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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南诏(终) ...

  •   第四十章
      陆清明进去之后,身后的门就关上了。他并不害怕,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没多久,他便看见了一个促使他进南诏的人。那人虽身穿异装,但面容却是熟悉无比。
      陆清明双唇都是颤抖的,他小声道:“三叔……”
      陆三叔站在一扇门前,像是一个守门人般。他叹了一口气,“你最终还是来了。”
      陆清明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道:“三叔……小九他不见了,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陆三叔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面容里看出什么一样,“乖宝,三叔不能跟着你回去了。”
      陆清明看着陆三叔,眼里满是执拗:“不行!我答应过爷爷和爸爸,要把三叔带回去。”
      陆三叔苦笑着摇摇头,道:“乖宝,听三叔的话。你现在就回头,三叔送你出去。”
      陆清明低下头,不再言语。
      陆三叔也不说话,两人无声的对峙着。最后还是陆清明先败下阵来,道:“三叔,朗久在哪?”
      陆三叔:“你这孩子……”
      陆清明的话里带着轻轻的哀求,道:“我们一起来的,也要一起回。要不然,我不走。”
      陆三叔也是打着太极道:“朗久也是我看着长大,我会照顾好他的。”
      陆清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陆三叔说这话,分明透着两个意思。一是他知道朗久在哪里,而是朗久也许不会跟着他离开了。
      陆小少爷心中五味俱全,最终只能化成一句话:“我离不开他。”
      陆三叔却并不惊异,仿佛早知道陆清明心中所想一样,只是低声道:“这性子,当真和她一般。”
      陆清明并不知道三叔口中的“她”是谁,只是带着撒娇般的又唤了一声:“三叔……”
      陆三叔神色复杂的看着陆清明,稍稍侧开了身,让出了背后的门,道:“罢了罢了,你进去吧。”
      陆清明却不进,只是迟疑道:“里面是什么?”
      陆三叔苦笑,道:“三叔还会害你不成?你能走到这一步,也都是天意。一切的因缘,尽在这门内。”
      陆清明听了这话,脸上一红,道:“三叔怎么会害我。”
      陆三叔摇头不语,那扇门缓缓开启。陆清明上前,走到门口的时候看了看他三叔,陆三叔面容虽变得年轻了几分,但依旧像是当年那个将他举在肩上玩乐的长辈,可以让陆清明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他。
      门后充斥着白光,看不清里面有什么。陆清明对着陆三叔道:“等我找到了小九,就和他一起接三叔出去!”说罢,陆清明便抬脚迈进了大门。
      就在他跨入门的那一刻,背后传来陆三叔幽幽的声音:“乖宝,其实你应该唤我一声舅舅。”
      陆清明怔住,回身看去,那门却已经消失。
      陆清明转身向前,面前的景色又产生了变化。这是一件偌大的屋子,屋子空荡荡的,中央被一层层紫纱所缭绕,里面传出幽暗的光火。四周则挂满了画像,那些画像和陆清明进入“中枢”前看见的画像有着相似之处,都看不清楚人脸。
      正中央,紫纱无风自动。陆清明看着那隐隐约约的身影,暗自戒备着。
      “我刚出山便见到了他。”
      层层纱中,突然传出了一女声,陆清明听着这声音,竟有几分熟悉之感。
      “转眼便这么多年了。”
      声音里有着几许唏嘘,陆清明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他在去找朗久的时候曾听过一对兄妹的对话,这女声与那个妹妹的声音没有区别!
      联系到刚刚陆三叔所说的舅舅之言,陆清明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过来。”紫纱随着女声让来了一条道,陆清明犹豫了下,走了过去。
      陆清明一走进去便看见了无数的蜡烛,高高低低的围了一个圈,一个身着玄色王服,脸上戴有青铜面具的女子跪坐在那一圈圈蜡烛之中。玄服上的金纹闪烁,女子铺了一地的头发上也带有奇怪的饰品。
      背后的紫纱又重新落下,将一切掩盖在了其中。
      青铜面具遮住了女子的整个脸,陆清明却能感觉到女子的目光未曾从他身上移开过。
      “哥哥说你叫清明,乳名唤作乖宝。”
      女子的一句话,落实了陆清明所有的猜测!陆清明颤抖着看着眼前的女人,忍不住倒退几步。
      眼前这人,竟真的是陆清明那个传说中死于难产的母亲!
      “乖宝……”
      陆清明感觉到了她在笑,她轻轻的抬手揭下了自己脸上的青铜面具,一张和陆清明有着七八分像的脸豁然出现在眼前!
      陆清明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动作,只是面色发白地站在那里,脑子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这个女子与他爹陆寻所发生的一幕幕展现在他的面前,知道她看着刚出生的自己,拜托着三叔,说:“哥……帮我照顾好他……”
      这是他的母亲留在现世里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便是魂魄归兮,她因为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孩子从出生便困在这一方天地之中,宁愿以自己的神魂为器,镇守南诏。
      “其实没有什么的,”像是察觉到了陆清明的所想,女子出声安慰道:“每任南诏王死后,都会回到这里陷入沉睡,以自己的神魂为支柱守护着南诏。我只不过是清醒着守护这里罢了。”
      陆清明却是说不上来的难过,如果不是为了他可以生活在外面的世界,他的母亲不必如此。
      女子轻轻一动,像是想要起身安慰陆清明一般。可是在下一秒她便痛苦的皱起了眉头,然后苦笑道:“真想抱抱你啊。”
      刹那间,陆清明的泪水便充满了眼眶。
      陆清明在她面前就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童,别说说什么了,就连怎么张嘴他都不知道了。陆清明定了定神,想要走上前去,那些不起眼的烛光却猛然蹿升。陆清明一惊,只能后退两步。
      那烛光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黯淡了下来。
      陆母眸中闪过哀伤,轻轻地摇头,道:“没用的。”
      “怎么……怎么才能让你出去?”陆清明问道。
      陆母苦笑,道:“如果我要出去,那这南诏便会消失。”
      陆清明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本想让哥哥陪着你,可是近年来结界日益薄弱,不得不唤他回来。没想到却是天命使然,连你也回来了。回来便回来了,看看这里,也好。”
      “我想找一人。”陆清明对着陆母道。
      陆母略微诧异,道:“什么人?”
      “他叫朗久,”陆清明咬了下唇:“和我一起长大。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陆清明回避着陆母的眼神,陆母却是一笑,道:“我知道那个孩子。”
      陆清明抬头。
      “很不错的孩子。”陆母补充道。
      “他在哪?”陆清明急不可耐道。
      陆母扫了一眼周身高高低低的蜡烛,道:“你能认出哪个是他么?”
      陆清明一下子就崩溃了,不可置信道:“他?他变成了蜡烛?”
      “这里凝聚的是魂魄。”陆母轻声道:“哥哥的神魂也被束缚在了这里。可惜……我认不出哪个是他,没办法给他自由。”
      “什么意思?”陆清明敏感的捕捉到了什么“只要认出来便可以了么?”
      陆母点了点头:“只要认出来,把蜡烛带走,就能给他自由了。可惜这些魂魄的力量支撑着南诏,我只能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没有认出他,那么带走的可能就是别人。”
      陆清明看着这些长相都十分相似的蜡烛,陷入了巨大的困境。
      这根长得好胖,应该不是……
      这根?看起来也不太像。
      这个好了,就是这个了。不,要是不是小九的话怎么办!
      那就它?这个应该是了吧……?
      陆清明看着满地的蜡烛,最终缓缓地举起了一根……

      两年后
      陆清明搬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鼎,哼哧哼哧的进了导师办公室。
      陆小少爷的导师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人老心里却十分能折腾,看见陆清明喘着粗气也不心疼,只是摸着胡子道:“年轻人啊,就要多锻炼锻炼。”
      陆清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这办公室也搬完了,总该把东西给我了吧?”
      老头摇了摇头,回身将一个木盒拿出,递给陆清明,道:“说了会还你肯定会还的,难道我还会不讲信用不成?”
      陆清明接过盒子,打开盒盖看着在里面安静的躺着的青铜面具,心想这种事情您还真没少干……
      老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我说小子,你这面具哪弄的?你可别框我这老家伙,我去做了检测,这东西的年份可比我们发现的任何一个古蜀面具都要早。”
      “谁知道呢。”陆清明拿到了面具顿时变成了无赖样:“别人送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有人送我就拿着咯。”
      老头摇了摇头,一脸惨不忍睹,道:“算了算了,赶紧滚吧。别在这碍我老家伙的眼。”
      陆清明笑嘻嘻的将木盒放进了包里,道:“那我就先走了啊,下次有什么宝贝,我肯定第一个给您看!”
      老头连连摆手,表示出十足的不信任。
      陆清明背着包,刚出教学楼便看见一人站在阳光下等着他。那人一身黑色西装,袖子挽起,眉上的一道疤凭添几分野性。
      陆小少爷赶紧跑过去埋怨道:“你怎么来了?还不在车里坐着!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朗久声音里含着笑意:“早就没事了,只有你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陆清明嘟囔道:“能不担心么,你可是我千挑万选才找回来的宝贝。弄坏了谁赔得起。”
      朗久给陆清明拉开车门,自己也坐进了驾驶位,道:“好了,咱们走吧。今天不是约好了和独眼他们吃饭么?”
      陆清明闻言也是一笑,道:“也是,好久不见了。不知道他家的小丫头最近怎么样……”
      朗久道:“还能怎么样?和司漠北两个人相互看着不顺眼呗。”
      陆清明看着朗久的侧脸,又侧头看向了窗外。
      天朗气清,万物静好。
      能把你找回来,真好……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南诏(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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