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尓伊

3、第二章 砚九受罚

　　待众人平安无事回到永信宫，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

　　彼时，砚九正眼观鼻鼻观心地在打扫院子，看到他们回来，乖乖的低头迎接他们。沧灵听到动静，跑出来，简单的行了礼，问：“姑姑，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有甚么事发生么？”刘尚宫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像是在例行公事一样。

　　沧灵不敢怠慢，立刻回答：“姑姑，御膳房的小宫女刚才来报，说是御膳房的食材不见了。”

　　刘尚宫不甚在意道：“什么食材？”

　　“我听着觉得不像是什么重要的食材，小宫女说一些珍贵的野生菇不见了。”

　　闻言，刘尚宫果然不在意，示意一下尚仪，便进屋里了。尚仪挑了一两个人，指挥道：“你们去御膳房看看。”

　　“是。”

　　两人领命离开。而刘尚宫忽然走回来，尚仪连忙恭敬的询问，只听刘尚宫道：“让砚九过来。”交代完，就重新走了。

　　砚九就在附近当个掩耳盗铃者，可是无论如何降低存在感，这一趟还是必不可少的得走。砚九挠挠头，把扫帚放一边，在众人看戏的眼神中，进去找尚宫了。

　　沧灵本来想要帮忙，但是她才刚踏出一步，尚仪的眼神立马瞪过来，照这个架势，自己上去铁定是鸡蛋撞石头，她只好讪讪的收回脚步。她看到沈丹从身边走过，她立刻拉住细问：“沈丹，你们刚才在做什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还不知道吧？”沈丹看到沧灵点头，她左右望望，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后，才接着说：“你走的早，不知道，方才登基大典一结束，四皇子就带着人叛变了！幸好咱们皇上武艺高强，压制住了四皇子，不然，咱们可又要有一回国丧了。”

　　“不是吧？四皇子看起来挺温文尔雅的，怎地就……”沧灵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还不是因为这次的新皇登基。沧灵我跟你说，听崇德殿的小太监说，好像这皇位，是咱们这位，“她向崇德殿的方向指了指，暗指新皇，”是胁迫先皇换来的！”

　　沧灵惊讶的捂着嘴。

　　“所以，其他皇子不服气也是应该的，不过，四皇子为何谋反，我就不清楚了。”显然，大家都认为四皇子这样斯文的人，忽然叛变很不对劲。

　　另一位宫女悄悄的凑过来，插嘴：“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听说皇上有意传位四皇子，还密诏给四皇子了呢。只是四皇子没在上京，所以先皇有心无力，才被这位钻了空子。”

　　“那……”

　　“叨叨甚么呢？还不去当值？”尚仪的声音忽然插进来，把正在八卦隐晦事的三人瞬间打散，各忙各的去了。

　　且说砚九独自一人去寻刘尚宫。砚九在屋外站定，犹豫了一下，才上前敲门。一会儿，刘尚宫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进来。”

　　砚九推门而入，刘尚宫正在上座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歪着身子，斜眼睥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刘尚宫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从小就入宫当奴婢。那严肃的面孔里仍旧能看出当初青春时的艳丽。她梳着高高的盘髻，从她当上监察尚宫起，便从没有在她头上变化过。上面还有盘花镶珠金簪，听说是以前凤氏皇后赏赐的，平时她根本不佩戴。她身上还是那身为了登基大典而换上的正装，深蓝色的暗花长衣，深紫马面裙，倒是把她显老了几分。

　　砚九收回对刘尚宫的打量，见她没有要说什么，也不敢造次，只是站在那里听候发落。

　　莫约一盏茶后，刘尚宫才将视线从书册里移出来，她看向砚九，不急不慢道：“你可知，你犯了甚么错？”

　　砚九想了想，还没回答，刘尚宫就将手中的书册摊在她面前，厉声道：“你看看你到永信宫来才多久，光是你的错误就有一整本册子！”

　　砚九低头瞧了眼书册，低头不言语。

　　刘尚宫看着眼前认错态度一如既往认真的人，觉得像是打在棉花上，她理理心气，才说：“"这个月，你不用出值。”

　　“姑姑！”闻言，砚九带着抗议的语气响起。

　　刘尚宫沉下脸，说：“你有意见？”

　　砚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只说出“没有”二字。

　　“我不管你是被人吩咐去浣衣阁还是你自己去浣衣阁的，我也不管你在登基大典时私自离开又是因为甚么。你已经犯了过错，这是铁定的事实。另外，你既然这么爱去浣衣阁，这个月，你就在浣衣阁里呆着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回永信宫！”

　　“是！”砚九重新低头，规矩的回答。

　　“出去吧。”直到最后，刘尚宫的口气才缓了些。砚九微行了礼，就退下了。刘尚宫捧起茶，望着砚九离开的背影，轻轻的叹息。

　　从砚九出来，沧灵就注意到了。等到砚九入了休息的屋子，她才偷偷的溜进去，却见砚九坐在床上收拾行李，她一急，声音略大一点说：“你这是干甚么？！”

　　砚九手头的动作没有因为沧灵而停止，她平静的解释：“姑姑让我去浣衣阁一个月。”

　　“去浣衣阁？”沧灵皱眉：“那要出值怎么办？晚上的宴会，咱们还要出值监察，还有月底的监察……”

　　“姑姑让我一个月都不许出值。”

　　“那怎么可以！你来永信宫半年，每回出值你都被禁止了，要么就是被罚抄账本，要么就是发到书室晒书打扫。可是，你又不是故意的，昨日是不是没人告诉你？早上是不是又有人让你去浣衣阁？每回都是他们故意针对你，让你做这做那的，姑姑也……阿九，这样下去不行，你光有个监察宫女的空壳子有甚么用？不行，我去跟姑姑求情，再不让你出值，他们会变本加厉的。到时候，你可能就会被逐出永信宫了！”

　　永信宫有明规，若是八个月都没出过值，便会被逐出永信宫，剥夺监察宫女的职位。这出值也就是每月例行的一个宫内监察，检查各处宫女住所是否有禁物。至于监察宫女，在后宫中的地位很高，普通的监察宫女就有正七品，而刘尚宫则是正五品尚宫，高过同样五品的御前尚宫、殿前尚宫，尚仪是六品尚仪。宫内的宫女，最高的便是正一品的总管姑姑，而普通宫女，最高的只有八品，那些都是娘娘公主等主子的贴身侍女。而砚九，如沧灵而言，她是挂着监察宫女的空壳子的庶九品的宫奴，即使她从庶九品的粗使宫女升到永信宫当监察宫女，她还是庶九品。

　　“没事，不是还有一次么？你也别去找姑姑了，免得姑姑连你也一块儿罚。”砚九把行李挂在手臂上，笑着说：“你没事可以去浣衣阁找我呀！我帮你洗衣裳，我洗的最干净了！”她走到门口，看了看天色，回头对沧灵嘱咐：“我瞧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去准备准备，省得宴会开始了，你又慌了手脚。”

　　“好吧。”沧灵不甘心的回答，但还是跟着砚九出了住所，然后目送砚九离开永信宫。

　　砚九还没离开，就被一个毛躁的小宫女忽然的冲进而撞倒了，但是那个小宫女看着明显很急迫，小宫女站了起来，抓着沧灵的手就说：“宫女姐姐，不好了，御膳厨房的食材……不、不、不、不见了！”

　　“野生菇吗？刚才尚仪姑姑已经派了人去查看了。”沧灵礼貌的回答。

　　小宫女闻言，直摇头：“不、不、不是，是是是……”

　　砚九觉得不对劲，上前忙道：“你先别急，缓口气慢慢说。”

　　小宫女缓气片刻，急急道出此番来意：“宫女姐姐，是这样的，两位监察姐姐走后，御厨正要准备今晚的膳食，但是我和小红去拿食材的时候发现，今晚宴会的食材不见了！”

　　沧灵闻言，发现事情不简单，立刻抓住小宫女的手，说：“甚么食材不见了？甚么时候不见的？”

　　“是、是，不见了熊掌一对，鲟鱼一桶。海参与鲍鱼鱼翅也不见了，只剩下一些普通的配料，我、我们也不知道是甚么时候不见的，早晨给皇上备膳的时候，御厨检查了一番，还在呢。”

　　“这可不妙，宴会少了食材。”沧灵开始不安的踱步，心里正在思索原有。

　　“沧灵，你快去通知姑姑，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轻忽。”砚九点醒了沧灵后，沧灵立刻去找尚宫，砚九转身对着小宫女说：“小冰，你快去找御厨，让御厨去内务府看看有没有甚么应急的食材，尚宫姑姑随后就到。”

　　“是。”小宫女领命，急急忙忙往回去了。

　　这时，刘尚宫已经召集了部分人出来，准备前去御膳房，见到砚九，微愣，皱眉道：“小宫女人呢？”

　　砚九道：“姑姑，砚九已经让小宫女回御膳厨房找御厨去内务府寻应急食材了。”

　　刘尚宫皱眉加深，但是显然砚九的行为并没有错，看到砚九手里拿着行李，便说：“还不快去浣衣阁！”

　　说罢，不理她，领着众人走了。

　　留在永信宫当值的宫女看着砚九，又是一阵大声的议论嘲笑。砚九早就见怪不怪了。虽然很想跟着姑姑去御膳房一查究竟，但是碍于自身原因，只能乖乖的去浣衣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