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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儿子一向乖巧听话,什么事都不瞒着他,现在竟然主动说要喝酒,很让沈绣萍有些意外。
      “跟同学和朋友们聚会时喝过,宫老板有时也带我们去应酬应酬。都是男人,人家都喝我一人搞特殊化也不太好。”崔东旭有些愧疚地道。
      “男人喝点酒也无可厚非,只是身体是自己的,可别像你爸那样,动不动就喝得酩酊大醉。”沈绣萍好言相劝。
      “嗯,知道了,”崔东旭把手中的小铁锹放下,“妈,咱们明天一起去买菜吧,弄丰盛些。”
      “嗤,你在家我哪餐不是给你弄得花样百出琳琅满目啊,没良心的臭小子,你爸又不是皇上,还想我给他搞个满汉全席么。”沈绣萍嘴里笑骂着,心里更是狐疑不已,以往儿子对老公常板着一副臭脸,今儿个竟主动想亲自去买什么好菜来招待,真是邪了门。唉,他们父子能亲近一些也是自己期盼的事,对儿子将来有好处,自己也省心多了。
      “爸在外面做事也不容易,我这大手大脚花他的钱不是有些于心不忍么。”崔东旭笑着开玩笑道。
      “没他你也饿不死,学校不是每月都给你补助的么,他的臭钱也就锦上添花而已,”沈绣萍抓起儿子的手,“唉,也不知道当初赞成你学这农学对不对,我好好的一个宝贝儿子,手掌竟弄得这么粗糙,真跟个庄稼汉似的。”
      “哪有粗糙,妈也太夸张了,”崔东旭不好意思地道,“我又不是天天握锄头铁锹的,最多在实验室里拿拿试管瓶子。不是你儿子吹牛,研究生楼的那些师姐的手都比不上我这白净纤秀。”
      “说到师姐我倒想起你舅舅的话来,”沈绣萍乐滋滋地问,“听说你在学校跟一师姐在谈恋爱?”
      “子虚乌有,纯属子虚乌有,”崔东旭脸红地道,“妈真是的,舅舅那张嘴里蹦出的话你也信啊。”
      “你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的意思是有空带回家来玩玩,让我高兴高兴。”沈绣萍笑道。
      “舅舅真是个白眼狼,哪有这样诬蔑自家外甥的,我要去告他诽谤,自己是风流坯子还想把我也拉下水,坏了我名声弄得我找不着对象,我看他怎么负责。”崔东旭气急地道。
      “没有就没有,干嘛急成这样,瞧你把舅舅给说的,臭小子,书都白读了,没大没小的,”沈绣萍在儿子屁股上狠狠揍了一下,“没有的话那现在也要上上心了,都二十一二的人,也该找了,人家找对象读书两不误,为什么你就只专注了读书一件事。”
      “我不一直也在寻寻觅觅当中么,只是暂时没碰到合适的而已。”崔东旭气虚地道。
      “合适不合适只有处了才知道,你平时也没个女的联系你,我怎么不心急。”
      “怎么就没女的联系了,不是有时常打我手机的么。”崔东旭嘟喃道。
      “老太太的声音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啊,不都是那些要你做事的学校老师么。”沈绣萍白眼道。
      “好好好,我向你保证,在博士学位拿到之前,保证老婆儿子一步到位。”崔东旭笑呵呵地道。
      “但愿不是哄我就好,说到可要做到。”
      崔世诚这次回家,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家对他来说早已没有温馨可言,还没有在宾馆住得舒服,之所以隔段时间来晃荡晃荡主要还是基于心理上的负罪感,还有就是对儿子那舐犊之情难以割断。每次来妻子都没个好脸,一副鄙夷懒得搭理的样子,碰到儿子在家倒是会佯装出温和的神态,但那尊容更让崔世诚受不了,再多呆一刻的心思都没有。儿子嘛,见到他冷倒是不冷,但温度那也是没有的。
      崔世诚每次见儿子其实心里都有点发悚,全没有在外的那霸气,一则是儿子太乖巧温顺而自己有愧于他们母子俩,心里发虚;再则腹有诗书气自华,俊朗挺拨的儿子全身散发着一股清傲气场,崔世诚虽然是当爸的,却在儿子面前不自觉地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但这次回家,家里的气氛很不同,崔世诚明显感觉到待遇不一般,妻子和苏妈两人在厨房大张旗鼓地忙活着准备晚饭,儿子还满脸亲和的主动跟自己攀谈起来。
      “在学校钱够花么?”崔世诚一时也没什么好话题跟儿子交流,只有老调重弹。
      “足够呢,我每月都有补助发的。”崔东旭摸了摸没长出胡子的下巴讪笑道。
      “我知道会有补助,听你宫导说过。不过那几个钱能抵什么用,请同学吃顿饭也不够,家里不是没有,只管开口就是。”崔世诚在准博士的儿子面前依旧脱不了暴发户的那层皮。
      “你每次给的不少,都花不出去呢,”崔东旭转过话题道,“爸,我昨天去看外婆了,老人家身体还行,就是身边没个人在左右照顾,子女这么多,看着有些凄凉。”崔东旭心想,老爸孝顺是出了名的,打亲情牌多少能让他慢慢改变吧。
      “是哦,好久没去看她老人家了,”崔世诚有些愧疚,“衣食住行方面应该没什么欠缺的吧?”通过还算和自己关系亲昵的小舅子沈贺,崔世诚时不时给老人家送些东西过去。
      “缺倒不缺什么,就是喜欢逮人唠叨,三姨虽然常去看望,外婆却是不喜欢,半天应不了她一句话。二姨又老是埋汰她,老人家也不喜欢,嫌死了二姨过去。”
      “你舅舅忙我是知道的,小姨呢,没去过么?”
      “很少去,可能是怕老太太逼她吧,故意避着呢。”
      沈绣萍正端菜上桌,崔世诚对她道:“依萍她们夫妻年纪也快成问题了,还不打算生小孩子啊。”崔东旭的小姨沈依萍已是三十四了,跟他老公白润声开了家电脑公司,两人都主张不要孩子,一直是乔裕馨的心病。
      “我自己的身子骨都顾不了,哪有精力管得他们,现在社会上不养孩子的多呢,两人都是知识分子,有自己的主张,别跟着老太太瞎掺合。”沈绣萍不以为然地道。
      “这倒也是。”崔世诚有些尴尬地道。
      望着桌上一桌子的菜,虽然是自己的家,崔世诚还是有些受宠若惊,自从自己在外面胡混以来,难得母子俩对自己有现在这般亲和,尤其是儿子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很让他欣慰,一时心里感触颇多。更让崔世诚没想到的是,儿子竟拿出瓶酒来说爷儿俩沽几盅。
      儿子主动向自己示好崔世诚已很是高兴,一提到酒更是兴奋,说咱爷儿俩要喝酒当然得喝好的,便从地下室里拿了两瓶洋酒来。沈绣萍本来就对崔世诚那副无赖德性很反感,只是碍于儿子面子才不至于发作,现见他一拿就拿出两瓶来很为光火,言辞间便有些怪罪。崔东旭便安慰道喝不了剩着就是了,主动给他爸倒满了一杯。
      有酒崔世诚嘴巴就活多了,天南地北的跟儿子侃起来。沈绣萍虽然对老公的做派心生厌恶,可还是希望儿子能活得开心快乐,自己之所以隐忍这么多年,也是怕儿子受到伤害,崔世诚酒气冲天的话听在耳里异常刺耳,但也安安静静地一旁听着吃着,并不多言。
      听说儿子明天要跟同学们去乡下搞实践,崔世诚便关心地问要不要用车把大家送过去。
      “不用,学校统一安排了,”崔东旭摇了摇头,“导师们都没空去,其实我们也是趁机会去乡下玩玩的。”
      “要去玩就去那些旅游热点的地方啊,咱们庆源乡下有什么好地方,都是穷山僻壤的地方。”崔世诚劝道。
      “你以为儿子像你这般有时间啊,不是读书就是陪着我守这屋子,哪有时间去游山玩水,唉,从小到大都呆在我身边,还真没出过远门呢。”沈绣萍实在是按捺不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崔东旭小的时候家里头并不是特宽绰,崔世诚还要花出大精力照料岳丈那边的事,谈不上到哪去观光旅游。读高中后课业紧张,更是没得时间出去逛。到了读大学,崔世诚在外面留宿是家常便饭,越发没有带儿子妻子出去旅游的心思,崔东旭也只有在大一时跟曲薇和几个师哥师姐去过一趟不远的富春江踏青,那一次也是大学四年唯一的一次,后来一直埋首故纸堆到现在,长这么大还真就没出过什么远门。崔世诚自己不说大江南北塞外塞内跑过多少遍,就是国外就去了不少国家,生意往来是其一,讨身边的人欢心也是重点。
      就这一点来说,崔世诚自己也挺有愧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一次都没陪他出去玩过,说是自己的骨肉总放在心上牵着挂着,但真正从情感上关心是从没有过,吃喝拉撒全是妻子一人担了过去,自己这个当爸的做得最多的就是拿钱去代替关心,有时候在朋友圈中谈天说地人家狠着劲的夸他有个出息长脸的儿子时,崔世诚飘飘然的感觉来了又是一番关心,不但对儿子财大气粗出手大方,就是儿子身边的人也跟着受益。一直以为当爸的能保障儿子的生活用度丰裕就行,没想到自己私生活不检点的所作所为已在儿子心中划上了深深的伤痕,父子两人的心越离越远。
      习惯了儿子的冷淡也就自然了,这会儿没想到儿子突然转性了,对自己和颜悦色起来,崔世诚一时真有些不习惯,兴奋过头不自觉间就多喝了几杯。
      见爸被妈说得埋头喝酒,崔东旭心有不忍,便故意对爸道:“爸这是偏见,并非都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外国的月亮比咱圆,其实咱们庆源好玩的地方多着呢,我跟导师们去了几个地方,都是风景秀丽山水宜人的好景色。”
      沈绣萍本想趁机会再热嘲冷讽几句,但看在眼前的氛围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便强忍着没吱声。
      “我也是从乡下打拚出来的,咱们老家仙留什么破地方啊,穷山恶水的,你爷爷奶奶面朝黄土背朝天,劳累一辈子,得了重病没钱医治只有拖到死,你的伯伯,在三岁多时饿夭折了。”崔世诚老家是庆源下辖的河埠县仙留乡,崔世诚对乡下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爸是不是从来没带我回过老家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崔东旭喝了点酒,借着酒劲有些撒娇的味道。
      “不说你,我年纪轻轻出来后到现在也没回过一次,回去有什么意思,”崔世诚伤感地道,“家里没个亲人在,都早早往生了。”
      “不要去给爷爷奶奶上坟么?”崔东旭有些纳闷,老爸对岳丈岳母一向是孝顺的,在他朋友圈里也是孝义出了名的,不可能忘了给自己爹娘上坟啊。
      “尸骨都不知道埋在哪,到哪去上坟啊,”崔世诚眼睛有些湿润,“你爷爷奶奶去世时我还年少,家里没钱葬,破草席子一裹挖了个坑就埋了,有年发大水坟头被冲平了,再也找不着葬的地儿了。”
      “现在不同了,有些乡下也慢慢好了起来,就像双桥的清溪和隆宫,一个种茶一个养蚕,挺有名的,说不定仙留也发展了呢,什么时候爸带我回老家瞧瞧呗。”见老爸伤感,崔东旭往好的方面说。
      “也是啊,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有空是要去看一下。”崔世诚点头道。
      “明天出去要注意安全,别一个人到处乱转,跟着大家走。”沈绣萍对崔世诚的成见很深,尽管崔世诚真情流露颇有感慨,还是对他没什么好抚慰的,打断了他们父子俩的谈话。
      “妈真是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能把人给丢了啊。”崔东旭抱怨道。
      “对了,差点忘了,”崔世诚回家就被家里的氛围给搞得失了神,这下才想起今天主要来的目的,“有个开珠宝店的朋友有块好玉被我看上了,说是上好成色的,一般很难找得到,雕刻的是貔貅,说是能辟邪。”崔世诚说着起身从包里掏出个精致的小型长方形珠宝盒,打开拿出一玉坠来。
      “这么大的挂坠啊……”崔东旭拎起挂坠不禁感叹起来。
      挂坠一瞧就知道是个宝贝什儿,通体透亮,中间还隐约藏着淡绿的色晕,几处墨绿的丝络被恰到好处地运用在貔貅嘴、背脊和爪子等处,那挂坠的吊绳也很特别,黑红相间的绳子在玉件两端各编了六个如意结,顶端打结的地方又有几个玉质小珠子,整个吊绳配着玉件很是相得益彰,唯一不足之处就是挂绳拴的结是固定的,整个挂坠不能调节长短。不过崔东旭觉得玉坠子作为脖子上的挂件是显得大了些,比一块钱的硬币要大得多。
      “男孩子的挂坠这么大也是要的。”沈绣萍也瞧出那玉的好来。
      “听我那朋友说,这绳子也是很特别的材质,非丝非线,相当结实的。”崔世诚见妻子脸上也有些笑意,心里头更是得意。
      “非丝非线还不是一根绳子啊,”沈绣萍对儿子道,“带上试试,应该好看。”
      崔东旭依言往脖子上套了进去,那吊绳比一般的挂坠要长些,玉件正好悬挂在心窝口,藏在衣物之内也不过于显眼。
      “蛮好看的,既然辟邪东旭就戴着吧,看上去我儿子更帅气了。”沈绣萍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脸。
      崔世诚看着自己给的东西儿子能这般高兴接受,甚是宽慰:“戴出去不会给儿子折面子的,玉的品质难得不说,吊坠可是我们特地去庙里开了光的。”
      沈绣萍本来还笑语盈盈的脸,一听崔世诚这话立马阴了下来,崔东旭脸上的笑容一时也僵在那,崔世诚说完才反应过来一时得意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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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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