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爱过的似水流年》佳人如月

14、第五章

　　五

　　程轩见楼陌陌半天不说话，知道楼陌陌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平时他们也这么开玩笑也没见她生气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九点半了，“陌陌，快十点了，赶紧回去吧，一会该封寝了吧”楼陌陌看了一眼手机，的确很晚了，可是还是不想回去,楼陌陌不情愿的点点头，“那就走吧。”说完便不再多言。

　　坐在车上，楼陌陌一直看着窗外，没有理程轩。下了车走在校园里，楼陌陌还是没理他，自顾自的走着。程轩一头雾水，终于受不了的停了下来，看着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楼陌陌，问道：“楼陌陌，你到底怎么了？”

　　楼陌陌沉默的立在昏黄的路灯下，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程轩很有耐心的看着她，不知道现在的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等了很久，久到程轩以为楼陌陌不会回答时，才听到楼陌陌低低的开口：“程轩，我们认识了六年了吧？”

　　程轩一愣，没想到楼陌陌会突然提起这个，顿了一下，才迟疑的答到：“嗯，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没有，只是感觉时间过的好快啊。”楼陌陌叹了口气，忽然坐在了路旁的花坛边上，神色黯然。

　　程轩心里一颤，有多久没有看见这样的楼陌陌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把开朗乐观的一面留在人前，不管心里有多苦从不会对别人说出来，今天，她是怎么了......

　　程轩陪着楼陌陌一起坐下，等着她的下文，忽然发觉他们两个好像很久都没有谈过心了。上了大学以后，他们不同学校，接触的时间少了，各自都有了新的生活，新的交际圈，偶尔打打电话，出来玩玩，却渐渐的很少再谈心里话了。

　　虽然彼此心里都认为对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是由于对方都有男女朋友的原因，为了自己的男（女）朋友生气，都尽量少些联系。这三年，他们之间远了许多......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聊天，感觉好像回到了高中那时候，两个人常常在放学后跑到公园的草地上去聊天，那时候真的很单纯、很美好。

　　楼陌陌好像也想了很多，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坐着聊天了。”
　　程轩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像蒙上了一层灰尘一样。

　　“轩，你要和姚佳好好的，别像我，呵呵，好好对人家，姚佳是个好女孩。”楼陌陌艰难的说，每一句话都好像针似的扎在心里。

　　程轩错愕的看着楼陌陌，没想到她居然忽然提起这个，心疼了一下，莫名的开始烦躁起来，口气也变得不好起来，“这个我自然知道，姚佳是我女朋友，我当然会好好对她，不用你来瞎操心。”程轩说完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很不好，可是却没办法控制自己。

　　楼陌陌忽然轻轻一笑，像是自嘲，“对，是我瞎操心了，你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我来管了。”楼陌陌停了一下，深呼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那么同样的，以后我的事也不需要你来管了。我谈恋爱也好，失恋也罢，都不用你来帮我了。”

　　程轩脑袋忽然轰然一声，心惊不已，不明白楼陌陌为什么会这么说。“你、什么意思？”

　　楼陌陌终于抬起头来注视程轩，笑道：“程轩，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很多事都应该学会自己面对。我不想做个胆小鬼，一有事就缩在你的避风港，我害怕....我怕这成为一种习惯，我怕我会一辈子都戒不掉。你...明白么？”声音到最后已经开始哽咽了，楼陌陌感觉心好像撕裂了一般，比白天和蒋韩阳分手时还要痛。

　　程轩感觉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勉强撑着笑，连声音都不自觉的带上一丝脆弱，“你的意思是......”

　　楼陌陌淡然的笑了笑，是程轩从没见过的笑容，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笑，可是却突然害怕起来，害怕听到他不愿听到的话。

　　只听楼陌陌接着说道：“其实，今天是我和蒋韩阳提的分手。”
　　程轩一惊，本能的排斥事实的真相。但是他现在除了睁大眼睛看着楼陌陌，其他的什么都说不出口。

　　“程轩，我要去美国留学了。学校今年去美国的交换生，我申请了，昨天审批下来，学校和家里方面都已经安排好，票已经定完了，我下个月就要走了。”楼陌陌一口气说完，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也没留给程轩反应的机会。

　　程轩呆呆的听完楼陌陌的话，好久才消化掉她话中的意思，惨然一笑，不知道心为什么会这么的痛，“那么，恭喜你了。”没有问会去多久，也没问什么时候会回来，刻意的不去触碰这个敏感的话题。

　　楼陌陌也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忽然转移了话题，一脸憧憬的看着天空，“以前的你啊，闷葫芦一个，除了我没人愿意和你做朋友。还记得有一次你肚子疼，碰巧遇到体育考试，男子三千，女子一千五。你不听我的劝非要硬撑着跑下去，跑了最后一名，可是只有我知道能跑下来你已经是第一名了。你那么硬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难受，到了下课才疼的昏倒，可怜我还要背着你去医务室，结果是急性盲肠炎，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好面子。”

　　“还有啊，记得高二那年，你为了我和隔壁班的同学打了起来，一个人打七个，事后还被记了个大过，可是怎么都不肯说出我的名字。”

　　“高三的时候，我们几个好朋友一起去水库玩，我的脚扭了，你一路上一直照顾我，结果害你什么都没玩到，还被他们取笑了一路。”

　　听楼陌陌如数家珍的说着这些，程轩感到心里又酸又痛。思绪也跟着她的描述一起回到了高中的那段时光。那时自己只顾着学习，对身边的事一概不理，不交朋友，不出去玩，只有楼陌陌像是一抹固执的阳光，非要横插在他的生命里。起初，他是排斥的，可是看见她那么小的身体一直倔强的背着自己，看见她豆大的汗水一颗颗的顺着脸颊流下，他怎么也狠不下心去拒绝，从那以后，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拉他出去玩，他教她功课帮她补习......

　　“以前曾天真的希望，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高中那段时光该有多好。可是，我们都必须要长大，要面对分别，要有各自的生活......这就是现实吧......现实中的《童话》怎么可能唱一辈子......”

　　程轩一直沉默着，一方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方面他现在只想听楼陌陌说话，因为他怕以后再也听不见了。

　　楼陌陌松了口气，终于把想说的都说完了，起身，对程轩扯出一抹微笑，“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不用送我了。”转身，背对着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背对着程轩声音传过来，听上去有些闷闷的：“程轩，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对不对？”

　　程轩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夜有些凉，薄薄的裙子被夜风微微吹起，显得有些孤单寥落。不自觉的点点头，誓言般的对楼陌陌说，也更像是对自己说：“对，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嘴角微微扬起，却有滴泪不受控制的滑落眼角，看来自己还是不太适合伤感的气氛，起步离开，没有再回头。程轩一直看着楼陌陌的背影，直到她完全的消失在夜色中。程轩现在很难形容此时的心情，看着楼陌陌一点点的离开自己的视线就好像什么东西在从自己的身体里慢慢抽离，渐行渐远。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照着陌陌的性子，是不可能让别人来送站的。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记忆中那个总是梳着马尾的淘气丫头的脸出现在夜空又慢慢的消失不见。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见陌陌说这么多感性的话，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转身，离开，没有打车，自己走在回去的路上，有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做点缀，夜色也没有那么的冷清了，只是有些冷，好像置身于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