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
斜右方有黑影一晃，有人躲在警车后头，扬手试图扔来一枚□□。装有化学烟雾的椭圆形金属壳被抛至半空，克莱尔看也不看，连瞄准动作都懒得做，随手扣下扳机开了一枪。
弹体在半空中被陡然击爆！
散碎弹片哗然炸开，浊色烟尘消散在干热空气中，周遭的特警队员们大多戴着防毒面罩严阵以待，催泪瓦斯包裹住尘埃细细密密地落下来，为首的指挥官冷静比出手势，与数十米开外的克莱尔对峙着，不再做出异动。
克莱尔将下颌压在彼得肩头，手臂纠缠着他的上身，踏出门去的同一时间就听见枪械关节摩擦的冷硬响动，紧接着四面八方竖起枪口对准了她，和她怀里的彼得。
“跑吧小子。”
她说着，稍稍松懈了对他的钳制，“随便跑到哪儿去。”
彼得犹疑地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确定自己听见的命令是不是像自己理解的那样——天底下有哪个绑匪会主动让人质逃跑？
不过下一秒他就明白了过来。高速公路横亘在漠漠广野上，地势平坦绵延十余公里，凭他现在的腿伤根本跑不远，也实在无处可以藏身。
而如果他在场，还会牵制到她的行动速度。
克莱尔刚一松开手，就遭到了四面八方密集的袭击。枪声噼里啪啦爆响，子弹接连打在脚边地面，击碎牛排店前台阶的砖瓦，砂砾四溅。
彼得果断跑向正中央警车的方向。
他清晰地感觉到有枚大口径的子弹从背后追击而来，擦过他的脸颊削掉风衣立领的一角，准确无误地贯穿后视镜，钻入特警端枪的手腕。
惨叫声传来，彼得摸了摸衣领。硝石气味遍布在烤焦的布料边缘，他回头遥遥望去，她游刃有余地施展着规避动作，矮身就地翻滚半周蜷缩到掩体后，角度刁钻地两发点射击倒几名敌人撕开火力网，硬生生地抗下了特警的十余人战略小队全部的弹药压制。
根据弹道轻而易举地就能确定狙击手所在的方位，她弹无虚发，几乎每开一枪都能解决一到两名警察。然而她借以庇护的所谓“掩体”也不过就是块几寸厚的钢板广告牌，很快就被高密度的射击撕扯得残破不堪。
克莱尔短暂歇了口气，利落退下空弹夹重新填装，再探出头时迎面一记冷枪袭来，即将击中额头！
她侧过脸惊险地躲开了这一击，总是如此弹道仍然在她肩面上割开了一条不浅的血痕。皮肉绽裂开来，难以想象的剧痛如波涛滚涌，瞬间闪电般在脑中爆炸。
眼前一阵发黑，她蹲坐回原地。
彼得躲在两辆警车的夹缝之间，空气浑浊极了，呛得他咳嗽了几声。旋即双方的交火渐渐停歇，他看见剩下的四五个人影从警车边警惕地起身，规整有致地排开队列，向原先克莱尔的藏身处移动。
布满弹孔的广告牌一旁，触目惊心的血渍呈滴落的静态凝固在地面，猩红扎眼。
——她被击毙了？
此时克莱尔额角缀满冷汗，捂住肩头的手早已悄然垂下，鲜红的血肉正在重新填充豁口，筋皮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愈合。
她深深呼吸几口，辛辣咸涩的氧气润泽了肺叶。
脚步声由远至近，她仔细聆听半秒，握紧了手里的狙击步枪。
……
彼得又一次听到枪声。
五响过后再无其他动静——除了特警们此起彼伏的呻吟与痛呼。
他面前出现了一只手，手指笔直纤长，骨节处有着常年磨损的薄茧。彼得目光经过手腕、小臂、肘关节一路向上，最终定格在克莱尔的肩膀处。那儿留有明显的火药熏黑痕迹，却奇异地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她好整以暇地附身与他平视，眼里带着警告意味。
“如果出了纽约还没有复仇者追上来，我就放你走。”她带着他跨过三三两两瘫倒在地的特警，径直走向停泊在远处的卡车。弹孔分布在他们的膝盖、臂膀和其他一些无关痛痒的地方，精准地避开了要害，都不是致命伤。
彼得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跟报道中对她冷血残暴、穷凶极恶的描述可大相径庭。
……
夜幕低垂。
卡车极速行驶在跨海大桥上，桥下海平面一波接着一波翻涌褶皱。
“等到了桥的那头，你就可以回家了。”
克莱尔听着路边买来的老式爵士乐，转头对彼得说道。
现在他们到了桥中央。
“你不想杀我灭口吗？”彼得问。
发现自己的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奇怪，他又挠了挠头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是个逃犯，我现在看见了你的脸，还知道了你的行踪……”
“只要你能闭嘴，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上天堂。”
克莱尔从枪套里抽出手枪来晃了两下，另一边的彼得立马不吭声了。她顺手将枪搁到仪表盘前，不厌其烦地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啰嗦的年轻人。”
她话音刚落，沉甸甸的夜色中凌空飞来一阵气浪！
一套浓郁金属质感的钢甲借由喷气式浮空系统稳稳立在半空中，标志性的金红配色叫嚣着夺人眼球。
“钢铁侠？！该死……”
克莱尔瞳孔蓦地收缩，一脚踩下油门调头逆行，横冲直撞地左右躲避迎头驶来的汽车，不料托尼·斯塔克的钢铁战衣甲片迅速平移重新拼装组合，裸.露出的□□发射器对准了仓皇逃窜的戴姆勒卡车，下一秒——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卡车在滚滚浓烟里失去重心，倾斜着翻下了跨海大桥。
油箱凌空炸开，呛人的刺激性气味裹挟着漆皮碎片四下飞散，彼得挣开镣铐下意识地猝然向上一探手，蛛丝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从腕间喷射而出，当他意识到发射器早就不见了踪影的时候已经整个人栽向海面，海水遭受燠热熏风挤压，形成一个又一个冒着蒸汽的漩涡，深宝石蓝色翻腾咆哮在脚下。
想攀附到什么地方稳住身形却又抓不住着力点，快速下降时衣服被鼓吹上下翻飞，气浪刮得两颊刀割般发疼，彼得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想到诸如“这下完了”之类的绝望念头，就有人从上方探下身来用力地抓住了他高高抬起的那只手。
坠落的趋势瞬间骤停，他的肩膀被猛力拉扯几乎快要脱臼，一抬头便看见克莱尔一手拽着他一手握紧了枪，枪口冒出一截粗糙缆绳，末端有节钉钩牢固地缠绕在跨海大桥边低矮的单层围栏上。
她食指一勾按下扳机，缆绳开始唰地往枪口内部缩短收束，连带着两人徐徐上升。
彼得与克莱尔交握的掌心汗津津的，他发现每次当自己有下滑的趋势，都会被对方用上更多的几分力道死死捏紧。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甚至比起他经受强化过的蜘蛛体能也不遑多让，他感觉自己的手骨都快一节一节地在她掌中碎裂了。
海中被气流卷来的腥咸水雾淡去，桥面离他们愈发接近了。
彼得又一次发觉她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你确定你不打算放手？我敢肯定你没在什么国际红十字会工作过……为什么你会救我？电台新闻里说你曾经是个超级英雄，为什么现在你成了罪犯？因为挣不到什么钱吗？……这点我倒是深有体会，我也是自费做蜘蛛侠的……”
他一股脑儿地把疑问通通抛了出来，惹得克莱尔差点把手一松让他随便自由落体掉到海里去。
“事实上，我觉得作为绑匪，你不该让我活着。”他头头是道地分析总结，然后在卡莱尔的瞪视下乖乖闭上了嘴巴。
“你有被害妄想症吗？”自从不走运地绑到了这么个唠叨的家伙，克莱尔已经记不清自己翻过多少个白眼了，“如果你想，待会儿我很乐意亲手满足你，但现在给我闭嘴。”
她额角的青筋隐约抽跳着，不只是由于彼得不知所云的絮絮叨叨，更是因为钢铁侠鲜艳抢眼的战甲就立在几步之遥的地方。
——这下糟了。
随着一声削利的脆响，托尼·斯塔克的面罩向上掀起，那张脸在瞧见吊在桥底下晃荡的彼得时尴尬地扭曲了一下，撇嘴投以一个歉意的眼神。
他朝前迈出几步站到大桥边沿，居高临下地看着逐渐接近的克莱尔，举起掌心的脉冲炮筒。
克莱尔只瞥去一眼就再没理睬托尼，顶着蓝荧荧发出幽冷光芒的炮筒将枪揣回衣袋，无视对方手里虎视眈眈的重型武器翻身重新踏足桥面，再借力使力一把将彼得拉了上来。
“你得赔我一辆卡车。”她先发制人地抢白道，而垂在身侧的手则动了动，不易察觉地搭到了背包的拉链上。
“但那辆卡车也是你偷来的吧……”彼得自然而然地接话，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克莱尔花了许久才克制住不去往他身上恶狠狠地踹一脚。
“……闭嘴。”
托尼转而面朝她，高举着手臂的动作看似懒散随性，周身散布的武器发射装置却在昭示着不容抗拒的威胁。
“你好，红女巫，等我把你抓进监狱里以后，欢迎我去找你喝一杯吗？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头发是在哪儿染的，我想要一颗红色脑袋已经很久了。”
两秒钟后，他夸张地作出一个懊恼的表情来。
“什么，贾维斯，你说她不是红女巫？……噢，抱歉，因为你们都是红头发，所以我弄混了，狙杀。”
克莱尔拨了拨垂至肩头的发梢。
“不好意思，我的头发是天然红，在外头的理发店你很难染出这么自然的效果。”
至此另一只手轻松摸到了背包外层的匕首，她提起刀来迅捷灵敏地反手压到彼得颈间，对皱眉的托尼扬了扬下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这回彼得没有太大反应，他已经习惯了。
不知为何，他开始打从心底相信她不会真的割开自己的颈动脉——尽管她已经三番五次地想要这么干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