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重写】》书三江

32、第 32 章

　　那酣畅淋漓的，所谓的保证，在朝堂之上，君王眼下忽然就变的那么苍白起来。芷晴的外公与皇胖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霍小楼却听不进半分，说到后来时，霍小楼感觉到施九对她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她脑中嗡嗡的，只回以摇头。
　　芷晴今天换了一身和容玉平时穿一样的火红衣裙，高贵的像只凤凰。胖子和那老头在那议论着，百官噤。
　　忽然，芷晴敛裙跪拜，声音拉回了霍小楼的思绪。
　　帝王在上，百官为证，芷晴一脸诚恳的说：“我愿嫁与相爷为妻，父皇也愿与皇上永结友好。我想，这不止是父皇的愿望，皇上的愿望。也是成千上万子民的愿望吧。皇上，您说是吗？”
　　人家公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胖子要是拒绝也太不是抬举了。只是——
　　胖子看了看霍小楼，为难道：“公主有一颗爱民之心，乃天下女子之楷模。可是容爱卿已有家室，况且不过是个丞相，哪里配得上公主。若说联姻，朕怎么也得给公主配个天家之子。”

　　“皇上所言极是。”周玉出列道，“公主身份尊贵，岂能与国师一女侍二夫，又岂能嫁给寻常人。臣以为，诸位皇子个个出类拔萃，乃人中之龙，配公主，才极佳。”

　　周玉与容玉一向不和。容玉是奸臣，周家却世代忠良，他为官多年，容玉的所作所为他的心里有一把明镜照的亮堂堂的，只是一直苦无证据。

　　容玉想要什么，这满朝文武，又有几个是真的糊涂的？恐怕就连那龙椅之上的君王也是了然于心吧。这一次的联姻，若是真叫他容玉连成了，那么但凭皇上与自己以及寥寥无几的几位忠臣所培育的那些兵力，根本无法与他抗衡了。一旦容玉是身后有了澜国这个强大的后盾，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这次联姻，他头一个就要拒绝。

　　施九则是为朋友打包不平，立马跟着出来附议道：“周大人所言极是。皇上需要三思，相爷纵然官拜一品，但是拿掉官衔，不过只是个普通人。怎可与留着天家血脉的皇子相比。几位皇子年少有为，又尚未娶妻，臣觉得，皇上慎行。”说着又转身对芷晴一揖，恭敬道：“公主怕是还没有与几位皇子相处过吧。何不多留数日，皇子们都生的俊美，又文武双全。大皇子一表人才，温文尔雅。二皇子英气逼人，气宇轩昂。三皇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公主何故要屈尊降贵，嫁给一个有妇之夫？”

　　在众人的附议间，芷晴已一脸的不耐烦，长眸一瞥，道：“周大人是吧。你还真是很讨厌，上一次是你多嘴多事，害相爷被罚。这一次又站出来说三道四。试问，本公主的婚事，你有什么资格来多嘴？！我想嫁给谁是我的自由！你区区一个尚书，管好自己的本职就行了！”说完，又看向施九，不屑一声冷笑，“还有你，和那个国师一伙的是吧。同样的话，对你也是用，先管好自己的终身大事吧，我看你这样子，还没成亲呢是吧。你刚才说什么？大皇子一表人才，温文尔雅。二皇子英气逼人，气宇轩昂。三皇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哈哈！你不要开玩笑了！大皇子，生的一副好皮囊不错，可惜啊，是个结巴。怎么？我堂堂一个公主，要嫁给个结巴？二皇子，散漫游荡，我简直怀疑他以后会不会出家做和尚，嫁给他，我还不如直接找根绳子上吊！至于三皇子，呵呵，他都臭名昭著了，你会不知道？美其名曰叫风流，叫魅力，实际上呢？不过是个花心爱玩女人的东西。嫁给他，难道要我做一辈子的怨妇？！”

　　芷晴一向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直言不讳的道出皇子们的缺点时，慕容放的脸都黑了，也不顾是当着诸人的面，直接一声厉呵：“混账！休要放肆！还不快跪下向皇上赔罪！”

　　“阿公！我没有说错！这些人都巴不得把我往火坑里推呢。我说了，除了容玉，我谁也不嫁！”
　　“你简直是太放肆！”慕容复脸色铁青，不知是真生气，还是妆模作样。朝堂一下陷入了尴尬之中，胖子虽然心里不爽，碍于颜面，只有开口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也别怪她。小孩子嘛，口不遮拦的，朕也没有放在心上。况且朕的儿子们，确实有不足之处啊……”看了看几位皇子所站的位置，统统都是空无一人，胖子的心口一揪。
　　都是一群白眼狼，听说今天那公主就要找驸马了，个个抱病不来。

　　“皇上度量大，不与这忤逆女计较，是皇上的气度。管教无方，慕容惭愧。”慕容放无视芷晴愤怒的眼神，赔礼道歉。话说完后，决口不问成亲一事。因为他知道，自个儿这个孙女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她会说，自己就只要做个盘观者，偶尔出来妆模作样一会就可以了。
　　至于这婚事，既然芷晴看上了，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帮到低的。况且，他想容玉也是不会拒绝的。

　　容玉一直安静的站立在一旁，等他们唱完了这出戏后，才缓缓开口，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对芷晴说了一句：“公主。你方才说三皇子的时候，下官听的真切。你说他的风流实则是花心，玩弄女人，嫁给他，你就要做一辈子的怨妇，对吗？”
　　芷晴脸色一变：“那又如何？”
　　容玉笑道：“那么我呢？我的事迹公主想必也是了如指掌吧。我比三皇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公主执意要嫁给我，岂不是也要做个怨妇了？”
　　她细眉扬起，唇边噙着一丝冷冷笑意，“相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据我所知，相爷婚前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令人发指。可是自从成婚后，相爷可是个十足的好丈夫不是么？上一次，相爷拼死也要护夫人之举，实在叫人大为感动。嫁给相爷，又怎会成为怨妇呢？”

　　“公主既然这么执着……在下实在是不好拒绝。不过你要知道，在下是有夫人的。三媒六聘，天子主婚，百官为证。”
　　芷晴冷笑一声，“我乃澜国尊贵的公主，岂能屈尊为妾。相爷的苦恼也不难解决。既然娶的时候是天子主婚，百官为证。那么今时今日，依旧是天子，百官来共同见证，只要相爷的一纸休书。不知相爷愿意不愿施以笔墨？”

　　一言既出，四下皆惊，施九上前一步，怒斥道：“公主，我们敬你是客，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容玉是有妻子的人，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抢人家的丈夫，这就是你那好父皇教你的吗？你们澜国的男人都死绝了是吗？！”

　　‘啪——’
　　一巴掌狠狠的挥在了施九的脸上，芷晴怒道：“贱人！你算哪个葱？竟敢指责我的父皇？怎么，皇上你的文武百官就是这种货色吗？尊卑不分，不知礼数！”

　　看施九被打，捂着脸愤恨的站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霍小楼终于开口了，“公主。”
　　芷晴回身望她，看见霍小楼站在施九身边，搀着她的手臂，了然道：“不知国师有何指教？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如果是教训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只是替你们的皇上教训这个没有礼数的狗官。我想你们的皇上也不会说什么吧。”

　　呼吸，深呼吸。
　　霍小楼缓缓阖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强忍着把那股打死这个女人的冲动给压了回去，裂开嘴笑道：“公主，就算施九有错，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你就对了吗？就该理直气壮了吗？你仗势欺人，趾高气昂，来到长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在朝野上也丝毫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面。你当真以为，这里是你家？还是说你在澜国受不到好的待遇，一直被人欺压着，好不容易出国了，就来放肆一回，好平缓心中的不服？”

　　“你这贱人！”芷晴说着又预备扬起手，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容玉看着她，不冷不热道：“你挡着我的面打我的夫人，真的好吗？”
　　“你的夫人？过了今天，她可就不是你的夫人了！哼！”芷晴狠狠的甩开他的手。
　　容玉听了，好笑道：“公主这话说的，我听不懂了，你怎么就知道过了今天她不是我的夫人了？”
　　“容玉！我警告你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芷晴恶狠狠的看着他，言外之意的警告清清楚楚的摆在那，容玉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同样的，慕容放也听得出来。老东西不高兴了，觉得孙女的确是过分了，大喝一声：“够了！”
　　几乎是异口同声，皇胖子也大喝一声，堂下众臣，有看戏的，有忧愁的，有幸灾乐祸的，这会都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直呼：“皇上息怒！”
　　眉间怒意毕现，胖子将众人略略扫了一遍，拍案而起，随手将一旁的奏折狠力一掷，盛怒地瞪着下方，没有锁定目标，“这还像个样子吗？！朝堂成了你们的菜市场？成了你们的府宅？动手打人，吵架，公然抢丈夫，还嫌笑话闹的不够多？！”

　　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胖子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和蔼可亲，憨态可掬，烂好人一个。
　　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胖子缓了缓情绪，目光扫过众人，落在了容玉身上，“朕觉得施爱卿，周爱卿所言甚是。容玉并非出生高贵的天家血脉，又已娶妻，即便休了妻子，也改变不了曾经成过婚的事实，公主择夫，本事好事，只是为了公主的将来好，不妨从皇家子嗣中来选。”

　　他虽面上昏庸，却并非真的糊涂。他与周玉的担忧是一样的，一旦容玉真的做了澜国驸马，他的皇位必危矣。所以他也是不希望这件事成功的人之一。
　　慕容放道：“皇上，晴儿一向挑剔，难得看上谁，我也是欣慰，既然她这么喜欢，诸位又何须百般阻挠。归根究底，这件事的决定人还是相爷不是吗？相爷，你说呢？”

　　老狐狸把烫手的山芋抛给了容玉，容玉似乎早已预料到，淡淡一笑道：“所言甚是。”
　　“那么老朽不知道，相爷对此事有何看法？”
　　慕容放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容玉的身上。唯独霍小楼低头不去看她。
　　因为早就预料到了结果，现在她只需要听他亲口来说。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应了别人的婚事，休了自己。

　　可是半响之后，她却听见容玉俯身三拜道：“臣有家室，并且与夫人鹣鲽情深，臣不能……”
　　仿佛夜半的一记惊雷，重重的砸在霍小楼的身上。
　　“容玉！你撒谎的时候也不打打腹稿！”芷晴恶狠狠的打断他的话，冷笑道“你的夫人嫁与你数月，尚是完壁之身，这就是你所谓鹣鲽情深？”
　　芷晴毫不客气的戳穿这件她千方百计买通一个相爷府的人探听来的事，成功的令容玉脸色一沉。而在朝的诸位亦是满脸的讶异，只有皇胖子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件事，并无多大的波澜。
　　“呵……没话说了？如果不信，要不要找人来验身？这样的局面是大家都不想见到的吧，容玉，我再给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
　　“不用了。”容玉面无表情的打断她，俯身长拜，铿锵的话语掷地，字句清晰，“承蒙公主抬爱。臣愿娶公主为妻，远赴澜国做驸马。”顿了顿，他看了眼霍小楼继续说道：“臣愿给公主正妻之名，愿请陛下与诸位同僚为证，写下一纸休书，从此与国师再无瓜葛。”言罢，语调一高，“来人！笔墨伺候！”
　　内侍应了一声，匆匆取来了笔墨，容玉拿起狼毫笔，笔尖吮饱了墨汁，在宣纸上绘袖。
　　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写着豪气的大字的修书便生生的落入霍小楼的眼中。内侍颤颤的说道：“国、国师……”
　　霍小楼面如死水，一把夺过休书，忽然又笑了起来，对着容玉鞠了一躬，“多谢相爷。”接着便对那个芷晴道：“先祝二位百年好合了，不过有一句话要提醒公主。相爷乃天煞孤星的命，克爹克娘克老婆孩子。我希望的是二位百年好合，最好不要到中途，有些人就被克死了。”

　　“你放心。不会的。”芷晴难得没有发火，讥讽的笑道：“你这些话顶多不过是败者的苟延残喘罢了，我会和容玉一起活的很好。”

　　“信与不信都在你，本座乃国师，岂会撒谎？这也是我与他一直没有圆房的原因。”霍小楼淡淡的说完，在众人的道贺声中退回自己的位置，再不看那些人一眼。
　　接下来便是商定婚期，因为芷晴急着回去，所以婚期很近。而周玉与皇胖子则无半点喜悦，一脸忧愁，直到下了朝。

　　“夫人。”
　　霍小楼一如往常的踏入相爷府，下人们也一如既往的恭敬称呼她为夫人。此情此情实在是不知道该喜该忧，她已经不是相爷夫人了，自然也不能住在相爷府了，她来，只是收拾东西的。说是收拾，她能带走的，属于自己的，只有雄霸和窦碧而已。
　　“我已经不是你们的相爷夫人了。”霍小楼想了想，还是觉得由自己亲口解释比较好。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正待往屋内走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容玉的声音，“带夫人下去好好休息。让管家来书房来。”
　　事到如今，霍小楼不知如何面对他，所以听了他的声音，也只是微微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去了。容玉则是一脸深沉的走向书房。
　　春寒料峭，天边厚重的云忽地就遮住了日光。管家来的时候，他正临窗而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婢女端着酒，容玉拿起酒杯，攥紧手中，招来管家：“府中膳房何时换了人手？”
　　管家一脸困惑道：“回相爷，一直都是那些个下人，从未换过。”
　　“是么？没换。”二话不说将杯中酒朝地上一洒，顺手从婢女头上拔了一根银簪探入酒瓶，银白的簪子再取出时，早已染上了一层墨黑，眼底罩上了一层寒霜。
　　毒酒？
　　婢女管家一见，吓得跪了一地：“相爷，这、这……”
　　“除了管家，都滚！”
　　门开了又阖上，婢女们逃也似的出了书房。管家沉静道：“相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来有些人终于是等不及了。”
　　“相爷知道毒是谁下的？”
　　容玉不回答，只说：“把府里所有的下人都换掉。派人好好伺候夫人和成策，不许有半点差池。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了。懂了，就下去吧。”

作者有话说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