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西元3000后]BG文合集》二二九

1、PART 1

　　一
　　有些伤口已经结了痂，但不一定代表它们可以在短时间内脱落，然后，伤好。
　　或许，在葳斯基心里，就有这么一处伤口，刺眼而无奈地挂在表面，瘙痒的感觉不时向内心深处传去，但遗憾的是迟迟不见伤口的好转。
　　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一天的印象太深刻。没有一个人不因为她被抓走而震惊或悲伤。更何况，葳斯基与怜美的故事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没有人敢也没有人忍心戳破这一层窗户纸。
　　从此，在“怜美”成了禁词，没有人敢随随便便地在A国基地内，说出这个名字。
　　那段时间连葳斯基平日必读的报纸都没有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直到第五天，下士敲开门汇报战况，平板的音节落下后。葳斯基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个下士，酒红色的眼瞳平静得可以出血。然后，在这沉重到压着人喘不过气的空气中，他坐在原位问——
　　“为什么连续五天没有报纸。”
　　“啊？因为……” 被盯得发毛的下士显然大脑也慢了几拍，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慌张急促地开口，却因为想到了两个字，只能硬生生地把后半句提在嗓子眼的话咽下去。也正因如此，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能尴尬地涨红脸等待长官的反应。
　　“因为？”葳斯基或许不知道下士此时纠结的内心，或许是知道的而他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总之，他现在依旧直刺刺而又平静地拉扯着下士的眼睛。
　　“因……因为……有……怜美小姐的报导……”
　　下士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在手中抖动的报告单面前用小到他自己都怀疑能不能听清的声音开口，说完后以最大的胆子最快的速度瞄了他的长官一眼，因为他真的很怕自己会因为这一句话而惹下大祸。
　　“……”看着样子像要被自己生吃了的下士，他选择继续把刚才安静尴尬的气氛延续下去。
　　直到下士感觉神经都要崩溃时，终于听见了自己的上级以刚才问话的语气开口：“把报纸全部给我。”
　　如释重负，下士暗自喘了一口气，敬了礼后还多了一个不必要的弯腰，才慌张地跑出了门。

　　二
　　有些事情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感觉到，只是不想知道、不想感觉罢了。
　　刚才下士的言行举止并非对葳斯基没有影响，他知道这只是众多基地里的士兵中的一个缩影。不过案上一张张薄薄的白纸与刺眼的黑字还是被他照单全收。
　　因为他是葳斯基，因为A国与火星的战争没有结束甚至迫在眉睫，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断送了整个国家，犯下这种错误想必他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作为军队核心的他生死都能抛弃，为什么这种事情不能一同扔出去呢。
　　只是，想到这里的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看着报纸上被她看做亲妹妹的怜美以前灿烂的笑容时。他的手和心，都紧紧地攥住。
　　从那之后，葳斯基对机器人都有一种愤恨，颇有不将其大卸八块誓不罢休之势。所有人也再次注意到了，但是也再次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把“机器人”也当作基地中的禁语。
　　刚刚训练中解决完十个体型达到自己身形两倍的机器人，葳斯基看着面前一块块难以分清原来形状的机械部件以及闪动三下就黑暗不起的机器人能量表眼角都没动一动。离博士开玩笑说再这样下去A国所有可以用作训练的机器人会绝版的。他也不知道听见没有，只是喝完杯中的水后，回过头对离博士说了刚刚知道的情报：
　　“明天会有火星的机器人到基地，我一个人来解决。”
　　“是吗？还是让手下在门外等着比较好吧。火星敢送来的机器人应该都是厉害的角色呢，说不准对研究也有好处。”
　　“……”
　　三
　　时间之所以变得很长是因为你在算计着时间，在看着时间。
　　或许真的是因为等的时间太早，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心切，葳斯基坐在自己专属的转椅上才不到十分钟就感到浑身僵硬得连石头都自愧弗如，下意识握住手枪也发现不如先前训练时那样灵活。幸好蹙了蹙眉后他很快调整好状态，继续挂着扑克脸靠在做工考究的椅子上。
　　平日忙碌而又安静的基地最大办公室，此时只剩葳斯基一人，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棂落在地上栖息，缱绻而安逸，有一部分也落在了葳斯基身上，但他丝毫不为之所动。眼球转动，再次确认通信系统、防御系统、警报系统等数不完的系统没有问题后，实现就一直钉在报告上说的火星机器人降落地点。
　　一阵幽绿的光线打飞了那些对于它来说碍事的慵懒阳光——这好像不是传送机器人的程序开始部分吧——还是说火星研究出了新的传送方式。由于先前没接触过说不准是什么东西，葳斯基的右手立即绷紧，食指后的金属条块相信只要再向后退一毫米，就会有一发子弹飞出去然后在地上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留下一个小洞。
　　因为敢以如此容易暴露的方式向敌人基地传送机器人，除了系统漏洞就只有是厉害的东西。而火星绝对不会那么莽撞。
　　但随着光芒的消减，出现竟然是一个半睡半醒间裸体的少女，眼神中还有些惊慌。
　　一秒钟的呆愣后他似乎很快明白了什么，眼底开始结冰。
　　呵，火星竟然也会用这种手段来抓A国军士的漏洞。
　　随后果然一切如他所想的一样，少女头脑摇晃几下迷迷糊糊地看向自己后，就像见到了巨型蟑螂一样大声喊叫，面无表情地看完少女的惊慌失措，慌忙找到窗帘撕扯下把自己裹起来，一切结束后还脸红不顾个人形象地大声说你这个色狼。
　　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冷笑，机器人能这么生动活泼还真是可以。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弯下腰，枪口没有犹豫地推开对方额头上橙黄温暖的刘海对了上去，手几乎捏死了对方的下颌，少女吃痛地皱着眉头，却还坚持不懈地说着主语明确是骂葳斯基的言辞。
　　真不知道这是百折不挠还是顽固到家。
　　葳斯基没有打算与一个机器人（更何况还是敌方基地送来的）以这样的方式消耗多少时间，这样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抬起手腕叫下属进来把她抓走，然后又坐回了转椅。

　　四
　　下属依照葳斯基的吩咐，将因为被铁链绷紧而昏睡的少女禁锢在一个巨大的机械上，如果她在葳斯基接下来审讯所需要的举动下反抗一丝一毫，后果不言而喻。
　　或许是因为当年强烈的抱负心理一瞬间的释放。他决定以对于自己来说已经十分不人道的方法“审讯”对方：坐在她旁边一直看着她，直到她醒来后再威胁她要是不说情报就电锯伺候。但是——
　　机器人需要睡觉么？
　　想到这刚刚还露出笑意的上将此时猛地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抓起身边巨大的电锯，干脆地按下开关。
　　果然，少女在这紧要关头忽然醒了过来，相信电锯摩擦外壳的声音还是与电锯本身的体型成反比的，葳斯基更加确认了自己刚才发现的漏洞是正确的。啧，这个机器人程序误导人的本领还真是不可小觑，待会给离博士时一定要让他好好研究。
　　这到底是因为他太心急而导致考虑不周还是因为这个少女“程序”太好不得而知。
　　燃烧到眉头的怒火因为刚刚想到的审讯方法很快熄了下去，葳斯基换了一个表情：露出了少有的浅浅的笑容——应该是笑里藏刀的那种吧——虽然还是很不易察觉，然后看起来十分好心情地说，相信依照火星的技术，不能把你的电线藏得有多好。
　　猩红的瞳死死缠住自己的视线与恐惧，手持骇人的不用亲身实验都能知道轻轻碰触后的结果的电器，还有那一脸叵测的表情。除了恶魔找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此时少女眼里的人，可能唯一与恶魔形象不符的就是这个人的皮囊吧。
　　所以少女的惊慌失措地用不输于之前嗓音发出的分贝大声喊着电锯狂魔是可以理解的。想挣脱束缚立刻逃离手腕却只能感觉到毒蛇般的冰冷金属更坚决地绑着自己。好在这个魔鬼刚要下手，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五
　　离博士似乎对这位少女十分感兴趣，他也想把少女送到自己的实验室里研究一下，葳斯基听完对方的要求后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踌躇间敲门声再次响起，下属报告自己喜欢的飞机可以试飞。
　　葳斯基思考了一会便做出决定：先去看自己喜欢的机体吧。
　　于是，少女就像桌上的交换物品一样被推到了离博士那里。
　　反正也就是一个机器人，没什么好困扰的。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的试飞还没满两分钟就遇上的敌人。火星还真是不知疲倦，派了两个机器人还来搞袭击。整体来看无外乎像背上的虱子，好像没什么大碍抓了就好，但是很烦。
　　葳斯基起初是这么想的，但是当他看看清一点点在空中逼近的合成战士后，一瞬间的惊讶过后更多的又是愤怒。
　　他承认今天愤怒的次数过多不像平时习惯性骄傲的他，但是事情一个接着一个也没有办法。战争不是笔下的剧本，作者主要写谁谁就会得到胜利；不是就写了那么两三个大故事拼接在一起就能热销的书；真正的战场局势说瞬息万变一点也不为过。
　　眼下就是如此，3个月前传出要做合成战士的火星，此时已经把研究成果投向了地球，直逼诸神之泪。
　　好在他并非浪得虚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上将。几分钟不到就伤了两个合成战士中的一个，本来打算在天空多飞一会的葳斯基虽然赢了，但是却因此没有再逗留于天空的兴致。因为他知道这只是这场大战的序幕，敌人已经发难，可以满足自己愿望的时间再一次缩水。
　　于是他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在空中留下恋恋不舍的好看弧线后又回到了基地。
　　WINDSKY，风与天空，他是天空下的风，一直在陆地上、天空下行走，却不能因为自己而多做任何的停留。

　　六
　　回来后迎接葳斯基的是一张张恭恭敬敬又掩饰不住信息与敬佩的或年轻或年长的脸，他们整齐地在基地并不是十分宽敞的通道旁朝着自己，他微微颔首当作敬意后又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坐下的葳斯基并没有因为手上散发着醇厚香气的高档红酒而放松，军服依旧禁锢着他一切的思想。大脑习惯性地回顾与合成战士对战的每一幕并开始思考他们的作战方法以及哪里有漏洞。
　　可是，这次不知为什么，葳斯基手中的杯子已然在空中摇晃了几十圈，依旧没有多少头绪。
　　太乱了么，脑袋。
　　心里沉默了一会后他将杯口移到唇前，轻轻抬起杯脚，与眼睛同色的液体因此终于找到了机会翻过牙齿，滑过舌尖的味蕾一直走向至胃的最深处。
　　用来放松的红酒似乎多少起了一些作用，葳斯基终于把贴在转椅的身子拉了出来，走向窗前从高出俯瞰A国首都，这座城市刚刚迎来这一天的傍晚，还不太适应，只看见远远的楼房柔亮而又模糊不清，一直到近处才一点点将暗色蔓延开来。
　　此时的葳斯基更加喜欢近处微暗的建筑，因为这样他能清楚地看清脚下的建筑。他现在需要看清脚下的每一步。
　　忽然感觉有些热的他将窗户拉开了一条缝，室外温暖的气流便和缓地拂过他好看的脸庞，旁边的白色窗帘也轻轻将衣袂上扬，偶尔擦过葳斯基的脸。
　　离博士不知何时又走了进来，葳斯基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又装作在看风景。
　　离博士走到他身边，也向外面看了看。
　　傍晚的天空红蓝相应，一寸寸埋没于远处鳞次栉比的空中高楼的太阳将最后身上的光芒当成了画笔，不断调节着天上的两抹色彩，不让它们在离暴风雨不远的城市上方先来捣乱。
　　“那个女孩的确是人类。”
　　“可能是火星的合成战士。”
　　“你还在拿怜美的事情折磨自己吗？”
　　“……”
　　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