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之谈》子夜当归

103、灵雀

　　周皓又跑去看了看毕剑锋，毕剑锋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只是脸色有点白，即使这样仍然可以看出他的情况不乐观。
　　秋素子道：“他的魂魄被压制了，如果不能破除施咒的源头，那他会永远都醒不过来。”
　　“我妈干的？”周皓问。
　　秋素子没有回答，又道：“你能感觉到蓝雪姬吗？这棵千年的妖树，你能听得到它在说话吗？”

　　其实周皓一早就有感觉了，但是他并没有听到蓝雪姬说过只言片语，山下时还好，那些在寒冬中绽放的靛砂梅充满了丰盛的生命力，而在蓝雪姬的身边，他能感觉到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即便已经即将开花，蓝雪姬给他的感觉也是冰冷腐朽的。
　　周皓看着面前黑色的土地，说：“你在这里对吗？”他心念一动，身边一棵梅林顿时悍然爬起，根须如同双脚一般站立起来。
　　秋素子：“没用的。”
　　果然，只见那棵梅树根须刚一接触到土地，整棵树就枯萎下去，片刻后变成了一把飞灰。

　　周皓正色道：“我答应了予阳，会把你带走。”
　　秋素子的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神色，然而她去说：“我很感谢，但是你带不走我的，我的灵魂与蓝雪姬息息相关，我会来到这里，也全是因为它。”

　　天空中冰凤突然发出一声长啸，随即一道从黑暗中闪现而出的赤红光线刺穿了它，冰凤的全身瞬间被火焰包围，在轰响声中向四处炸开，如夜中的璀璨流火。
　　秋素子说：“其实很久以前，蓝雪姬是带给人幸福的。”

　　那时，在神矢县的一处神社里有一株巨大的樱花树，这棵樱花树十分与众不同，它绽放的花朵是蓝色的，所有见到它开花的人在当天都会遇到幸福的事情。而平久津家族一脉正是供奉这棵樱树的人，他们称这棵樱花树为——蓝雪姬。
　　后来，平久津家族里有个女人，她有一天赏花过后，居然在蓝雪姬的花下睡着了，那天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对她说，感谢这些年平久津家族对她的香火供奉，所以将会回报一件礼物给她。
　　女人后来怀了身孕，生下了一个女孩，叫平久津秋素子。
　　秋素子从小就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令人死复生的能力。家族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蓝雪姬的缘故。
　　虽然平久津家族极力隐瞒，但这件事情还是渐渐地传了出去，于是来找秋素子的人很快多了起来，他们几乎都是因病痛或者其他原因的将死之人，平久津家族于是收取了他们的金钱，让秋素子给这些人治疗。
　　后来治疗的费用越来越贵，家族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阔绰，但是这并没能令族人满足，反而变得愈加贪婪，他们搬离了神矢县，在大城市中买了一块地皮建房，奢华的生活开始了。
　　然而恶梦随之来临，秋素子的能力极端地改变了。
　　本来被她接触的人，即使受了再重的伤也能复原，但现在，只要被她接触到一下，那个人就会马上器官衰竭死去，哪怕只是被看了一眼，也会倒上大霉。
　　平久津家族很快变得臭名召著，为了保持昔日的荣誉名声，族人将秋素子视为祸根，赶出了家族。
　　除了她的哥哥，平久津太阳。
　　太阳带着惊慌无措的秋素子回到神矢县，两人惊讶地发现，原来本该绽放出美丽花朵的蓝雪姬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枯萎了，只留下黑色的树干留在神社中。
　　秋素子哭了起来，然而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平久津太阳警惕地看着他，男人却只对秋素子用温和的声音道：“你想过正常的生活吗？”
　　秋素子渴望正常的生活，不管是被万人拱捧还是被万人唾弃，那都不是她想到的，她想上学，想拥有哪怕一个朋友，就像太阳哥哥一样。
　　秋素子点了点头。
　　“蓝雪姬令你们过上富贵的生活，然而你的族人却遗忘了它。”男人说，“蓝雪姬是有生命的，只要有生命就会嫉妒，她这是在报复你们。”
　　男人：“想结束这一切吗？”
　　秋素子再次点头，男人笑了，他向她伸出了手。
　　“我叫尉亚军，相信我。”

　　周皓惊讶道：“居然是军叔吗，他什么时候去的扶桑，我从来都不知道。”
　　“蓝雪姬的树根下有一处空洞，我的身体就放在那里面。”秋素子说，“自从来到这边，我的身体就一天比一天虚弱，后来我只有和蓝雪姬呆在一起才能够保持清醒，直到现在，我几乎只能够呼吸了。”
　　周皓：“那你……”
　　“等到蓝雪姬盛开，我就会消失了。”秋素子躬身道，“我再次对你们来救我的行为表示感谢，不过我的肉身一旦离开这里就会马上死去，你还是多照顾你的战友比较好一些。不过离开之然，还请你做最后一件事。”
　　周皓马上说：“什么事，你说。”
　　秋素子：“让蓝雪姬停止绽放。”
　　秋素子道：“尉亚军将蓝雪姬带来这边以后就将一切事情交给了路雨晴处理，而路雨晴……我说句冒犯的话，虽然她是你的后母，但是她有一个更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可能会颠覆这个时代。天上的鸟是她依借蓝雪姬的法力所召唤出来的青灵雀，这些灵雀会源源不断地收集靛砂梅的生命力，令蓝雪姬开花。蓝雪姬的花瓣能给人带来幸福，可路雨晴的幸福是他的丈夫。”
　　周皓：“我爸？他还活着，为什么我妈不直接去找他，而且我爸和我妈的关系……你是局外人恐怕不清楚这里面有多复杂。”
　　“我说的不是你的父亲。”秋素子摇了摇头，“而是她六百年前的丈夫，那个令她当上皇后的男人。”
　　周皓：“……”

　　天空中张开一张五彩斑斓的巨网，那巨网细看之下居然是由根根琴弦构成，隐隐传来轻灵的乐响。
　　符予阳祭出黄木珠，大喝：“去！”
　　那黄木珠当即轰地燃烧成一大团火球，在风中呼啸着朝路雨晴轰去！
　　黄木珠中的火焰本在三昧真火中的威力中排行最末，平时仅用水都能迅速扑灭它，然而这颗火球奔至路雨晴面前时，其中蕴含的法力不禁令她大吃一惊，连忙迅速的一个转身躲掉了迎面一击。然而那火球却像长了眼睛一般，在她身后绕了个圈后找准方向再次飞来！
　　“怎么会！”路雨晴拉开琴弦，一道幻影从烧槽中喷薄而出，将火球与她之间逼开了一段距离。
　　符予阳掌心飘着一颗蓝白色闪烁着电光的法珠，悠然道：“没想到吧，本来身受重伤修为损半的我，居然还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
　　路雨晴：“你是怎么恢复修为的，那半颗内丹明明在我手上。”
　　符予阳于是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我榨干了周皓的精气，滋味还不错，想了解过程吗？”
　　“无耻！”路雨晴反笑道，“不过只要他不死，随便你怎么玩了。”

　　数道闪电从蓝空珠中溢出，环绕在符予阳身边，下一刻，随着符予阳一指，一道水桶粗的电光直击路雨晴！
　　圆环屏障再次浮现，将闪电尽数隔离在外，没有伤到路雨晴丝毫。
　　“纵使你恢复了法力又如何？只要有蓝雪姬在，你是伤不了我的！”路雨晴反抱琵琶，指尖飞速拨击着琴弦，满天的青灵雀顿时受到了召唤，自杀式朝着符予阳飞了过来。
　　符予阳身上红光大盛，一颗赤红的法珠围绕在他身边，将一切靠近的青灵雀全部烧为齑粉。
　　“想尝尝凌迟的滋味吗？”路雨晴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道。

　　周皓：“我该怎么阻止蓝雪姬？”
　　“杀光青灵雀。”秋素子幽幽说，“或者让靛砂梅枯萎。”
　　“蓝雪姬是汲取靛砂梅的生命力才开始绽放，这两个都是重要的条件，只需要破坏其中一个就行了。”
　　满天的青灵雀盘旋掠过，周皓单手抬起，对着鸟群遥遥一握。那瞬间所有被鸟衔着的花瓣都开始疯狂地生长，细长的枝蔓将鸟身团团缚住。倾刻间，天空中仿佛下起了蓝色的雨，飘然洒向大地。
　　蓝雪姬的树冠光芒猛地一暗，周皓道：“有效了？”
　　秋素子点了点头，她神情突然猛地一变：“小心！”
　　秋素子不说周皓也早有心理准备，早在他动用能力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一股灼热的威机感正飞快地向他靠近。
　　天空中传来一声凤凰的长鸣，周皓抓起地上的毕剑锋撒腿就跑，一道焰柱从天而降，将本来被冰雪覆盖的土地烤得干烈。
　　“！”周皓三脚并作两步跑到一处山石的掩体后，眼前的影像让他目瞪口呆。

　　那是一只通体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