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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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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竟然是全部?!饶是燕昭这样豁达的心性,也禁不住受到了打击。
“全部吗......”她垂头丧气地说道,整个人仿佛一只沮丧的小动物。戏志才几乎可以看到她垂下来的尾巴和耳朵,想到这里,他禁不住笑出了声。女孩的脑袋手感太好,他没忍住又揉了揉,极其愉悦地说道,“是啊~全部~”
从他听到燕昭的声音开始就感到不对了。
之前说过,骨子里没那种奴才气,再怎么伏低做小也不自然,燕昭声音清亮干脆,说起话来带着一丝还未完全褪去的稚嫩,可爱是可爱,比起从小便伺候人的奴婢们来说,还是少了一些怯懦卑屈的味道。而且——
用词和说话方式也完全不对。
明明便不是伺候人的家伙,却穿着奴才的服装,饶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奇怪吧?更何况即使燕昭跟着郭嘉学了许久的官话,口音却还是没掰过来,听上去还是一口异乡人的口音。就如戏志才所说,她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哎。”燕昭十分老成的叹了口气,苦恼地说道。“这可怎生是好。”
被那副故作老成的模样逗笑,戏志才说道,“噢?你就这么想变得跟别人一模一样吗?”
“我这样不会很奇怪吗?”燕昭又叹了口气。“....额,我该怎么称呼您?”
戏志才,这个名字怎么叫都太奇怪了。
“名称不过浮云,”戏志才倒是豁达,他轻摇折扇,笑道,“如果一定要有个对我的称呼的话,那么....”他笑道,“来叫声‘穆哥哥’听听?”
“......”燕昭无言地看着他。“戏兄。”她不带感情地说道,“就这么决定了。”
“噗,看你的样子,原来还是个读过书的?”戏志才觉得好笑,问道。
“那是自然。”燕昭抱着双臂哼了一声,“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别父子、远近、长幼、亲疏之序而无乱也。这些我还是知道的。”
所以穆哥哥这个名字大致就跟‘小哥哥’的效果差不多。
哼,想占我便宜。╭(╯^╰)╮
“噢~”戏志才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喉咙一痒,便咳了起来。
燕昭连忙拍了拍他的背帮他理顺气息,无奈道,“身体不好还喝酒。”
“你不也是来取酒的?”戏志才说道。“文若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跟我说酒窖在东边.....”燕昭说道,“然后我就来取酒了啊?”
“.......”戏志才探究地看着她,“这里是西边。”
“诶!”燕昭一愣,“难道这边两头都有吗?”不愧是世家大族.....
“噗,哈哈哈......咳,咳咳...”戏志才刚刚笑了几声又咳了起来,“哈,懒于应世之人,命也该如此吧。”他苦笑道。
“先生这样不好。”燕昭劝道。她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垫子,说道,“冬不坐石,夏不坐木,先生还是垫点东西再坐着吧。”
“噢?”戏志才受了她的好意,笑道,“之前还说要叫我‘戏兄’来着?”
“.....啊,”燕昭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只是开玩笑的,而且.....”
“我与也被你称作先生的某人有点相似,对不对?”戏志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燕昭一脸愕然,“诶!这也被您看出来啦?”
“哈哈哈哈哈哈,”戏志才不禁又笑了起来,“是你太好看透了而已。”
“哎,是你们太聪明罢了。”燕昭很是幽怨的看着他们,“一个两个都像有读心术似的,”她抱怨道,“然而我却不能知道你们的,太不公平了。”
“你怎么不知道?”戏志才说道,“那你且说说看,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先生有自己的苦衷,只是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想通罢了。”燕昭说道,“然而时候到了,先生自然会做出决定的。”
“......”戏志才又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这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嘛。”
“诶?是这样吗?”燕昭讶道,“别人看不出么?”
“我们这些人的话语,你或许猜不透,”戏志才说道,“然而,你以为这些便是其他人都能知晓的么?若真是如此,我等也枉读这么多年的书了。”
“可是,为什么?”燕昭问道。
“同一样物事,”戏志才说道,“清者见清,浊者见浊,各人皆视自己所需,而你既以真心待人,自然也能看到真心了。”
“嗯。”燕昭眨了眨眼睛,说道,“虽然先生几度戏谑于我,然而我却认为先生并不是表面上那般轻浮之人,只是心有苦衷不得出,所以闷闷不乐罢了......顺便拿我寻开心。”她扭过头,超级小声而迅速地说过最后的话。
“欸~”戏志才故作正经地说道,“非也,我没有拿你寻开心。”
“那是在做什么?”燕昭抱着双臂斜眼看着戏志才表达不满。
“这可是我将你视作友人的证明啊。”戏志才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对你的朋友都这样吗?”燕昭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这方面真是跟先生一模一样。”
“那又是谁?”戏志才知道她此时说的并不是自己,便饶有兴趣地问道。
“其实是先生...啊,另一个先生,”燕昭挠了挠脑袋,说道,“他之前跟我讲的,我也知道我毛病不少,可总也改不了,之前说要装书童,可是先生看了我一眼就跟我说不要装了.....哎。”
“看来他教了你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戏志才说道。
“是有一点...不多?”燕昭说道,“先生最常对我说的便是‘罢了,还是做你自己吧。’”她绘声绘色地学着郭嘉的模样说道。
“噗....”戏志才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还说了什么?”
“哎......”燕昭长叹一声,“‘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在别人想对你不利之前,先把别人气死。’”她模仿着郭嘉的神态语调,学完了之后又是一声长叹,惆怅,又沮丧。
“哈哈哈哈哈,”戏志才大笑起来,“妙极妙极,看来也是吾辈同道中人啊。”
“也许吧。”就在此时,郭嘉的声音响了起来。
“先生来了?”燕昭一愣,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回过头去,唤道,“先生!”
“只不过是让你取个酒,”郭嘉袖着手,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就一去不归了?”
“这是因为....”燕昭给郭嘉介绍道,“先生,这是....”
“戏公。”郭嘉拱手道。
“好说好说。”戏志才将折扇打开,说道,“小子便是郭奉孝?”
“正是。”郭嘉平平淡淡地说道。
“欸,你们之前认识吗?”燕昭来回看了看两人,问道。
“并未见面。”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哇这同步率,啧啧。燕昭忽然有点想笑,她看向另一个人。
荀彧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口道,“就算有什么话要说,也别在这里说。”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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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树木苍郁繁茂,透着一种早春时还未褪去的暮气。荀彧选的地方便是被冷绿包围的一座小亭,酒被强制没收,桌上的茶炉煮着茶,燕昭在旁边为三人倒上茶后,便退到一旁好奇地看着风景。
像这样大户人家的园林她以前只在苏州见过一回,而现在她所处的这个地方,年代可比苏州那处要久的多,样式也差的蛮远,燕昭一边把这里跟自己印象中的园林相对比,一边在袅袅的茶香中发着呆。
哪里都不一样啊,她想道,我也跟这里完全不一样。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茶桌上的谈话已经进行了好几个回合。
“啊呀~”戏志才笑道,“难得来文若这里一趟,还真是让在下发现了好东西呢~”
“素闻戏公眼光独到,如今看来果然不差。”郭嘉说道。
“哪里哪里,”戏志才说道,“只不过是与奉孝所见略同罢了。”
“本来不欲叨扰你,”荀彧说道,“如今碰上也是碰上了,志才,你看此女如何?”
“我之所感与你们应该没什么差别。”戏志才说道。“只不过你们对她有何安排,可问过她的意见?”
“如今只是草案,”郭嘉说道,“尚不用告知于她,便是告诉她也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是吗?我倒不这么认为,”戏志才说道,“如今我倒有一个提案。”
“什么提案?”郭嘉问道。
“让阿昭跟我一段时间如何?”戏志才说道。他看了郭嘉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同为先生,既然教不好,也时候换个了,不是么?”
“你就能教好她?”郭嘉问道。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戏志才说道。“若是不准备出仕,我想,你也需要一段时间独自居住吧?便是要人伺候,若她来照顾你,怕是会更令你费心。”
这话真的太扎心了,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若是她同意,”郭嘉说道,“随你好了。”
就在他们说着的时候,一直在假寐的燕昭忽然感到了什么,警觉的站了起来,更是凭空变出了武器拿在手里。
有红名。她细细的感应着,对在座三人说道,“先生们小心,我去去就来。”
说罢,她找准了位置,一个纵跃便打了过去。
“这里何时......?”看到燕昭冲过去果然揪出了黑衣人,荀彧不免吃惊。这里可是他荀家的后院,虽说不至于固若金汤,可也没到有人潜入无人发现的地步,而且以他现在处境,不至于会引来杀手,这就说明——
“怕是曹公要回来了。”郭嘉见状,说道。“恭喜戏兄,仕途光明。”
“........呵。”戏志才眼中一黯,自嘲道,“什么仕途光明.....”他往仍然与黑衣人战斗的燕昭处看了一眼,“阿昭她....”
“身怀武艺,不可估量。”郭嘉说道。
“所以便要她上场杀敌,”荀彧叹了口气,“也委实胡闹了些。”
“不可...”戏志才皱眉,“嗯?”
就在此时,那黑衣人拼着受燕昭致命一刀,也拔出弩箭朝戏志才射.出!
那枚箭直往戏志才而去,就在他以为自己大限将至之时,忽然传来一声箭矢刺入血肉的声音,而他却一点痛感也无。
一个蹑云逐月替戏志才挡了箭,燕昭忍痛把箭拔了出来,不管血流如注的肩膀,转身对愕然的三人问道,“几位没事吧?那应该是最后一个了。”
.......虽然看着吓人,不过其实掉的血还没到血条的四分之一,所以燕昭心里十分淡定,并且非常不以为意。
然而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