中就像一个犟小孩苦苦的硬撑不过就是为了逞强。

      逞强。

      除了一身傲骨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在她面前示弱吧,但值得吗?

      她接下来的动作教老人家大吃一惊。

      “你做什么?!”

      “如果你不想继续痛下去的话,就不要动!”

      严肃的口吻着实令景森一下子愣住了,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将老人家犯病的右腿裤管卷起来,然后往掌心倒了些药酒,双掌互搓得隐隐发烫之后捂上患处,动作利落而且熟练。

      景森顿时涨红了一张老脸。

      从小到大恪守礼仪的人何时在外人面前挽起裤脚?这是非常不礼貌的的行为!他从来不曾做过如此失礼的事情,要是被人看那实在太有失身份了!

      “你——”

      恼怒到不行的老人家再也忍不住张嘴就想教训她的不识大体,却没想到被她头也不抬一下地截断:“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失态的问题。”

      她居然还敢抢白!

      难道不知道要让长辈先说完?这么简单的礼貌都不懂,还想高攀他们景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人贵有自知之明,可她怎么连这一点儿自觉都没有?

      景森满心鄙夷,居高临下地垂眸盯着她头顶,却感觉腿部的不适开始得到舒缓,一股暖流随着她的动作四处游移,疼感正一点点地慢慢消散。

      他眼里渐渐融入一丝细究,还有迷茫?

      瞧她的手法不是毫无章法的胡来,掐按穴位的力道恰到好处,颇为有板有眼。

      她怎么会懂这些?

      一直瞪着她看,看得若有所思,看得怔然,看了很久之后嘴抿了又抿,才终于讥讽出声:“如果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讨好我的话,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不要做白日梦。”

      说的时候,他注意着她的反应,却见她一脸无动于衷。

      “Kingsley现在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理想对象,对方是维也纳音乐学院的高材生。论才貌、论家世都与我们旗鼓相当,我跟他父母都非常满意。”

      虽然那天他没有去,但早就听说对方条件很好,无可挑剔,Kingsley没有理由不喜欢才是。

      维也纳……音乐学院?

      手微乎其微地顿了一下下,脑海中浮现一道优雅身影。

      “就在Kingsley生日那天见了面,听说现在已经是朋友了,相信接下来就会水到渠成。最重要的是,我们当长辈的都很乐见其成。”

      可惜,徐小丽依然没有如他所预期的那般受打击,手上的动作不曾受到一点点影响。

      她默默地按压着穴位,看起来很专注。

      到底有没有听他说话?

      长辈在跟她说话,竟然一声不吭地装聋作哑,景森郁闷又恼怒,那感觉就像你很用力地挥出一拳,没想却打到了棉花上面。

      直到差不多的时候,徐小丽将他的裤管一圈一圈地翻回下来。

      什么时候该结束,她心里有数。

      然后,她站起来,平静地说:“现在只能是暂时缓解一下疼痛,回去还是得多注意点,特别要注意腿部的保暖。或者,您比较相信医生的话还是找他们看一下吧。”

      停顿下来,话锋一转。

      “虽然我不像您们念得书多,也没有您们见识广,但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您。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这是两码事,您没有必要因为这样而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药酒还是留着吧,就当是以备不时之需。”

      很多老人家因为年轻时的操劳,多多少少都患有风湿的毛病,这风湿痛一旦发作起来真的痛苦难言,她妈妈就是一个例子。

      卖药酒的老街坊见她经常来光顾,就干脆教她一套按摩的手法,配合这只家传秘方药酒,见效非常明显,但现在也只能是暂时缓解一下痛,除非像她妈妈那样长期坚持用药酒按摩,毕竟徐妈妈的风湿痛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

      该做的都做了,如果他还是无法接受,她也无话可说。

      于是,转身离开。

      不会有人看见的是,在平静坚韧的眼里终究掠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景森眉头深锁地注视着她远去,心底忽然有些迷惑……

      当他回神的时候,却瞥见景致正走过来,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向那个方向,看样子她早就回来了。
      下一秒,景森立即明白过来。

      一等到景致走近,指了指袋子,单刀直入地问:“是你让她买这个的?”

      “是。”

      “为什么?”

      “我看你的腿已经痛很多天了,又不肯去看医生。”景致毫不回避地柔声回答,“只好让她帮忙去买,反正她顺路而已。”

      景森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我不希望我们景家的人跟那种人再有任何瓜葛,不管是你还是Kingsley。”

      闻言,景致弯了弯唇,语气乖顺。“我知道。车子已经修好了,我们走吧。”

      她搀扶住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手里挽着那个纸袋,景森瞥见时眉头一皱,却没有反对,只说:“走快点,我还要去学会一趟。”

      “您的脚不疼吗?”

      “已经不疼了,快走吧。”景森神色一闪,只道。

      “您这腿看过那么多医生,做过不少次理疗都不见有什么效果。偏偏就是这土方药酒才奏效,真是奇怪呢。”她闲聊似地开口,瞧Uncle Geroge走起路来确实要利索得多,而不像稍早前忍痛的拖沓。

      “是那些医生学艺不精,幸好你给我找到这药酒。”

      腿不再那么疼了,景森脸色稍霁,心情也有所好转。

      “是啊。我原本也以为在油麻地那种龙蛇混杂、品流低下的地方能出什么好东西?没想到这药酒虽然没有多精致好看的包装,但就胜在朴实无华,原来还是不错的。”

      景森一听,转过脸来瞪着景致一脸的坦然,眉峰拢起,不以为然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纯粹是觉得这药酒确实挺好用的。”

      她无辜地笑了笑。

      药酒?

      哼。

      “有些事不能混为一谈。”

      “我只是觉得她挺有勇气的,明明知道您不会给她好脸色看,明明可以拒绝我的要求。”

      结果,她甚至愿意做到这种程度,完全不介意沾染一身那难祛的怪味。在他们家,平时都将这些交给佣人去做,因为他们每天都有不少上流社会的聚会要参加,怎么能带着怪味去?

      这个徐小丽到底想做什么?

      又打算怎么做?

      她明明知道秘密已经藏不了多久了,居然还那么镇定?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真令人讶异。

      难道她就不怕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没来由的,她想起在名店的那一次,徐小丽也是这样忍气吞声。

      因为Kingsley的质问让她更加肯定这女孩无非就是想飞上枝头,Kingsley却被新鲜感蒙住了眼睛才会认不清事实,执意妄为。

      甚至,一出院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她面前兴师问罪。

      她从小看着Kingsley长大,没想到一招苦肉计就让这个从来都是知书达礼,非常懂得孝敬长辈的侄子一下子就翻了脸,Kingsley何曾用过那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话?

      真会装。

      她最鄙视的就是这种爱耍小心计的人,所以当时才会百般阻挠,为的就是要让她知难而退。

      可这一次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曾经很确信这个叫徐小丽的女孩心机深沉,但现在她突然有点分不清楚她究竟是不在乎了,还是另有谋算?

      假如她以为帮忙买下东西、搽个药酒就能改变什么的话,那未免也太单纯了些。

      “勇气?”

      景森立即一脸的嗤之以鼻,“是,多亏了她网上才会有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传,我还真要感谢她是不是?”

      一说起那件事就恼火,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数落他,结果现在害他被人当成笑话一样看了,岂有此理!

      哦,对。

      还有网络上的那件事。

      “那您刚刚为什么没有教训她?”

      闻言,景森一窒,随即撇了撇嘴,有点像是恼羞成怒一样抓过她手里的纸袋,钻进车里。“还不上车?”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车边了,司机早早就拉开车门等着。

      景致唇边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但很快抿去。

      Uncle Geroge每次风湿病犯的时候就特别容易发脾气,但终究并非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否则刚刚早就冲着人发火了,哪儿还会任由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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