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间章二 牛虻与泥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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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你们来啦！今天人真多啊。”快到吃饭的时候，西里斯·布莱克从楼梯上跑下来，对地下室里的每一个人打招呼。他和哈利，还有另外的亲人好友们痛快地玩了一个下午，几乎忘记了时间，直到好朋友莱姆斯过去敲门。
说实话，西里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能在这座冰冷又扭曲的老屋里发自内心地哈哈大笑——在他的记忆中，这里就像在地窖里摆放多年的木制品，看似完整，实则早已被白蚁蛀空，腐烂如泥。每一寸天花板上的雕刻、黑色的帷幔、老旧的家具都令人呼吸困难，阴郁，而且无可救赎。
学生时代，他曾经羡慕过詹姆，因为他有着和蔼的双亲。而他自己回顾童年的时候只能回想起父亲滞重且空洞的面孔和母亲上一秒还颤颤抖抖、全无生气，下一秒却歇斯底里的声音。当然，还有一个阴郁苍白如同幽灵的兄弟。
不久之后，他就要与这里永远地道别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
“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安多米达说，“你来晚了。”
西里斯尴尬地挠了挠头发，说：“只有十分钟而已。”
“可不止十分钟，晚饭都要做好了。”
这时候莫莉正用魔杖指挥着一排装着烤乳猪、沙拉、浓汤和小圆面包的盘子排着队从厨房飘出来。
说实话，一开始西里斯对是否能邀请到韦斯莱一家并没有信心，虽然他们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凤凰社的同伴，但是时隔十余年，相互之间却也变得陌生起来。当他再次见到堂姐，再次见到曾经的朋友的时候，已经几乎不认得他们了。莱姆斯的头发白了，安多米达和泰德长出了皱纹，莫莉胖了一圈儿，亚瑟开始秃顶……在监狱里的那些年如同空白，仅仅留给他一些充斥着黑影和尖叫的断续记忆，毫无意义。
好在虽然时间抛弃了他，但是朋友们却没有。
“开饭啦！！快下来，哈利！”他忍不住拿叉子敲着汤盘大声地喊。
莫莉的厨艺比十几年前更加好——火候恰到好处的烤乳猪、香喷喷的碎肉馅饼、味道浓郁的奶油蘑菇浓汤。西里斯把烤乳猪嘴里叼着的苹果抢下来，递给了哈利。
哈利接过苹果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在这一瞬间，自己才真正地活了过来——就像是回到了十六岁的那年他在朋友家过圣诞节的时候，成功地从詹姆手里抢到苹果的那一刻。当然，打闹过后，他还是把苹果切成了两半，分给了詹姆。
“快吃吧，快吃吧。”
晚饭过后，孩子们开始玩高布石游戏，而大人们在杯子里倒上了酒。莱姆斯拒绝了西里斯想要尝试新品种气泡威士忌的要求，于是他只能端着一杯黄油啤酒站在哈利后面为他支招，同时在听到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偶尔插几句。
即使多了个参谋，哈利依旧输多赢少，这让他不得不经常跑去水槽洗脸。
“……这么说电视和电话其实是差不多的东西？”
“……叫什么？怀特炫白光亮剂？”
“我们的工作还有差距——要求没有解咒员那么高，即使不精通魔咒学，只要应变快速也能胜任，因为很多时候我们没有必要注意保持物品的原貌或者保证咒语被清除干净，只要排除危险就可以。有一些非常规的方法，比如……”
亚瑟继续询问关于麻瓜的各种问题，莫莉正在和安多米达交流家务经验，而韦斯莱家三个大些的儿子正在和莱姆斯还有埃弗里讨论一些魔咒的应用，这让他感觉有些无聊。
正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叫声吸引了西里斯的注意。
“小偷！”
“这是什么道理？我难道不能看吗？！”
“那个忤逆子竟然带来一个贼，要是我的女主人还在——哦，她不知道应该会如何尖叫！”
“给我闪开！”
西里斯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厨房隔间，看见埃弗里带来的那个朋友，似乎是姓沃普尔的家伙正在和家养小精灵克利切争吵。
“发生什么事了？”
克利切正站在碗橱的门外，用身体挡着它自己住的小洞，充满血丝的灰白色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看见西里斯走进来，它很不情愿地深深鞠了一躬，几乎把大鼻子压扁在地上，眼中警惕的光却越发的明显了。
“主人是头臭烘烘的猪，只知道伤女主人的心——”
“闭嘴！没和你说话！”
克利切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怪声怪气地说：“是的，我必须遵守主人的命令，尽管他总是愚蠢的。”
就在小精灵弯下身子的时候，西里斯突然看到他身后的洞里有些闪闪发光的东西。
“你又把垃圾藏了起来？！”
“克利切在保护高贵的布莱克家族的财富！因为克利切的主人总是败坏家产！”小精灵开始高声尖叫。
西里斯早已经厌烦这些冷嘲热讽，他毫不理会越发刺耳的尖叫，俯下身子伸手把洞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一个装饰着巨大猫眼石的盛满血液的水晶瓶、几个有着不同诅咒的银盒子、一个刻有布莱克家族徽章的粗大金戒指，还有一个装饰着蛇形纹饰的挂坠盒。这些东西原本应该放在橱柜里，并且在打扫卫生的时候被扔掉了，想来肯定是克利切在他们清空橱柜之前趁机把这些东西偷走藏了起来。
“都是破烂。”西里斯厌恶地看了看手上的东西，这些破玩意儿在家里的每个角落都能找到。
但是有其它人对布莱克家的老旧藏品有兴趣。站在他身后的沃普尔凑过来，推了推眼镜，仔细地观察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毫无疑问，这是杜拉罕的头发和血液——虽然没有很大用途，但是够罕见。还有这个……亨利，过来看一下。”
“如果不是仿制品的话，这应该是个很古老的东西——丹麦入侵时期的工艺，恐怕比霍格沃茨都要古老。”有人从西里斯的手上抽走了挂坠盒，“哎，打不开？”
克利切发出一声及其尖利的哭叫声，直接扑了过来。
西里斯及时抽出魔杖阻止了它袭击客人的行为——这些天他一直随身携带着自己的新魔杖，冬青木的材质，比以前那根更顺手。被固定在原地的小精灵大喊大叫，却又无法反抗。为了避免噪音，西里斯干脆地封上了它的嘴。
“这是个什么东西？”
“蛇形纹饰在当时很少见，我想也许和斯莱特林家族有关系。你叫克利切对吗？这东西有什么用？”埃弗里拿着挂坠盒翻来覆去地看，还询问家养小精灵。可是西里斯明白克利切绝对不会老实地回答问题，所以他不打算解开咒语。
“哦，斯莱特林……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是有蛇的东西我家的人都当成宝贝——蛇皮、蛇牙、有蛇的装饰品，恐怕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昨天我们扔了一大堆呢。”
“里面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埃弗里倒是饶有兴致地研究着挂坠盒上的装饰，“埃尔德，来帮下忙，我打不开。”
“什么秘密？肯定是黑魔法。”西里斯懒洋洋地说。
大家都凑过来看热闹，盒子在几个成年人手上传了一圈儿，可是没有人能打开它。大家都已经放弃之后，只有沃普尔继续尝试了好多次。几分钟后，他仍然不甘心：“我也看不出来这是用什么魔法锁上的。我需要时间，也许几星期……能带走吗？”
“送给你们了，随便拿走吧，反正最后都要扔掉。”西里斯挥挥手，不在意地说，虽然他很难理解这两个人为何如此好奇。
“噢，太感谢了！”沃普尔把挂坠盒放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突然家养小精灵挣脱了魔咒，大声地叫起来：“主人竟然要把小主人的东西送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狗！主人不仅总是伤女主人的心，就连小主人的东西也要糟蹋——主人明明已经不属于这个家了，却还恬不知耻地使用布莱克家的财产！还招来一大群嗡嗡乱叫的苍蝇！”
西里斯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在胸腔里爆炸了，不仅仅因为这些天和小精灵的冲突和争吵，更有某些沉积了多年的情绪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他向前跨了一大步，即使有人猛拽他的胳膊也没用：“这些都是死人留下的破烂儿，早晚都要扔掉！如果你不满意，完全可以滚出去！滚！出去找你的那些死人去吧！”
“小主人和女主人都死了，可是主人还在侮辱他们，多么的薄情寡义啊！小主人要是活着，他的灵魂该感到多么的痛苦——”
“你觉得那个可怜的小丑还有灵魂？！有哪个活生生的灵魂会在一个扭曲的身躯里，满足于他所受到的奴役？毫无尊严，穿着傻瓜衣服、戴着面具给伏地魔舔鞋底？瑟瑟发抖地享受着钻心咒，并且以此为荣？” 西里斯已经完全遏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他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克利切的尖叫。
而小精灵的表情充满了仇恨。
西里斯猛地转过身去，随手抄起椅背上的一顶毡帽，把它扔在克利切的脸上。小精灵一动不动，帽子在它的大鼻子上弹了一下，落在地面上。
“看来我对你还是过于怜悯。”西里斯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把它捡起来，滚出去，这是命令。你被开除了。”
克利切一动不动，只是瞪着他。周围似乎有人在劝阻，乱哄哄的声音就像白天的阿兹卡班，但是西里斯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只有血液流动的隆隆声。
“再重申一遍，这是命令！命令！你听不明白吗？”
小精灵终于低下头，缓缓地捡起地上的帽子，紧接着发出一声轻响，从空气中消失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圣诞树有些变调的歌声好像来自天边。
西里斯突然觉得失去了某种力量，那种感觉既不是忧伤也不是痛心，更和快乐无关。他环视围在四周的那些脸庞，只挤出了一句话。
“我果然不应该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间章二 牛虻与泥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