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七章 事成定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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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宥年十月廿二，卞泰国见事情败露，举兵来犯。天熙帝大怒，下诏大将军即刻起兵收拿卞泰国。而墨琉卿正是大将军麾下，于是便随着大将军出兵攻打卞泰国。
十月廿三，锁芯拉着空邪同若姬一起相送墨琉卿。若姬与墨琉卿说了些话，又给他塞了一大包药材。这对倒是平静，反之李铖那儿便没那么轻松。
李铖第一次上战场，沧灵大小没遇到了这阵仗，吓得不轻。哭哭啼啼地格外担心又舍不得他。李铖见她梨花带雨心疼极了，可国难当头，他不能为了儿女私情枉顾大事。况且副将一脸决然，他怎可这般小气。
行军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离开了盛京。沧灵带着帷帽，万分不舍的看着渐渐缩得特别细小的队伍。若姬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拉着沧灵道:“回去吧。”
砚九并未随着他们一块儿去，随着婚期将近，又掺和了祖父的事情，她完全乱了。
锁芯哼哧着奇怪的调调走了进来，见她愁眉苦脸的，凑近去仔细地盯着她。她没发现锁芯的道来，脑子里乱成一团，忽然抬头看到眼前放大的脸颊瞬间吓了一跳。
锁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想什么心事呢，这般入神？”
“没...没......”砚九开口说了一点，忽然又满脸愁苦，叹了口气:“我...我在想武王一事和......季，季大哥。”
锁芯瞥了她一眼，心想你俩都要成亲了还有啥好愁的。不过武王一事倒是给了季家极大的殊荣，虽然是闲散封号，不过两个地位一落，季家几代都有保障了。阿九真是有福气呢，便宜了季晚煊了。吐槽归吐槽，锁芯还是一位尽职的好密友，她做担忧状，问:“武王一案得以翻案，不是很好嘛？而且你也恢复了身份，你俩也将成亲，不是喜上加喜么？”
“武王一事发生的太突然，虽说我的身份得以恢复，但......”
锁芯晃着双脚，玩着桌布的穗子。“虽说不清楚你到底在担忧什么，不过呢，虽然迟了那么久，但是总算真相大白，至少不会留成千古冤案。有些事呢迟了就迟了吧，但要记得挽救。”她忽然话锋一转，换了另一个话题:“就像你俩啊，拖了好几个月，我都恨不得把你俩关进洞房了。你说说你俩郎才女貌，情投意合为何就要互相折腾呢，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说吧季晚煊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还痴情，多般配啊。哪儿不满意了都，虽然就是蠢了点。好在你个榆木脑袋还没烂，操心了大半岁数终于要步入婚姻的殿堂。”她的口气宛若宝贝的女儿即将出嫁一般，格外自然。
砚九听得一怔一怔，张着嘴木讷得问:“般......配吗？”
她瞄向砚九，“不般配吗？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起身，拍了拍裙子，一只手搭在砚九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世间感情呢，没有什么配不配，只有适不适合。哎，嫁衣应该做好了吧，拿出来瞧瞧呗。”她说着，就往里屋走去。
而砚九还愣愣得坐在那儿，心中一直在想些锁芯的话。
原先她一直拒绝季晚煊，全是碍于她的身世，她是罪人之后，又是庶民。士农工商，比商人地位还要低下的庶民，季晚煊虽是商人，可是却是皇商，她压根就配不上他。门不当户不对，她不想让他遭世人说闲话。
可是，忽然有一日，有人告诉她，她族人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她不是罪人，不是庶民，是侯府旁系。皇上还为了能让他俩的婚事名正言顺，特意给季晚煊也提了身份。现下，没了所谓的配不上。
除了那次没能控制住，心防瓦解的那一瞬间就想干脆抛开一下世俗吧......后来她又担心这些问题。她怕她一时冲动会使他都陷入诟病，可是，可是......她特别恐慌，一直坚持下去的理由被推翻，那她，还有理由拒绝季晚煊吗......
到现在她已经分不清是不敢与他一起，还是不愿与他一起了。
锁芯兴奋的拿着嫁衣走出来，看到她还是满腹心事，想了一会儿，让梅香把衣服拿进去收好，道:“阿九，我明日再过来看看。”
说完，锁芯便走了。出了院门，心里便忍不住吐槽，到底是哪里还需要考量的，两人都有意思还都要成亲了，阿九到底还在烦恼什么嘛......助攻为了两人的婚事，头都大了。她需要找空空求抚摸求抱抱。
夜晚，砚九褪下外衣，坐在梳妆台卸发饰，目光注意到台面上的盒子，她一怔。梅香替她拾掇发簪，注意到她的目光，便道:“许是桃香收拾时落下了，奴婢这就放好。”
砚九忽然紧张地按住盒子，不让梅香拿走。梅香疑惑:“姑娘？”
“放着吧。”她道。梅香听吧，点点头，拾掇好发饰，便去整理衣物。
砚九心情复杂的盯着盒子，方才看到梅香将要把盒子拿走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像针扎一般，在那一瞬和田玉就像是季晚煊一般，仿佛下一刻他便被旁人抢走了。特别慌乱，特别害怕。她缓缓头，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她看到了自己，透过自己看到了季晚煊，他温和的面容，他失落的神色......无不如细针一般隐隐刺痛她的胸口。她眨眨眼，从铜镜看到梅香正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婚礼寝衣，红彤彤的衣裳特别喜庆。
怔怔地盯着嫁衣，她从未告诉过旁人她这段时间的心事，挣扎。她没有法子同锁芯一般可以不顾世俗眼光，她害怕连累了他。好几次她甚至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的痛苦，想要告诉季晚煊，她想与他一起。可是为何每次都残忍地拒绝了。如今，婚约已是定局，她为何还在犹豫甚么，悔婚不成？
她猛然站起身，梅香以为她有何事，便问:“姑娘，怎了？”
不，她不想悔婚，好不容易那时候她鼓起勇气抛开世俗答应了他，她不想。况且他们之间已经没了所谓的门第之见，正如锁芯所言合适要紧。她咬着牙，胸口激烈的跳动，她想，她应该，做些什么。张着嘴，吞吞吐吐道:“我想...让梅香帮我个忙。”
烛光一闪一闪，梅香发现自家姑娘紧张得憋红了脸，她点点头:“姑娘但说无妨。”
第二日，锁芯捧着新鲜的樱桃，进了屋子发现砚九正坐在榻上，手里玩着丝线，一旁坐着正在绣荷包的桃香和绣里衣的梅香。锁芯仔细看了好久砚九，她脸上认真，听着梅香说着甚么，但锁芯却觉砚九有些不一样。
锁芯在她旁边坐下来，问:“做什么呢？”
“在打络子。”砚九笑了笑。锁芯眯着眼，总觉砚九这个笑容特别腼腆羞涩。她脑子飞快运转，看了眼砚九手里的丝线，忽然就明白了。她欣慰地挑眉，开始嚷嚷着要看砚九穿嫁衣。
砚九被闹得满脸通红，耐不住锁芯的念叨，进了屋子让桃香帮忙更衣。橘黄色的绣花裹胸，罩了一件鹅黄色的丝绸对襟外，还有一件橘色的薄纱对襟。下裙是一条吉祥暗纹的青绿色提花绸大摆裙，又穿了一件翠绿色的云纹褙子和墨绿色直领绣金团花大袖衫，一整套华丽的礼服穿在身上，一下子气势都不一样了。锁芯哇的一声，暗叹砚九气质还差了点，这般华丽的衣裳穿起来有点撑不住。
梅香上前一看，比了比腰间，道:“姑娘最近瘦了，腰间尺寸都大了。”暗暗记住多出来的大小，待会儿再找时间修剪。
锁芯挑眉，目光流转在她胸口，盯了一会儿忽然对芍药说:“这几日吩咐厨房给阿九每日准备木瓜炖汤，阿九身子板太瘦小了，需要补补。”
砚九听了，惊讶地说道:“不必了不必了。”
锁芯摇头，目光有神，老神在在:“必须的必须的，离婚期还有几日，虽然补不了大的，但还是能稍微补救一下。”
之后褪了嫁衣之后，梅香拿过去穿针引线动作如云流水，非常熟练。砚九惊叹地看着她，然后又坐下去挑丝线。
待到廿六那天傍晚，砚九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落叶，百般无赖，又有点紧张。她托季六给季晚煊递信称有事情与他商谈，麻烦他过来一趟。这么想着，她便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以及季晚煊低沉的声音说道:“砚九。”
她绷紧身体，手一缩，握成拳头，藏在衣袖里头，转身，盯着地上，道:“季...季大哥......”
季晚煊心情复杂地看着她的乌黑秀发上头的步摇，步摇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过两天便要成亲了，她忽然在这个紧要关头唤他出来——虽然他确实已经近二十日未见过她，可他宁可再多等几天，等成亲那日相见可好。想到这里，他苦涩一笑:“砚九，你若是想找我取消婚期，那恐怕太迟了。”皇帝给他地位，是对两人婚事的认可，若拒婚，那便是皇上层面的事情了。而且，他也绝对不愿意婚约取消。
砚九惊讶地抬头，发现季晚煊神情晦涩，眼底黯然。见她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微微偏过头不去看她。她连忙解释:“季...季大哥，并非如此，我...我今日寻你过来，过来是......是另有其事。”
他一愣，回头看她，她又慢慢垂下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又偷偷抬起头，瞄向他，见他再看她，吓得又缩了回去。可，他好像捕捉到她并非抗拒，而是害羞？
“砚......九？”
砚九感受到头顶灼热的视线，她紧张的拽着袖子，闭着眼想了好一会儿，张了嘴还是说不出来。她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口中结巴道:“我...我...改日，还是改日再说吧，没没没事了。”
她退了几步，打算潜逃。季晚煊心急地拉住她的手，她毫无防备，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立刻闪开，四处闪烁，缩了缩脖子，窘迫得想钻进地底。
季晚煊怔怔地看着她红霞似的脸蛋，心里忽然便被塞的鼓鼓的，一阵一阵的欢喜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阿九。”
“嗯。”她应了一声，悄悄地抬起眼帘瞟一眼。
他笑了笑，改成扶着她的手，慢慢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她抖了一下，一动不动的全然呆了。他闷笑的将她揽进怀里，低低地笑着，声音穿过耳膜，传到她心房。她脸上一阵一阵地红热，只听他开口说道:“阿九。”
“嗯。”她低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我很开心。”他说道。他靠着她的头，一手用力，紧紧抱着她。她连耳廓都红艳起来，她觉得整个人都快被烤熟了。她把头埋进他怀里沉默不语。
等季晚煊放开她，她低着头离开飞快离开。忽然又停下来，想起今日的目的，双手紧握。季晚煊还在后头，心情格外好，疑惑的看着她停下脚步，又转身快步走回来。垂着头嘟喃着些甚么，听不清。
“阿九？”他问。
她抿着唇，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忽然抓住他的手，趁他惊讶之际，把手里头的东西塞在他手上，甚么话也不说，转身小跑离开。
她心跳非常快，可是却非常开心。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受充斥，她低着头，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
季晚煊愣愣地盯着手里硬塞过来的东西，恍惚间才明白砚九今日地目的。他紧紧握在手心，这段时日的患得患失一扫而空，满满的喜悦感占据他的心神。他温柔地看着，突然非常期待过两日的成亲大典。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七章 事成定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