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高光]时间指尖》喵木君

19、Chapter 19

　　来说一下，在那之后的一些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高永夏继续经营他的公司，进藤光继续下他的棋，偶尔高永夏会来和进藤光切磋一下，偶然进藤光会去瞄一下高永夏电脑里的那些数字代码。

　　不过不愧是下棋的，进藤光那记忆力和计算力简直不是盖的，高永夏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老爸会强烈要求进藤光来给自己帮忙打下手了，进藤光真的非常的聪明。

　　不过比起这些，高永夏更希望进藤光能永远做他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哪一天他真的对这些事情有兴趣，高永夏也不介意教他。对于他来说，他倒是和很期待能在办公室就看到自家小孩的。

　　再后来家里做饭的从高永夏一个人变成了进藤光和他两个人。虽然一开始进藤光做的东西基本都非常的悲伤，但是高永夏总是会全部吃光，后来久而久之，虽然谈不上多么美味不过也不赖。

　　不过渐渐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有点不同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总觉得他像是长大了一样。

　　棋院里的老师都说进藤光是不是一夜长大了？突然这么懂事不闹腾了还真是不习惯啊。没有了那些小毛病的进藤光，可谓是开了封的刀，那叫一个利，一路斩一路杀，终于他斩下了绪方取得了本因坊头衔挑战权的时候，众人才意识到，时代变了。

　　进藤光的棋总是带着秀策的洒脱，给人一种，学会了现代定石的本因坊秀策的感觉。

　　即使是现在回忆起来，进藤光也依旧觉得，那时的记忆是如此的清晰。

　　在头衔战的前一个星期，塔矢亮、高永夏、和谷还有伊角他们，甚至远在韩国的洪秀英，都赶来陪自己下棋、检讨、分析。
　　进藤光看着众人恍惚了片刻才意识，原来我有这么多的朋友。
　　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下棋的时候晃了神，塔矢亮不客气的一个折扇扇下来，虽然不疼但是动静却吓了进藤光一跳。
　　“塔矢！你又来！”
　　“谁叫你不集中的！”
　　开玩笑，塔矢老师可是非常严格的。

　　但是，第一战，进藤光输了。

　　在这场比赛来临之前，大多人都是不看好进藤光的，是啊这小子再怎么厉害也才刚刚满十八岁，他还不够成熟，他的思维还不够慎密。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可是天才也是需要时间的磨练的。

　　这局自然也是毫无悬念可言，进藤光首先就从气势之上先败下阵来，被桑原本因坊逼的只能在边角死防自己的阵地。
　　今天高永夏正好要去韩国，没有时间过来，塔矢亮带着一群人过来了，因为人数众多所以大家都去了旁边的房间观棋，只有塔矢亮留在了这边。
　　塔矢亮坐在一旁看着手心都是汗，倒不是说进藤光下的不好，只是……或许真的如众人所说，缺的只是经验以及桑原本因坊那种从不觉得自己会输的士气。

　　一局结束的时候，塔矢亮看着沉默坐在棋盘前的进藤光，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少年眼中那种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安。正纠结着，谁知道进藤光就抛下众人一个人跑到河堤去学文学少年感受今日喧嚣的风儿。

　　十八岁的少年躺在草坪上望着被橙色渲染开的天空发呆。

　　莫名的想起好多好多年前，自己那不自量力的宣言，稍微自嘲的笑了起来。

　　那时候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塔矢亮找了好久才发现那个逼的一大堆人操心操的脾肝肾肺都要急出来了的家伙一个人躺在草坪上望着夕阳简直无限舒坦无限好。

　　虽然说塔矢亮确实是很喜欢进藤光啊，但是不代表他会和高永夏一样把这家伙宠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在一向家教严格的他坚定的认为就算最重要的人也是不能随便惯！是一就是一是二就得是二！

　　于是塔矢亮气呼呼的冲到进藤光面前，吓了正胡思乱想的进藤光一跳。

　　“还不回去复盘你在想什么”

　　看着塔矢亮一本正经的样子，进藤光本能的就回了一句，“反正我也赢不了。”

　　没理由的塔矢亮就觉得一阵恼火，他印象中的进藤光并不是这样的，他会因为输棋哭泣，他会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而沮丧，可是他绝对不会放弃。

　　“呐，塔矢你说，我到底有没有下棋的天赋呢，我最近越来越不明白了，明明这么努力了，却永远也没有办法下出SAI那样的棋……”

　　“你为什么要下出那样的棋？”

　　塔矢亮这样说着，一字一顿，他清亮的稍微带着点沙哑的声音，不知为何衬着夕阳莫名的让人感触。

　　进藤光抬着头看着他，那样子看上去呆呆的，像是不明白塔矢亮在说些什么。塔矢亮被他这样子弄的是哭笑不得，便开口，“我所认识的进藤光才不会像现在这样，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所认识的进藤光，虽然莽撞虽然没礼貌虽然不懂事虽然一开始的棋下的那么乱七八糟……”

　　“但是他……却是一个奇迹啊。”

　　“而且你这个家伙……”塔矢亮突然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究竟要活在SAI的阴影之下多久——”

　　塔矢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进藤光突然一把大力的扯住了衣领，太过突然的动作让塔矢亮稍微有些站不稳。

　　似乎是输棋不爽夹杂在了一起，又或者是塔矢亮在此时提起了佐为而正好出动了进藤光的痛处，这一切夹杂在一起，便造就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塔矢亮不是没有见过进藤光发火，他几乎是为数极少的几个见过进藤光打架的人之一。那时候差点打死人的场面他可是还清晰的记得，但是实际上，进藤光是一个脾气极好的人，就算是生气了，吵架打架什么的，也都还是很少的。

　　“——SAI他、他才不是什么阴影！！他是我一生的目标!!”
　　“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就算你再怎么样把SAI当做目标，也应该下出你自己的棋！！”
　　进藤光扯着塔矢亮的手僵住，他咬住下唇，说不出话，不甘满满写在脸上，塔矢亮看着他叹了一口，他拉住进藤光的手，开口道，“我所期待的的，并不是下出SAI的棋的进藤光，而是，仅仅是进藤光你所下的棋。”

　　他拽着进藤光的手因为情绪的激动而稍微用大了力气，塔矢亮叹了一口气，将那只手拉下来握紧。

　　“并不是让你忘记，我只是……”

　　“只是希望你不断向前。”

　　***

　　第二天的棋赛照旧，很多人都觉得进藤光估计就要这么一直萎靡不振下去了，却在见到他不失丝毫气势的走进来时，被他异常坚定的眼神所震撼。
　　塔矢亮是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的，他找到了位置坐下，目光追随着进藤光的身影，看着对方笔直笔直的正坐在棋盘之前。
　　桑原老头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他的对手完全未受昨日的影响，沉重而且冷静的望着棋盘，看到了自己还非常礼貌的鞠躬问好。
　　抬起头来的时候，桑原老头就看到他眼底那暗藏的火焰。

　　呵！这么快就振作起来啊好小子。

　　就算旁人并不怎么看好他进藤光，桑原老头却一直对那些个言论表示不屑。开玩笑，随便抓一个十八的小子谁能撑住昨天那种局面甚至还不断反击，老头他就再也不偷吃孙子的零食！

　　进藤光第一战虽然是败了，也许气势经验确实不足，但是桑原本因坊绝对不会因此而掉以轻心。

　　开什么玩笑，和昨天的他比起来，今天的进藤光绝对要强上更多，以这小子的悟性以及灵性而言，今天下出的棋也绝对要比昨天有趣许多。

　　挂角，占星，圈地。

　　棋子落下的声音依旧是铿锵而有力。

　　桑原老头放下了尚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目光紧锁住了进藤光指尖之下落下的那一手。

　　果然有趣。

　　和昨日所不同的，另一种感觉。

　　——但是，要对付我，还是太嫩了啊！！

　　第二战，进藤光依旧战败。

　　棋局结束之后进藤光摸着下巴审视了棋盘很久，桑原老头见他没动，便也没有走。一旁等着的周刊记者看着两人都是一脸干着急。

　　“今天的棋很不错哦呵呵呵！”桑原老头笑道。
　　进藤光这才抬起头，被人夸奖了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他脸红了红，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我很期待明天的你！”
　　留下这句话，老头就无比帅气的离场了。
　　进藤光歪了歪脑袋，便也站起来，塔矢亮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记者见他过来了，刚想围上去，却被塔矢亮拦住，太清楚这些家伙想要问什么，塔矢亮稍微不满的开口，“请各位换个时间。”
　　“有什么关系，”进藤光上前，“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用这样的口气这样的说，倒是那些记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塔矢亮有些惊讶进藤光的反应，这家伙不是一向最讨厌这些事情了吗，今天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进藤棋士你觉得自己拿下本因坊的可能性大吗？这已经连输两场了。”
　　进藤光笑了下，“当然。”
　　记者们这次是真的问不出来话了。

　　同一时间，从韩国飞往日本的飞机上，秘书小哥在大boss的威逼利诱之下不断刷新邮箱，他在等洪秀英的邮件。
　　高老板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着呆。
　　昨天进藤光的对局他看过了，很精彩的一局，只是桑原本因坊也不愧是死守住头衔这么久，果然那基甸了数十年的棋路并不是那样容易攻破的。
　　在刷新刷的心都要碎掉的时候，秘书小哥终于看到了洪秀英发来的邮件，火速收件下载打印，便双手呈给了大boss。
　　高永夏接过棋谱，看了一眼就笑起来，看的秘书小哥寒毛都竖起来了。
　　放下棋谱，高永夏用手托着下巴依旧望着窗外发呆，唇边却是抹不去的笑意。
　　两人不久之后便下了飞机，火速去了之前定好的宾馆，晚上有一场业务要谈，明天还要定好新数据。高永夏坐在车上看了眼手表，默默的祈祷一切顺利。

　　明天，应该可以赶上他的首胜吧。

　　……

　　高永夏轻声推开对局室的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呼吸声交杂在一起，还要棋子和指针的声响。塔矢亮听到了响动回过头看了一眼门口，就看到高永夏走了进来，对方也正好看到了他。
　　在塔矢亮身边站着，高永夏将目光移到棋面上。

　　——一场恶战。

　　白子紧咬住黑子不放，黑子却占有实打实的阵地，双方都逼紧对方。

　　精彩。

　　仅仅只是两天的比赛，光就成长了这么多，而且关键是，他似乎是放开了什么，下的棋不再拘泥于秀策，而更偏向于，另一种新的风格。
　　这种看着自家小孩成长的样子简直是太赞，高永夏都不由的笑了出来，然而等他的目光从棋面移到了进藤光的身上时——

　　半透明的男人，穿着白色的狩衣，紫色的长发快要落到地面，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五官带着浅浅的微笑注视光。
　　似乎是察觉到了高永夏的视线，他也往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对着高永夏笑了笑，带着点孩子气，又想起什么似的，他伸出手将食指放在唇上，作出一个“嘘”的动作。
　　然后高永夏就听到他温柔道：

　　“稍微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不过好在没问题。”

　　“小光他以后，也拜托你了。”

　　“不过说我坏话的事情，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这么说着，他的目光再次回到了进藤光的身上，那眼神中仿佛是含着他所有时间的温柔。他伸出手，穿过了进藤光的身体，轻轻的落在了对方落子的指尖上。

　　那一瞬间，高永夏突然觉得，两人的时间如此交汇在了一起，交汇在了彼此的指尖之上。

　　再然后，他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感应，进藤光突然抬起了头望向刚刚那个男人所在的位置，但是那儿却谁也不在，一如既往的。
　　失落的收回了视线他又侧过头，正好撞上了高永夏的目光。

　　心口空掉的地方在一瞬间被填满。

　　暖的，满的，快要溢出来。

　　深呼吸，将一切再次集中到面前的对局，桑原本因坊啪的一声落子，进藤光抓起棋子紧随其后——

　　时间还很长很长，围棋的道路也看不到尽头。

　　即使坎坷、即使失败、即使悔恨、即使不甘。

　　我也不会停下脚步。

　　因为这是我所选择的，有你们陪伴的——

　　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