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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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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说的话不止是对,而且是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胡妈妈和吴强都是在杨府历练过的人,杨府是什么地方,主子们都是做官的,做官的门路他们什么不清楚?反观侯府,就拿不出来这样的人来。
春花这几句话让郭侯万分赞赏,儿媳再与儿子不睦,也是句句为儿子着想,这个杨氏,看着不懂事,但对官场还是蛮熟的,这就是高门嫡女的风范。他马上就让管家去请胡妈妈和吴强进府。
很快胡妈妈就来了,一进屋子,郭侯就让胡妈妈坐,而吴强则在门外见礼。
胡妈妈得了郭侯的请,正在惶恐间,见春花笑眯眯的样子,也就放下了心,行了礼笑着说:“侯爷面前,哪有老奴坐的份?”
春花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笑着说:“侯爷请奶娘坐,奶娘只管坐。”胡妈妈只得侧着身子在下面坐了。
郭侯问了些外面的事,胡妈妈和吴强倒真是明白,说得条条分明,郭侯马上给每个人封了二十两的银子,请他们跟着郭少怀去青州。这种跟着官员出门办差的事都是有油水的,府里的哪个下人都愿意去,胡妈妈和吴强虽然脱了籍,但眼下没什么事,正好陪着如诗出去走走,因此都高兴地答应了。
春花不是欺骗郭侯,如今的侯府未必能派出如胡妈妈和吴强这样的人,侯府远离政治舞台的时间太长了,而郭少怀根基还太浅。
送走了胡妈妈和吴强,春花就看到了一脸可怜相的吴氏,正在低头垂泪。
谢氏对郭侯说:“让吴姨娘和小吴姨娘一起去吧。”
春花低下头,但嘴角却露出笑意,甚至还发了极细微的一声轻笑,恰好只能让离她最近的谢氏听到。
“没见识的蠢妇!”郭侯气得满面能红,责骂谢氏。阁老的女儿与七品官的女儿见识相差太远了。
谢氏也羞红了脸,老夫怕少妻,郭侯平时对谢氏还是很放任的,春花是第一次看到郭侯当着自己的面给谢氏没脸。
真不知谢氏怎么想的,郭少怀一个七品官,第一次跟着同僚们出去办差,带着一个妾室也就算了,要是带两个,而且还是有矛盾的,天天内宅的事都闹不清,还不得让人笑话?将来的前途又在何处?
要是没有礼教规矩管着,春花也想说点什么,但她的身份只能站在一旁一声不吭,但她的在场就是对谢氏最大的羞辱。
“杨氏,你很好,很懂事,”郭侯压住怒火,对春花说:“少怀从小就是家里的幺儿,受宠惯了,你多让着他一点。”
春花很想说自己也是幼女,也受宠惯了,但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她一贯的态度点头应了。
当晚东耳房的哭声春花在正屋里都听到了,但这次的哭声可没什么用,如诗兴致勃勃地和郭少怀去了青州。
走前如诗对春花说:“小姐,我真担心你,我们都走了,你有什么事怎么办?”
春花看到如诗眼里的关心是真诚的,心里颇为感动。如诗虽然好虚荣,喜欢享受,不过这只是女人们的通病,自己也一样。如诗对自己从来都是真心实意的,也不妄自己为她做了些事。她哑然失笑,“你管好自己,别让我为你担心就行了。”
对郭少怀,春花非常礼貌地行了一礼,客气地祝他一路顺风。
吴姨娘伤心地病倒了,春花自然也不能去立规矩了,五爷不在,她必须照顾好五爷的妾室。
春花被叫到了正院,她实在不想去,可是谢氏三番五次让人传话一定要让她过去一趟,原来就在吴姨娘养病这几天,世子夫人也病了,谢氏要让春花管家。
春花听了,马上摆手反对,“我可不行,我不会。”
“有什么不会的?”谢氏却下了决心让春花管家,她费了不少的力气才让大儿媳交出了管家权,必须让小儿媳接手。
侯府里的日子过得紧,尤其是少怀的婚事,花光了侯府所有的积蓄,现在自然得让这个有着丰厚嫁妆的媳妇补贴一下。这媳妇进了侯府不到半年,谢氏替她算了算,花了上万两银子,只是这些银子没用在自己和儿子身上一两。
想起过年时,四奶奶拿了几根干菜和几块粗制的糖,就换来了杨氏的两支珊瑚簪子,天天戴在头上在自己面前晃,谢氏就恨得咬牙。那样通体红透的珊瑚簪子本来就应该是孝敬自己的。
还是侯爷说的对,杨氏就是从小被娇纵惯了的孩子,越是与她对着干,越是管不了她,还不如哄一哄她,她自然就会听话。想想从杨氏手里得了东西和银子的人,哪一个不是那样。
谢氏更加和气了,“谁不知道杨府里家学渊博,不但少爷个个出众,就是女孩,也都极识大体。你姐姐在京城是有名的精明能干,林家的老太太、太太在外人面前没少夸。”
春花觉得装成老外婆的狼更可怕,她惶恐地说:“我和姐姐不一样,姐姐什么都会,我却摔了一跤,把学过的东西都忘了,肯定担不起管家的重任。”
“没关系的,家里的管事妈妈们都是做熟了的,有事你听她们的就好,只要管着领银子的对牌,把每笔帐都记好就行。”
“那要是这样,就请夫人身边的贾妈妈帮着管就好了,或者请二奶奶来管几天?”贾妈妈是侯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人,春花指着她说。
“那成什么样子,你是侯府正经的五奶奶,世子夫人病了,你自然要接着管家了。还有杨氏,你管家后,每天也不用来请安了。”说着谢氏就让贾妈妈将对牌交给春花。
管家的事,春花是推不出去了,谢氏是下了决心,为此连她看得最严的请安也放弃了。谢氏是婆婆,世子夫人又病了,春花只好让如琴接了对牌和帐册。
春花回了依云院,在库房里挑了两样补品前去世子夫人的院子里探病。几天没见,世子夫人的气色很不好,春花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她笑着问:“世子夫人可好些了?”
世子夫人虚弱地笑着请春花坐下,说:“没什么,只是麻烦五奶奶过来一趟。”
春花笑着说:“因为这几天依云院里一直忙乱着,所以刚刚知道世子夫人病了,倒是来得晚了,世子夫人不怪罪我就行了,哪里敢当夫人的话呢?”
又让跟着来的如琴把补品拿出交来给世子夫人这边的下人,说:“也不知合不合用,夫人若用不上便赏人吧。”
世子夫人见了春花送的补品,也客气了几句,“这参和血燕都是极难得的,倒让五奶奶破费了。”
几句场面上的话说过了,春花便道:“世子夫人病了,侯夫人一定要我管家,只是我不会管家,少不得打扰世子夫人养病,请世子夫人指教两句。”
“我已经让人将对牌和帐册子送到侯夫人那里了。”世子夫人笑着说:“五奶奶有什么拿不准的,只要查查帐册子,找过去的例就行了,要觉得不合适,做些添改也行。”
在哪里做事,循旧例都是很重要的,既不容易出事,也简单容易上手。但是,春花笑着说:“侯夫人给我的帐册子是本新的,没有过去的例,还说家里的管事妈妈们都是做熟了的,让我听她们的就好。”
世子夫人想了想说:“我管了几年的家,除了定例,二十两以上的事都要回侯夫人的,至于家里的管事妈妈们,只有厨房上的崔妈妈、针线房的狄妈妈是我用惯了的,再就是田庄上的姜家原来是我的陪嫁。”
话说到这个地步,春花已经心里雪亮了,就又说了些保重身体之类的告辞了。
一进依云院,院子里已经有了好几个管事妈妈等在那里了,都是有急事要领对牌的。春花想了想问:“对牌发出去,在哪里领银子?”
一个妈妈说上前说:“回五奶奶的话,拿了对牌就可以到帐房上领银子。”
“那帐房上问不问做什么用?”
“不问,帐房只管见对牌发银子。”
“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春花说着坐了下来,让如琴把对牌拿出来。
每一个是采买,“奴婢来领下半月的菜钱,合三百两银子。”
春花点点头说:“好,如棋记上帐,让妈妈按个手印,如琴给三百两银子的对牌。”
“奴婢来领夏衣料子的五百两银子。”
“好,如琴给五百两银子的对牌。”
“奴婢来领窗纸的二十两银子。”
“好,如琴给二十两银子的对牌。”
……
不管是谁来,都是要银子的,春花都先登记,让她们按了手印,然后大方地按她们报的数给了银子,因此事情处理得倒快,没多少工夫,院子里的人都走光了。
如琴给春花递了一杯茶说:“小姐,有的东西要不了那么多银子的,小姐何不问问他们?”
春花笑了,她虽然表面上是个娇小姐,但源自上一世的经历,她其实特别注意物价。在杨府她也管过一段时间的家事,很清楚日常用品的价格,对这些管事妈妈报价中的水分之大有充分的估计。
她还明白这时侯与现代社会不一样,农耕社会自已自足的经济模式就是在高门大户也一样。就说杨家吧,吃的东西绝大部份是自家田庄上产的,很多用品也是由自家出的,除了些特别的东西外,需要买的物品往往都是固定在几家店,逢年节定期结帐,现在这么多人零零碎碎地来要银子,肯定不正常,更不用说没有过去的例子,无从比较。
事情是怎么回事,春花心里有数,但她也有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