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寻》景辞

4、【肆】 雨恨云愁，江南依旧称佳丽

　　一定要复仇么？我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所有真正的失败者都会将自己的错误推在别人身上，我也不例外。即使知道朝堂不过是个墙倒众人推，弱肉强食的地方，就算知道站错队也是自己的问题，可是……楚家上下一百多条的人命，就这么没有了，一夕之间。

　　楚怀两家是世家啊，……真是。

　　楚家活过来的，只有我那五年前入宫，但并不受宠，也许以后都不会受宠的姐姐，还有与怀家有娃娃亲的，我那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依旧……我这个庶子。

　　“醒了。”耳边有一微苍老的声音。

　　呃……

　　我缓缓睁眼，不是和谢筠吗……

　　“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你都要知道，我是在帮你。”谢筠的声音犹在耳边，最后一句好像是……“阿错，我会温柔的。”

　　“嗷！”我猛地坐起，一阵撕裂般的感觉透骨传来，一瞬间，我又跪了回去。

　　“年轻人就是精力好，啧啧。”身边的老头微叹，扶我躺好。

　　我累的满头大汗，咬牙，侧头而闻：“他人呢？”

　　“哎呦，又要上药了。”老爷子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话，手上不知道忙着什么。

　　虽然只是那一刻，但我也看清楚了，遍布全身的，是深浅不一，斑斑驳驳的或粉或紫的痕迹，而某处传来的疼痛感和似乎还在流淌的温热液体，似乎在暗示我……

　　二爷的第一次，是被一个男人给……

　　刹那，我痛苦的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一次，不是给我心之所向的女子，甚至都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个连我都不知道，是胖是瘦，是高是矮的男人给莫名其妙地上了。

　　似乎连咬牙的力气都在一点点随着我逐渐消逝的体温流走。

　　我甚至可笑地希望那个男人，是我多年好友——谢筠。

　　四年来，自从做好复仇的准备后，我就做好会有一天发生此时的心里准备，只是，当它突然到来，并真实的发来，直撞的胸口生疼。

　　“躺好。”老头又对我指挥道。

　　我乖乖翻身，只是刚刚抬起一个胳膊，就只能无力垂下。

　　“裴爷爷……”我动动嘴唇，无奈的勾起一个笑。

　　平素，我与裴述的关系并没有多好，倒是与他爷爷，也就是眼前的老爷子更走进些。他也爱喊我一声小友。只是五年未见，他依旧白发苍苍，而我再已不复。

　　裴老爷子无官无阶，但却是素问好手，年轻时悬壶济世，博得一个国医圣手的好名声。从裴述那张迷惑众生的脸来看，也许裴老爷子能评上当时齐国四公子的主。他与裴奶奶也算是一段佳话，据说他们成亲时，无数女子……咳，扯偏了。

　　当他喊我小友时，他已经被朝廷征用，只是他依旧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只是天子出巡时，或是微服私访时，他才会提着药箱而去。

　　……天子出巡。

　　在裴老爷子的帮助下，我翻了个面。

　　“裴爷爷，还是我来吧。”裴老爷子上药的手正往下摸去。我立即喊停。让裴老爷子帮我做这些，罪过啊罪过。

　　“哼，小楚还和我这个老头子闹别扭了。”裴老爷子轻哼一声，似是想到什么：“这药，是殿下给你的，我也就这么两盒。我看你，现在也好了很多，你自己来吧。”

　　裴老爷子吩咐而来我几句，便以“小楚长大了，懂得害臊了”为偷懒借口，便不知道去哪儿逗鸟了。速度之快，让我有种其实裴老爷子并不想要给我上药的错觉。

　　上药的方式让我略感尴尬，还好我收场，手指更长。只想着快一点，更快一点，几下那触感极好，似是皇室所用的锦被也在我挣扎之下被推到一边。

　　“人是在你地界上出事的，你这个扶风怎么办事的。”

　　扶风……这似乎是……

　　“还有你！”少年依旧怒斥道，很是吵，我连忙抽来被子往身上盖。

　　“欸……”少年推开幕帘，外面已是明月高照。

　　……空气中，飘荡着一种昏黄而暧昧的气息。

　　“皇……啊！”眼前出现明黄的身影，我不瞎子，竭尽力气便向床下跪，还没稳好重心，便直接滚下了床，痛的我眼泪都飞了出来。

　　“你们先出去。”少年天子——苍宇对外吩咐道，依旧把幕帘挡住。

　　良久，外面才传来，一声闷闷地：“是。”

　　虽然是上巳节，但毕竟不是夏夜般暖和，所以大帐点着温黄的烛光。光滑轻薄的丝被于现在的我也成了某种不可名状的负担。真是……

　　我挣扎许久，终究爬回了床上。

　　“小楚呐，你可长点心吧。”

　　我刚爬回床上，便被裴老爷子一惊，又硬生生跌坐回去……

　　“嗷！”

　　全身似乎散了架，四肢百骸都被撕扯着。裴老爷子想把我抱起，终究只得弄得我更痛，直翻白眼。

　　“让……我来吧。”苍宇终于对外面的人吩咐完，转身把我抱起，放回床上。

　　我大窘。

　　谢筠所说的帮，难道就是……

　　“你好好休息。”苍宇帮我理好凌乱不堪的被子，目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开。

　　很久，在我昏睡前听到：“怎么弄的。”

　　“……是男人。”声音苍老，似是裴老爷子。

　　“……”

　　“是男人和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