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青木屋

6、chapter(六)

　　沉香有时侯也会问自己，若是当年的自己能勇敢一些不逃避，是不是原本一直走着的道路就不会拐弯，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灿烂，一如栀子花般洁白无暇？
　　没有人回答自己，就如那年的自己，只有沉默，也只能沉默。
　　小丸有些时候还是会入梦来，说些絮絮叨叨的话：“小香，你知不知道，原来彼岸花长的是这种样子……你不知道……就是那种深紫色……我以为那会是非常悲伤的花朵，然而亲眼看到却让人不敢置信……你不能想象，那种紫色，甚至让我想到了你的笑容，那么明丽，小香……不要不记得微笑，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么？”
　　“小香，你知道我今天看见谁了么？就是我们小学时看学校大门的老伯啊？好开心，他可是我来到这里看见的第六个熟人，小香……你会怪我对不对？老伯来了我应该伤心的……可是我不想骗小香……小香……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的笑容……”
　　“小香……”
　　“小香……”
　　小香……小香……小香……
　　小丸入梦的次数逐渐减少，沉香知道当初的伤疤在渐渐愈合，心口上的血早已不再涑涑而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然而那份痛，却伴随入自己的肌理，和着愈合的伤口，一起长在血红的心脏里，不离不弃，终身相随。
　　很久没有梦到她了，沉香轻轻转过头，眼朝着四周一撇，闭上眼，小丸的笑容依旧那么清晰，用手撑起身体，沉香轻抚额头，想起昏迷时那个温暖的怀抱，太温暖了吧？才会让自己不由自主的想起曾经被自己刻意遗忘的那份温暖，小丸……
　　有几年没有如此多愁善感了，沉香眼珠微暗，看着周围华丽过头的陈设，嘴角轻扯，陌生的环境，亏自己还有那份心情来悲伤春秋。
　　门在此时被推开，来人背着光，沉香下意识地转过头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睛，那人早已走到沉香面前，正低垂的头四下打量她。
　　”你醒了。”没有惊讶，没有疑问，简简单单的祈使句，来人的嗓音低低的，带着男子特有的磁性，不会让人显得沙哑，却似有种魔力，隐隐透露出一种威仪。
　　沉香在他打量自己的同时也扫描似的观察他，背着光的他面目模糊，依稀能辨出一点轮廓，宽肩瘦腰，身高至少也在在１．８５以上，那样的人，只是一句问候似的话语，却轻而易举地让她感受到了那份压迫，那是一种长年累月之后积累而出的华贵，没有显山露水的光华毕露，却有一种深沉的内敛，在这种人面前，沉香却滋生了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让她慌乱。
　　蜕掉原本包裹在身体外的游戏轻浮态度，即使整张脸还是一样的冷淡，然而此时的她却如一只褪尽铅华的黑猫，骨子里的傲气让她漠然不语，气氛怪异而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眼前的男子低低的笑起来，胸腔的震动似乎刺激到了靠在床上的她，沉香撇过头，用一种自己都不知道的语气回答：“多谢公子相救，只是不只公子来此是为何意？”
　　沉香不傻，相反，之前表现的幼稚与糊涂只是用来保护自己的表面罢了，真正危及自己的生命了，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反击，老鸨虽然凶恶，但是看透世事的沉香怎会不知道，其实她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市井小人罢了，若说威胁，到还够不上。然而眼前这个男子却给她深不可测的无力感，自己冒冒失失选择晕倒，已是下下之策，按照自己看过的电视剧剧情惯例，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大牢之类的地方，然而现在……沉香轻扯嘴角，滑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会有人那么好心冒如此大不诲救自己回来，还安置在看着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住得起的房间里？若世间真有这种人，那自己还真是佩服了。
　　“多谢先生救我。”实在无法，沉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谁让自己现在落在人家手里呢？
　　“叶小姐，怎么不认识本王了？”他的眼在此刻是那么幽暗，沉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乱，自己虽说姓叶，可是他应该不会知道，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他该是认识之前的“自己”——也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难道“她”原本也姓叶？搞不好直接叫叶沉香也有可能，迅速换了个脸，沉香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浮动：“王爷高高在上，小民怎么可能认识。”莫说现在的自己，光是原来的自己也该矢口否认，一个原本已死的人还活着，还是被满门抄斩的，会有怎么样的下场，不用动脑子都知道。
　　他微转过身子，阳光从他的侧面透射而出，沉香终于看清他长了张怎样媚祸众生的脸，无法用言语表达，来不及惊愕他话中的深意，即使嘴利如叶沉香，此刻也只能瞠目结舌，失神于他微弯的眉眼中，即使眼中殊无笑意。
　　“既然叶小姐不想承认，本王也不强求，叶小姐身体虚弱，就请留在此行宫，待本王事了，便一同回帝都。”没有询问，即使语气低沉，却也能听清他话中隐含的命令，不容置疑，等到沉香回过神来，早已不见他的身影，徒留她暗自懊恼不已，刚出狼窝又进虎口，怎么到了这个世界，自己就没过过安生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