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傅渝

17、017

　　017
　　完全停不下来。
　　耳边女人的聒噪声音一点没有停止的迹象,陆续觉得自己的耐心即将耗尽,他好似一个炸药桶,下一秒就要爆炸一般。
　　陆续平素是一个很能忍耐的人,十岁之前,他在风月街长大,母亲为了养大他,只能靠出卖身体活着。
　　记忆中的母亲是个温柔的女人,只不过她带来的客人都不是很温柔。
　　他们打他骂他辱他。
　　他年少力量弱,学会了逃避还有忍耐。
　　后来,母亲死了,他被接到陆家,陆家大夫人陆菲雅不喜欢他。
　　他继续忍。
　　支持他一直活下去,一直笑下去的原因很简单。
　　他要活。
　　他要站到最高点。
　　他要让所有欺辱他的人都哭。

　　陆续的愿望在一步一步的实现。
　　过程中,崎岖满布。
　　他想尽办法,不择手段的克服了。
　　能利用的就利用,不能利用的就毫不犹豫的丢弃。
　　哪怕是自己的爱情。

　　爱情？
　　呵呵,陆续想笑,那算个什么玩意。
　　他才不相信那虚幻缥缈的东西。不过他身边的女人似乎很相信。
　　如潘蕾。
　　还如苏珊。

　　“苏珊,好了,不要闹了。不如……我今晚陪你吃饭好不好？”
　　温柔的执起女人的手,慢慢的靠近,这是他一贯的手段。
　　甜言蜜语向来都是女人的最爱。
　　不过,今天没用。
　　他被无情的推开。
　　苏珊冷眼看了他一眼,抄着手,愤怒并没有因为他的放低身段却消失。
　　“陆续,你还要敷衍我到什么时候,以前你那些花花草草我也就忍了,甚至那个莫名其妙对你抛媚眼的钟菲菲我也忍了……怎么了……你现在做出这幅情圣的样子,是后悔了么？见到潘蕾和陆终双宿双飞吃醋了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续退回身体,提到潘蕾和陆终,他的脑海无法抑制的想到了先前楼梯间看到的那一幕。

　　潘蕾喜欢他。
　　他从小就知道。
　　这个女孩一直跟在他后面,胆小怯弱。
　　如果不是陆老爷子最后留了一手,把陆家的一部分股权交给了她,他想按照他的习性他这一生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没用的东西为什么要多看？
　　可人生没有如果。
　　潘蕾和他一起长大,还痴痴的爱恋着他。

　　对潘蕾的爱恋,陆续不以为然。
　　他的身份,他的样貌,他的谈吐,喜欢他的人多了。
　　不在乎多潘蕾一个。
　　所以,棋局上出现了必须丢掉一个棋子局面的时候,陆续没有犹豫。
　　潘蕾这颗棋子,就是为了成全他而生的。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
　　这颗棋子,被丢弃后似乎找到了新的人生。
　　陆续心里不是滋味,他想,那大概是因为原本把全部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棋子忽然把视线落在了其他男人身上的原因罢了。
　　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他最讨厌的人。

　　见陆续没有反驳,反而一副沉思的模样,苏珊勃然大怒。
　　“陆续,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现在这是后悔了么？我告诉你,你后悔也没用了！潘蕾现在已经是陆终的女人了！陆终那个哑巴,日日睡她,夜夜干啊她,他永远都是你眼睛中的一根刺……”
　　“苏珊……”话越来越难听了。
　　再是精致貌美的女人,一旦原形毕露,也让人望而生畏。
　　“我们不要吵了好么？现在是关键时候,现在我们已经夺走了陆终影视城的案子,很快的,他在陆家的权利就会被架空……好了,宝贝,我们的目的不是马上就要达成了么……”
　　“达成？”苏珊红唇勾起,冷笑连连,“陆续,你少糊弄我……我就问你一句,当初你送潘蕾上陆终的床,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陆续头皮发麻,这个女人还有完没完,如果不是她父亲还握着陆氏的重权,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和她周旋。
　　“宝贝,我怎么会后悔……在我陆续的字典中,从来都没有后悔两个字……”

　　潘蕾倒是后悔了。
　　那两人吵得太欢乐,以至于谁也没有想到她就站在不远处的楼梯上。
　　手机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惊醒了那你侬我侬虚情假意的渣男贱女,两人迅速的回头,对上潘蕾都是一副见鬼的模样。
　　很可笑吧。
　　潘蕾觉得也挺可笑的。
　　苏珊问她找她当伴娘后不后悔,她说不后悔。
　　原来,是自掘坟墓。
　　难怪,陆终根本不能沾酒精却喝了个酩酊大醉,全身无力的情况下又被送到了她的房间。
　　原来,不是意外。
　　真相只有一个。
　　她被她的男神设计了。

　　陆续在看到潘蕾苍白小脸的那一刻,心头迅速的剥落了一样东西。
　　太快了,那东西消失得太快了,他都拿不准那是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消失了。
　　“蕾蕾,不是……”
　　太多的解释,都断在苏珊得意的一声笑容中。
　　她一身红衣,扬着得意的胜利者笑容,冲潘蕾微微一笑。
　　“抱歉呢,瞒你了。陆续是我男朋友……一直都是。”

　　潘蕾有一种冲动,很想把面前的狗男女撕碎。
　　可是,全身动不了。
　　心里空荡荡的一片。
　　她明白,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心头掉了下来。
　　并且,永远消失不见了。
　　她看着陆续,依然是她曾经暗恋过的温柔俊朗模样,只是此时脸上多了一份窘迫。
　　对,被一个女人像一个胜利者盾牌的方式展示着,这是他的窘迫之处。
　　从头到尾,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歉意。
　　也就是说,他对她的所作所为,毫无愧疚。

　　潘蕾想哭,喉咙很疼,她努力了好久才挤出一个声音。
　　“陆续哥哥……我等了你半年……等你来看我……等了半年。”
　　等你那句抱歉,等了半年。
　　却没有想到等到了这个真相,还有这个结局。

　　她总认为,就算她和陆续没有爱情,但还有一起长大的家人情谊。
　　这会儿,她再清楚不过。
　　她是陆家的孤女。
　　她是一个没用的棋子。
　　随手就可以丢弃。
　　没人把她当成家人。
　　把陆续当男神,当哥哥,当家人。
　　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潘蕾回到陆终办公室的时候,陆终已经收拾完毕。
　　见她进来,他挑了挑眉。
　　潘蕾直接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半晌才慢慢的说了一句。
　　“我的手机不见了。”
　　其实是摔碎了。
　　摔成碎片的,岂止只有手机。

　　她的情绪太反常。
　　潘蕾一贯是百灵鸟,叽叽喳喳的,这会儿不说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陆终错愕,目光审视了潘蕾一会儿,又看了看门口,似乎有些了然。
　　一下午,潘蕾都坐在沙发上。
　　她没有掉泪。
　　大概是太心碎。
　　也或许是因为那个男人不值得。
　　不爱你的人,不值得你为他犯贱。
　　不过,心中这种难过,这种想要迫切发泄的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

　　抬头,陆终一副没事人的坐在办公桌后面。
　　潘蕾哼了一声,越想越生气。
　　走到办公桌前,手指敲了敲,陆终忙着呢,没理她。
　　潘蕾更加生气,干脆爬上了办公桌,爬到陆终的面前。
　　陆终视线被挡住,终于舍得移开目光看她了。
　　看了她一眼。
　　然后大手一挥,拎小猫一般的把潘蕾给拎到了沙发上放好。

　　潘蕾岂是这么容易的放弃的人。
　　等待陆终继续工作的时候,潘蕾又锲而不舍的爬了过去。
　　再一次,她被拎了回来。
　　这次,潘蕾耍了个小聪明。
　　双脚蹭蹭的一蹬,抱着陆终不撒手。
　　不管陆终怎么拽,怎么拉,她就是无尾熊的扒在陆终的身上。
　　都是这个呆子鹿,如果他借她手机了,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潘蕾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她想,与其自己生闷气,不如把这点不愉快都发泄出来。
　　反正陆终吃哑巴亏不是吃惯了么？！
　　陆终也没怎么用力,轻轻的拉了几下潘蕾,潘蕾一动不动,他也不拉了。
　　她这么失落,陆终没有安抚她。
　　一个下午,他驮着她,在办公室忙碌的工作中。
　　一直到,潘蕾最后趴在了陆终的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只知道自己无赖一般的缠了陆终一个下午,却不知道等她睡着了,男人把她抱在了沙发上,凝视着她在梦魇中哭出来的眼泪,微微出神。

　　再次醒来的时候,潘蕾饿了。
　　中午没有吃多少,加上身心受到了无法估计的伤害,潘蕾决定好好的大吃一顿。
　　“呆子鹿,我好饿。”
　　办公室昏暗一片,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七点。
　　她原来睡了这么久。
　　掀开身上的外套,潘蕾揉了揉眼睛,走到还在办公桌前的男人。
　　“我好饿,我要吃东西。”
　　这会儿,陆终没有犹豫。
　　利落的关掉了电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饥饿让潘蕾清醒,催促了陆终几次。
　　终于搞定一切,陆终关灯准备走人。
　　只是,临走的时候,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书桌上的那几本包装精美的书。
　　潘蕾也看到了。
　　咬咬唇,她走了过去。
　　美好的东西染上了污垢就美好了。
　　手一扬,那几本书籍,就如陆永的避孕套一般,被扔到了角落无人问津的垃圾桶。

　　存稿箱子来。。忙。走了哈。。。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