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微云烟波

2、早饭

　　一大锅水快烧开的时候，灶间早就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帘子被掀开，又一个人走了进来，却是刘氏。

　　燕儿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阿娘，刘氏应了一声，说实话，弄个童养媳回来，其实并不是她原本的计划，李家在村里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但是也算中上的水准，家里还有余钱供孩子念书，虽说这年头念书出人头地的概率实在有点低，但是就像是后世的人都相信自家小孩能考上名牌大学一样，很多人也相信自家孩子有读书的天赋，觉得不说什么状元，考个秀才，一家子免税总是不成问题的吧！若是考上了秀才，怎么着也该娶个秀才娘子吧！

　　但是很显然，燕儿不过是出身寻常佃户人家，这会儿年纪还小，也看不出将来会是什么样子。不过燕儿她娘也是村里人，没出嫁的时候跟刘氏关系还不错，她求到门上来，又不是借钱，而是将女儿送过来做童养媳，这种事情村里也是常见的，童养媳说白了，生死都是自家的人了，也没有娘家，虽说少了个亲家，但是也省了许多烦心事，李家这边瞧过了燕儿，看着虽说因为营养不良，显得很是瘦小，但是是个干干净净的丫头，也不是什么好吃懒做的模样，做事很是利索。当然，赵家那条件，也养不出什么好吃懒做的人来。

　　燕儿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她不是什么心比天高的人，也没什么大的野心，在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生产力很是低下，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的时候，除了最初一段时间的绝望，后来也接受了先是，这也是没办法，人总得活下去。赵家穷得叮当响，上辈子的教养又决定了她做不出什么小偷小摸的事情，为了多弄点吃的糊口，在家就得好好表现，因此，上辈子连扫地都是买扫地机器人的燕儿才两三岁，就开始帮着收拾家里，择菜，烧火，类似的比较轻便的活计都开始做，看在她已经能够干活的份上，总算没有太过克扣她的口粮。也因为这个，李家这边对她印象还不错。

　　到李家已经有小半个月了，燕儿已经养成了新的生活习惯，早早起来生火烧水，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刘氏亲自做，她这点个头，还没有米缸高呢，手上也没什么力气，舀水都要费上老大功夫，因此，煮粥蒸馒头做饭之类的事情，还是刘氏动手。

　　刘氏不是什么刻薄的人，不过，也算不上大方，尽管这会儿燕儿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但是她半点没有让燕儿先弄点东西垫肚子的意思，燕儿也是一声不吭，就是坐在灶前生火。

　　天差不多亮起来的时候，李家的人都已经起来了，屋子里面也弥漫着粥和馒头的香味。叶子梳洗干净之后，便到灶间来端碗拿馒头，在这个年代，她算起来也是大姑娘了，只是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刘氏对她偏疼了一些，因此，对她也没过多的要求，只是老太太一向是喜欢几个孙子，对这个孙女一向是不冷不热的，也没什么优待，刘氏也只好暗地里面贴补这个女儿一二。因此，叶子过来端碗，刘氏便私底下塞给叶子一个刚刚煮好的热乎乎的鸡蛋，叶子也是习惯了，顺手就将鸡蛋放到了衣兜里面，然后恍若无事地将盛好了粥的碗端到桌子上。

　　那边，李家除了还是个爬行动物的李鱼，都已经过来了。

　　燕儿一一打了招呼，老太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李金只是点了点头，李虎也是嗯了一声，李豹性子比较顽皮，同样打了声招呼，李牛还小，哼哼了两声，眼珠子盯着盘子里的馒头不放。

　　这年头是正宗的原生态，全是粗粮，这跟后世的粗粮不一样，后世吃惯了精粮，粗粮说是粗，其实弄得也很细致，偶尔一吃别有风味。但是现在不一样，这些粗粮是真的很是粗粝，不过，这已经非常难得。只有亲身来到这个年代，你才能知道，什么叫做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这年头，没有杂交水稻，没有化肥，没有农药，完全是靠天吃饭，一亩地里面撑死不过是两三石的粮食，再去掉各种苛捐杂税，一亩地只好收了一石粮，就算是所谓的精米，也是掺了许多细糠，真要说起来，还不如后世的糙米精细呢！没有足够的蛋白质和脂肪摄入，完全靠粮食填饱肚子，自然一个个饭量很大，但是问题是，即便是李家这样不缺粮的人家，能够真正允许填饱肚子的也就是那几个人而已。哪怕是刘氏自己，平常吃饭，也不过是吃个五六分饱罢了，只有农忙的时候，才敢放开肚子吃个饱。

　　这会儿看看桌子上的粥碗，就看得出来各自的地位如何了，老太太的粥只能说是中等，能够看到一些米粒豆粒，李金李虎李豹他们父子三个的粥是最稠的，李牛的次一等，叶子的再次一等，刘氏的就比较稀了，燕儿的比刘氏的还要稀一点，不过比起在赵家的时候，还要好一些，燕儿不是什么贪心不足的人，因此，也没用太多意义。老太太作为长辈，亲自给众人分馒头，馒头也是数好了个数蒸的，李金李虎李豹他们每人两个，李牛一个，叶子跟老太太分一个，刘氏跟燕儿分一个，老太太看了燕儿手里那小半个馒头一眼，皱了皱眉，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便宣布开饭，大家都低头吃了起来。

　　吃过饭，刘氏给李虎李豹分别塞了一个煮鸡蛋，送他们出了门，他们还得走个三四里路，才能到最近的私塾去上学，燕儿叶子就开始跟着刘氏收拾碗筷，锅里面还剩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米粒的残粥，刘氏往里面加了半瓢热水，拿勺子搅了搅，盛了起来，不过是小半碗，直接推给了燕儿，燕儿连忙道了一声：“谢谢阿娘！”然后几口喝了个干净，如今根本不是什么讲究的时候，她恨不得将所有能吃的东西塞进嘴里，勉强保证自己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