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死/宁死不爱》司祀佾

3、第 3 章

　　按说我也喝了有八分醉意，也是该回家了，但不知怎么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走远，然后消失，我突然就有种想要哭的冲动，什么想笑之类的感觉像是因着他们的离开一起跑了，我想叫他们回来再聊一会儿，缓和下这变来变去、乱七八糟的情绪，但突然就有一行字从心底里冒出来像霓虹灯似的在眼前不停地闪——事已至此，后悔无益。
　　之后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这对好不容易被家里承认了的小情侣，我也就没联系他们，这俩正甜甜蜜蜜地黏糊着呢！我没事儿去捣什么乱去？
　　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句话，我其实也是不信的，作为一个标准的无神论者，我一向相信人定胜天，相信事在人为，再不如意的事也总能变成如意的，但约是信之则有这话也是对的吧，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只以为是身体不好的蓝采蝶，是真的身体不好了。
　　后天性的心瓣膜病，三尖瓣脱垂，随年龄渐长，瓣膜会逐渐退化，以主动脉瓣最常见。
　　蓝采蝶就是如此，她的身体先前还只是不很好，也没做什么太激烈的活动，而再去检查时，瓣膜却是彻底失去功能了，要想活下去，只能做开胸手术，而且就算是换了心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还不知道能活上几年。
　　我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只听说宁君默听了医生的诊断后第一时间去做了自己和蓝采蝶的配型，后来好像是说配型成功了，宁君默也没表示什么，没有一个人想得到，这么一个冷静理智的人，会为了所爱做到什么程度。
　　有一段时间没关注过他们的消息，等我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宁君默不声不响地签了器官捐赠书，指明了如果自己死了就把心给蓝采蝶换上，到第二天的下午就出了车祸，判定说是车主自己操作失误，最重的伤在腹部，人没等得及救护车到就去了，事后按照捐赠书，医院给蓝采蝶做了手术，很成功，可没有一个人高兴，总觉得周围像是缺了点儿什么似的。
　　初一听到消息的时候我就去了宁家，但看到的已经只是宁君默的骨灰，我有点儿失控，几乎想要把他从骨灰里拖出来质问，问他为什么用整一个人生和注定光明的前程换那么一点儿不一定能成功换到，成功了也不过是几年的时间。
　　宁家的人这次是彻底把我列上了不受欢迎名单，我一拜祭完宁君默就冷嘲热讽地赶我走。宁君默不在了，我也没有留下的理由，最后看了放在灵堂中间的盛放着仅余下的灰烬的盒子一眼，我也就走了。
　　我向来知道宁君默的脾气，和他的优秀一样的是他的固执，我想他也不会希望我因为他的决定留在他家受气，那像是他欠了我什么，我知道他是不会愿意的。
　　回来后我拉着我和宁君默都认识的人去上次喝醉的酒吧喝酒，从下午三四点一直喝到了第二天上午，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不管喝多少酒，我都不觉得有醉意。大概是锻炼出来了吧——我这么想着，还隐隐的有点儿洋洋得意，想我以前总是喝不过宁君默，要是现在再来比一下，我一定能灌趴下他！
　　我一直喝，也不管有没有人陪着，最后还是出了馊主意的那个混蛋说我已经醉了，再喝会酒精中毒，硬是和另外两个人把我拖出了酒吧，带到了不知道是谁租的小公寓里，要我说，有什么关系呢？我的意识很清醒，不像他说的什么醉了，连醉都没醉的人，又怎么会酒精中毒呢？再喝下去也总是不会有事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我依旧不能接受女人磨磨唧唧的那一套，也不想尝试找什么女朋友，可一个人久了，总是想找个人陪着的，也学着人家去领养了个孩子。我总觉得宁家算是书香门第，这取名字的水平总是比较高的，宁君默那也该算是因为我掺了一脚才没能让宁家人成功拆了他和蓝采蝶这一对的，所以闲着没事时总会想到他，这一想也就干脆把孩子的名字定成君默了，君默，君默，就算是为了孩子，我总不能像是以前那样无牵无挂的胡混着，这平日里，也就算是为君沉默了吧。
　　其实现在再说起来，很多事，我早就想不起我当时的想法，但我觉得吧，宁家的人对我，无非也就两种看法，一种是恨我当初横插一脚，愣是把宁君默和蓝采蝶的事搅和成了，另一种就是觉得当初还不如让宁君默和我假戏真做——真不如假戏真做！而对蓝采蝶……我觉得，他们得恨蓝采蝶一辈子……
　　虽然知道这不对，但，可能，我也是。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句话，我现在，不得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