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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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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年,那襄阳王早已落网,而那逝去之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展昭回了江南,带着那人一起,却再无法听见那人笑吟吟地叫他一声展昭了。
今日是白玉堂的祭日,似乎那华美少年的逝去令上苍也为之动容,天一直灰蒙蒙的,细密的雨丝从早晨就一直持续不停。
独自一人带着一坛烈酒,展昭倚靠着身边的墓碑,任由微凉的雨水打湿自己,灌下一口烈酒,那辛辣的味道并不能抚平心下的伤痛,反而使之愈发剧烈。
展昭的手指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迹,那是他亲自刻下的,意中人白玉堂之墓。这种做法可能无耻了些,也许被那人知道了会生气,但展昭宁可那人发火,气得回来一剑杀了他才好。
“喂,你这人好生奇怪,下着雨怎么还在这坐着?”
听见声音,展昭抬起迷蒙的眼睛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人撑着伞,头戴帷帽,帽檐上垂下来的帘子挡住了那人的面容,但对方显然是在看着他的。
这人是谁,展昭不感兴趣,而那身白衣却刺痛了他的眼睛,昔日那人风流俊逸的身影依稀出现在眼前,转眼便化作一簇火焰燃烧殆尽,连着他的心一起化成了灰烬。
“我跟你说话呢,那么个破坟墓有什么好看的?”白衣人见展昭只顾着轻柔地抚摸墓碑,不由有些恼了。
“滚。”展昭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这人怎么敢这般无礼?那人也是他可以轻视的吗,“不然就死。”
展昭好不容易开了口,却更令白衣人气得够呛,“你这人好生霸道,人死都死了,还不准说墓碑破烂?我看那埋着的人怕也好不到哪去吧?”
这下可是真正惹恼了展昭,他可以不介意别人说他不好,却容不得有人说白玉堂的不是。当即拔剑,刚才还颓然靠坐的人霎时便站起了身,锋利的剑锋已经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没想到展昭真的说动手就动手,白衣人给弄得一愣,也就没来得及躲闪,他见展昭脸上神情不似玩笑,心知这人是真的动了杀意,连忙告饶,“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怎的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凭你,也有资格拿他开玩笑?”
说话间,那剑锋又用了几分力,白衣人脆弱的脖颈顿时见了血,见展昭当真为了这点小事就要杀人,白衣人连忙在身首异处之前摘下了自己的帷帽,“你倒是看看我是谁?”说话间,那嗓音竟是平白变了个样,好听熟悉得令展昭心下狂跳。
那顶帷帽下的面容俊美无俦,单是看着就仿佛冒犯了仙人,那眉眼间风流带笑,岂不正是这一年来无数次出现在展昭梦中的那人?
“哐啷!”“啪!”
剑和酒坛同时落地,展昭呆呆地看着对方,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一时不敢动弹,生怕惊走了这梦寐以求的一幕。
见对方那傻样,白玉堂都气笑了,“怎么,见到五爷我不高兴?刚才虽逗了你一下,但你差点让我真死一次,还给我立了这么座碑,怎么也扯平了不是?”
“你……你……”
展昭看着白玉堂,说不出话来,心情激动又有了酒意催使,一时竟红了眼眶,整个人当真像只被淋湿的猫儿般。见他这样白玉堂也有点不好意思,手上撑着的纸伞移到了展昭那边,另一只手将帷帽随便扔在地上,拥住了展昭,“怎的越活越没出息了?”
展昭偏过头,看见了白玉堂脖子上仍渗血的伤口,心中的喜悦顿时被内疚取代,“抱歉,我……”
“这点小伤而已,倒是你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见展昭神色不解,白玉堂一指那墓碑上的字,“比如解释一下什么叫‘意中人’?”
白玉堂猜展昭定会羞窘不已,然展昭却面色不变,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自是那字面的意思。”
这下反倒是白玉堂不自在了,他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困窘,特意把头往旁边一撇,“哼,喜欢五爷的多的是。”他没有高兴,绝没有!
展昭也不恼,他与白玉堂身高相仿,稍稍低头便吻上了白玉堂的耳朵,“我自是知晓的,但你既肯现身于我,我便定不会再让你走了,哪都不准去。”
白玉堂一个激灵,这展昭什么时候这般肉麻了,“喂,我凭什么听你的?”
展昭笑得温柔,“就凭,你到现在都没有走。”
若是白玉堂不愿接受他,那现在肯定早就离开了,而不是在这里陪着他温存。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在自己身边了,展昭高兴得什么都说不出,便主动吻住白玉堂以表示自己的激动。
看着难得这么情绪化的展昭,白玉堂忍不住地微笑,他不喜欢男人,但如果那个男人是展昭,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伫立在雨中吻得难舍难分,每每白玉堂想要停下这个吻,展昭都不依不饶地缠着他继续,直弄得两人都气喘吁吁才算完。
“展昭,我倒不知你竟还是这般儿女情长之人。”白玉堂眉梢微挑。
展昭微笑,牵起那人的手,柔声道,“本不是的,但奈何实在太过喜欢你,便是这样了。”
说罢,转身一掌蕴含着内力拍出,那座墓碑便轰然倒塌,只见展昭面色肃然,“我展昭在此立誓,绝不让白玉堂遇一分危险,感一丝心伤,违之则粉身碎骨而死。”
这下白玉堂更是不自在,那圆润的耳垂都染上了赤色,轻咳一声,跟着说道,“我白玉堂亦发誓,再不离开展昭,违之亦……”“好了。”
轻轻捂着白玉堂的嘴打断了接下去的话,展昭几乎收不住自己的笑容,也管不住那颗已不属自己的心,“莫再说下去了,你若有个万一,我又怎一个人活得下去?”
今天的展昭实在肉麻得紧,白玉堂平素不爱这些儿女情长,此时着实招架不住,只得哼哼道,“信你就是了。”
江南的雨,促就了不知多少对佳话,柔了不知多少侠客的情肠,饶是俊朗洒脱如他二人者,亦逃不过这情之一字。
逃不过,不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