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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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从觉昌安那里得到一个重要机会的同时，大妞妞正艰难地在死亡线上挣扎。“留迷心”对现在的她来说，真是太过勉强了。
她头痛欲裂，却又动弹不了，只能“嘤嘤”地低声哭泣，流了满脸的泪，让床边的达哈苏像是心上烫起了水泡一样难受，只好不停地换她额上的冰布巾，不停地跪着向天神祈祷。
她好疼，好痛苦，可是为了达哈苏，她一点也不后悔。脑子里像要炸开的星云一样，一切痛楚却又无声无息。尖锐的刺痛流窜在她全身，大妞妞只想现在能动，好让自己能在这炕上拼命打滚、拼命撕咬，来缓解这酷刑一样的痛楚。
可是她不能，她只能像死人一样，躺在炕上一动也不动。
忽然，从头顶涌汇出一股微弱的暖意，瞬间流遍了全身，疼痛随之褪去，大妞妞舒服得几乎想大叫，意识里又懒洋洋的，只想睡去好好休憩一番。
朦胧间，她听到一个男娃嘶哑的声音：“头要裂开了——”
紧接着，她堕入了沉沉的美梦中。
而远在数万光年外的一颗行星上，被宇宙间最昂贵的晶石珠玉重重环绕的男孩子晕倒在地上，手指犹搭着落地水晶窗边轻轻摇曳的玫瑰花。
百年不曾绽放的红玫瑰羞答答静悄悄地开，仿佛在风中轻笑低语。
◇◆◇
大约几百年前，“安雅维斯”在宇宙中最后一次公开出现，便是为宇宙中唯一的帝国——兰诺帝国濒死的皇后，配植救命的药材。
当是时，皇后已然失势，被排挤出宫廷与权力中心，流放到位于海伦盖尔星云的别宫。
她病入膏肓，为了续命，在全宇宙发布了巨额赏金。
最后，接下巨额赏金，并通过重重考验的年轻人来到了海伦盖尔别宫，他一头长发及膝，身姿优雅、面容俊丽，如很久以前宇宙中曾出现过的流浪星际的吟游诗人一般，带着微风一样的漫不经心。
他自报名字“修雷克”，那时，还没有人知道，他是个“安雅维斯”，最后的“安雅维斯”。
修雷克拿出的药物非常有用，皇后的病情几乎是立刻稳定了下来，他也被当做贵宾对待，在海伦盖尔别宫住下。
跟随皇后被放逐到别宫的公主好奇地偷偷跑来。自幼在别宫长大，公主并没有受到太多拘束和教养，可爱的小脸蛋上故意摆起严肃高贵的神情，惹人发自内心地怜爱。
“多谢阁下救治我的母亲。”小公主很认真地对面前温和优雅的年轻人行了屈膝礼：“修雷克阁下，您是海伦盖尔最受欢迎的客人。”
“殿下，您的母亲已经谢过我了。”修雷克丝毫不因公主的年龄而怠慢，十足优雅地亲吻了她的手背：“她的悬赏金额足够我过上优渥的生活。不过，我也很高兴来到这里，遇见您这样尊贵而可爱的淑女，是我的荣幸。”
小公主脸蛋红红，被关在这大大的宫殿里，她其实很寂寞，有一个外面的人进来，总是让她感到兴奋和好奇。
为皇后治疗之余，小公主总会跑过来找他，请他一起喝茶、吃点心、观赏园艺、散步。
对于植物，修雷克总有办法。
“那些嘉德丽亚兰，它们总是不喜欢太多的水，您可以让花匠把它们放在沙里湖藤萝的旁边，它们就会开得更好。”修雷克用细长的手指捋一捋嘉德丽亚兰的叶子，建议道。
花匠按照他的话去做，还不到傍晚，嘉德丽亚兰看起来就更加娇艳了。
“还有池塘水面下的呼里斯水叶子，晴朗的夜里，它们总是会悄悄露出头来透透气，那倒是个观赏它们的好时候。”
小公主在晴朗的夜里偷偷爬起来，果然观赏到了罕见的美景。
“唉，我走遍了所知的每一颗星球，凡是有植物生长的，我都登上去看一看，没有什么比它们更迷人了。等我治好您的母亲的病，就会继续开始我的旅行。”小公主问他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关于植物的事，修雷克答道，神情陶醉：“人总要为什么付出一生，为家人、为朋友、为财富、为权力，而植物，就是我毕生的归宿。”
那时他的表情如此纯净，周围的侍女们都有些看痴了，小公主毕竟不是普通的孩子，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将修雷克当作一名忠实的朋友了，于是，她很诚恳地问道：“那您说，我应该为什么付出一生呢？”
听到这个意义重大的命题，修雷克认真想了想，觉得很难回答，突然他想起这座宫殿里有一个人更适合回答公主的问题：“您为什么不去问问皇后陛下呢？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陛下是您一生的导师。”
公主觉得很对，点点头：“您说的很正确，不过母亲现在身体不适，等您完全治愈她后，我想请您陪伴我去向她请求指导。”
修雷克笑容加深：“您真是位细心而有恩慈的小姐。”
小公主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开心地接受了他的夸赞，非常期待等母亲身体痊愈后，三人一起坐在鲜花簇拥的阳台上一边享用美味茶点，一边愉快谈话的场景。
但是，公主始终没有等到这一天的出现，她等到的是自己母亲对修雷克的恩将仇报。
那是漆黑的夜晚，窗外下着冰雹——海伦盖尔的气候恶劣，公主从没见过雨水和雪花，只见过冰雹。
修雷克忽然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他俊丽的脸上神情平静，衣服却非常凌乱，仍然彬彬有礼：“殿下，请您不要害怕，跟我来吧。”
接下来的事像在梦里一样，修雷克挟持了她，逼退了海伦盖尔行宫的护卫，一直到了渺无人迹的地方才将她放下，在她手中轻轻放了一颗种子：“您忠诚的朋友最后的礼物。再见，祝您康泰。”
小公主站在原地，盯着手里的种子，想起这一路上，从修雷克手中展现出的那些闻所未闻、千姿百态各有妙用的植物，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碰上了一位“安雅维斯”，宇宙中的奇迹，神明的珍宝。
她鬼使神差地将这颗种子藏在了睡裙的内袋里。
随着皇后身体的渐渐好转——修雷克的治疗非常有效，那颗种子渐渐发出了小芽，嫩绿的芽非常可爱，但海伦盖尔宫中最高明的花匠也没有辨认出那究竟是什么植物。“也许是‘安雅维斯’自己调配的。”他叹息着，“作为花匠来说，那真是让人嫉妒的天赋。”
随着皇后身体的又一次衰弱——公主知道，她的寿命到了，小芽长成了小苗，看上去仍旧非常娇弱，却不受气候和季节的影响，长青不败。“看上去非常像一种叫做‘玫瑰’的植物，但这种植物几千年前就在宇宙中灭绝了。也许‘安雅维斯’还能将它们延续下来。”海伦盖尔宫已经换了两任花匠，这棵小苗却始终是花匠们眼中的稀世珍宝——它也确实非常珍贵，要不是皇后因为没有捉到“安雅维斯”从而达成重回帝国权力中心的目的，感到心灰意冷，公主估计也不能保留它。
这棵小苗再也没有长大过，直到皇后在海伦盖尔宫去世，直到公主成人、被父亲远嫁。
“就让它留在这里吧，”公主坐在梳妆台前，让侍女们为自己妆点上宇宙中最昂贵的晶石：“它应该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地长大。”
“那它如果长不大了呢？”侍女顺嘴问道。
公主看了侍女一眼，侍女一颤，立刻闭上了嘴巴，屈膝不敢起来。
公主看向水晶窗前那盆小小的苗，仿佛看到当年自己期望的景象就在眼前——然后，她毅然告诉自己，那一切都只是期盼，不是真实。
不过，公主想，也许我已经找到了应该为之付出一生的东西。她为自己戴上了王冠，走向了不可预知的未来。
◇◆◇
玫瑰静悄悄地在这个兰诺皇室用来流放皇族的别宫中生长。
星云漫卷，光彩迷离；河汉舒远，流年暗度。海伦盖尔宫中不知换了多少的执事、侍女、护卫，华美的晶流喷泉因无人欣赏而荒废，花园和温室里的娇美花儿，也因为得不到精心的打理而枯萎，唯有那株玫瑰四季常青，它的来历在海伦盖尔的花匠中口口相传，却固执地绝不开放。
忽然有一日，海伦盖尔别宫突然活了过来，大批的宫廷侍卫、执事、宫女先行来到这座宫殿，布置打扫起来，用红钻石拼接的壁画、大块大块粉黄岩精心雕刻的玩具，还有手织的、缕穿着无数细小晶片，却柔软舒适、精美绝伦的地毯。
海伦盖尔城的五位城令穿上自己最肃穆端正的服装，先行从星云的那端赶到这端，在别宫中等候。
庞大的舰群从宇宙中静静降落，停在前不久专门为此修建的空港。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空港驶出，直接驶进海伦盖尔宫几百年未曾打开的正门。稍事休息之后，皇帝陛下驾临谒见厅，接见五位城令和海伦盖尔的重要官员；年幼的皇子颇有好奇心地，在长期管理海伦盖尔宫事务的官员陪同下，游览这座宫殿。
也许造物主确实是不公平的，他给了兰诺皇族男嗣最具杀伤力的武器——时间。漫长的成长期，更加漫长的青年期，持续时间更为惊人的黄金年华，以及在短暂的衰弱期后，快速地步入死亡。
兰诺的男人们有充分的时间，去学习如何统治如此广阔的宇宙。
皇子身着严整的袍服，即使是不那么正式的服装，襟前也别着蓝琥吊坠——里面是他过世母亲的小像，那可怜的皇后半年前在她五十岁生日来临之际死于一场急病，甚至没有等到她儿子的成长期过去。
游览过海伦盖尔最美丽的晶流喷泉——其实在皇子的眼中看来，这喷泉着实很平常；观赏过花团锦簇的温室——也非常的没有吸引力；他们路过建筑群东侧的一座小宫殿，宫门紧闭，看上去整洁而没有生气。
“殿下，这里是您的姑祖母，远嫁亚拉尔星系的公主，罗尔珊妮·兰诺殿下少女时的居所。”官员介绍，“皇帝陛下旨令，此次驾临海伦盖尔行宫，不需用到罗尔珊妮公主的起居之所。”
皇子正要走开，突然觉得自己必须进去一趟，于是，他改变了脚步的方向，伸手去推宫门。
沉重的宫门是仍在成长期的他推不开的，官员们面有难色，不敢上前帮他，侍卫们却立刻上前，为他推开宫门——他们的主人只是皇子，不需考虑官员的意见。
皇子穿过这座小宫殿的门厅，走进了谒见厅，尽头的正中央摆放着长软椅而不是靠背单人椅，显示这座小宫殿的主人是位生活闲适的少女——她更柔软、更亲切，同时这里也没有身份足够高的人能够让她摆出严肃端庄的姿态来接见。长软椅后面的墙壁上挂着她的留影，那是她出嫁时制作的，戴着一顶小小的公主冠，身姿优雅，面容美丽而腼腆，唯有从那双微微交握在腰前的双手可以隐约窥到她性格中刚硬的一面。留影下是华丽的字体：“罗尔珊妮·亚拉尔·兰诺，宇宙历11012-11098”。
皇子优雅地在画像前致礼，罗尔珊妮公主，他的姑祖母，毒死了自己的丈夫之后，以亚拉尔公爵夫人的名义统治亚拉尔星系62年，以出色的政治才能使亚拉尔星系在帝国版图中越来越重要，民众支持度也逐年上升，宇宙历11097年，也就是她逝世的前一年，帝国皇帝为表彰她对亚拉尔星系和皇室的贡献，册封她为亚拉尔女大公殿下。次年女大公殿下因年老而病逝，皇室派去的验尸官自亚拉尔星系返回后，向皇帝陛下秘密报告了惊人的消息：罗尔珊妮女大公至死仍是纯洁的，从未与任何人发生过亲密关系。相较于兰诺皇族男性的得天独厚，公主、女爵们往往尚未来得及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生命就走到了尽头。但毋庸置疑，罗尔珊妮公主也仍旧是一位传奇——她以短短的寿命，做出了丝毫不逊色于兰诺皇族男嗣的功绩。
该庆幸她是一位公主，否则即使她是失势、被流放的皇后所生，祖父也未必能够登上皇位。皇子认真地致礼后，从侧门穿过闲适美丽的绿藤长廊，走入了公主的阅读室。
那株玫瑰就放在巨大的水晶窗前，随着皇子的越来越接近，瞬间悄然无声地抽出了一颗小小的花苞。
皇子在踏进阅读室的刹那，第一眼就看到了那窗台上毫不起眼的小小盆栽。
他像是忽略了周遭的一切环境，以往所受到的种种关于陌生环境与自身安全的教导全都被他忘在了脑后，疾步朝那棵似乎等待了他几十年、几百年的玫瑰走去，伸出手来——
在他手指搭上玫瑰的瞬间，身体里好像有什么被抽取一空，剧烈的头痛袭来，他的思维中只来得及浮现一句“头要裂开了——”，连呼救都来不及出口，直接向后栽倒！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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