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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同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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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西西里岛的冬天温暖却总是阴雨绵绵,而这一日却是难得的放晴——拉开水蓝色的窗帘,清水千奈怅然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她回到这里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但她还是不习惯这里的一切。
是的,一切都没有办法让她感到习惯……哪怕她终于再次和那人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叩叩”沉稳而有力的敲门声自忽然自身后响起,清水千奈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在转身的瞬间缓缓开口:“进来吧,卡洛。”
“日安,我的小姐。”墨发的青年执事推门而入,优雅而有力的步伐踩在深蓝色的地毯上,不带半分声响,只是他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压力,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精致的请柬,“Boss的意思是,如果小姐实在不想出席彭格列十代首领的订婚宴的话,他也不勉强。”
“我会去的,卡洛,不是说好了吗?我会以马勒家族下一任继承人的身份出席,”清水千奈回头再次看向窗外,或许是因为昨日那场暴雨的关系,本来就难得好颜色的天空此刻却显得特别明净,就像是某个人的笑容一样,总是轻易就能让她看得失神,“而且很好的天气不是吗?”
“是的,小姐,的确是很好的天气,”卡洛勾唇一笑,那成熟而深邃的俊脸上尽显西方男人独特的魅力,“这样的天气不仅适合订婚,也适合……翘班。”
清水千奈愣然地看着来人……她这位执事是怎么了?明明平时只要是与家族事务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严厉而专.制,现在居然在鼓励她……翘班吗?
“前几天莱约夫人送来的裙子其实小姐并不喜欢吧?作为您今晚的男伴,我想在下有义务陪小姐再去挑一套,不知道我是否能够得到这份荣幸?”朝着窗边的人优雅地伸出右手,手心朝上如忠贞的骑士一般静静地等待着,卡洛那墨色的眼睛里滑过一丝笑意。
“是我的荣幸才对,卡洛老师。”放下不知从何时开始便一直攥着窗帘的手,轻轻地搭上眼前的大手,清水千奈也笑了——虽然名义上是执事,但是眼前这位实际却是她的家庭教师,从她12岁开始便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亲人。
“果然,白色才是最适合千奈小姐的颜色,莱约夫人送来的裙子太鲜艳了。”那样夺目而张扬的红色,不适合这样一抹安静的灵魂。
卡洛执起女孩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轻若羽毛的一吻,“千奈小姐将会是今晚的宴会里最漂亮的公主。”
“卡洛你在说什么呐,”望着镜子里那张带着勉强只能算是清秀的脸容,清水千奈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我可不是今晚的女主角。”
“但今晚的宴会却是您的战场。”卡洛的话里意有所指。
今晚的那场宴会,是她一个人的战争,也是她用以彻底埋葬过去的战场。
“说不定其实我今晚是去抢婚呐。”清水千奈忽然狡黠一笑,只是笑意却未及那蔚蓝色的眼底。
“您不会。”卡洛的否定没有任何的迟疑,因为他自信自己足够了解眼前这个人。
既然对象不是那人心中的唯一,那对他来说似乎不管是谁也是一样的。而他骄傲的小姐却无意成为那个任何人都可以取代的存在。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如今的她早已明白何为争取,亦不曾有任何的行动。
若不同心,岂能同行?——这便是她的答案。
所有想法和情绪都被看得无所遁形的清水千奈笑得有点无奈,“卡洛你可不可以别这么了解我,这样的话我很难任性起来的。”
“在您正式继承马勒家族首领的位置之前,您依然有任性的资格。”卡洛习惯性地揉着女孩那乌黑柔顺的头发,好像在安抚准备炸毛的猫儿。
“卡洛,父亲还很健康。”如果不是她那位名义上的哥哥意外死亡了,那个位置自然永远也轮不到她。
其实她一点也不适合那个位置——关于这一点,她知道,谁都知道。
她本来只是清水千奈而已。一个怯弱、幼稚、平凡的普通人,纵然有着可能不太平凡的身份,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直到她喜欢上了一个注定不会平凡的人。
“所以您依然是马勒家族最骄傲的公主,如果想做什么的话,就去做吧。”卡洛笑了笑,幽深的墨眸里飞快地略过一丝浮光。
“有时候,我也希望自己能再骄傲一些。”骄傲到不屑再喜欢那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出了服装店,清水千奈再次抬头看向头顶的苍穹,她又想起了那人——如同她眼睛的颜色,却又拥有一些她没有而又深深向往的东西,总是让她欲罢不能。
“回去吧,卡洛,”清水千奈回头一笑,“傍晚很快就到了。”
但愿这一日的晴天,会一直维持到夜幕降临之后。
……
富丽堂皇的会场里,在这一夜里不断迎来了络绎不绝的客人,欢声笑语的面具下刀光剑影,暗地里也不知道已经进行了多少回合的较量,偏偏大部分宾客的脸上依然是言笑晏晏,似是十分尽兴。
与彭格列十世订婚的对象据说是黑手党界赫赫有名的冰美人,而不是那位拥有大空的大空气质的笹川京子。
这样的消息或许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只是细细一想却亦在情理之中。
踟蹰地捏紧自己的裙摆看着人群中心的那人,清水千奈几次调整自己呼吸的频率,脚尖微动,最后却还是止步不前。而被她挽住手臂的卡洛则是气定神闲地微笑着,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安。
“彭、彭格列先生,亚利基利小姐,恭喜。”犹豫了大半个晚上,清水千奈还是来到了那人的面前,却在开口的瞬间说不出对方的名字,天知道这种硬邦邦的话到底耗费了她多大的勇气……她以为她可以做的更好的,明明已经对着镜子演练过无数次,此刻却还是……做不到她所期待的落落大方。
她该听从卡洛的建议用幻术的,但是她却始终不愿向眼前这人展现一个虚假的自己,哪怕他对自己一无所知。
“非常感谢您的到来与祝福,马勒小姐。”25岁的沢田纲吉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他实在想不起眼前这位的身份,他明明已经将所有来宾的身份都记住了,他几乎可以肯定他的名单里没有这一号人的存在——这般的东方脸孔在意大利里可是不容易找到。
视线不经意地划过女孩身边的男伴,他才猛然顿悟过来——翠丝特马勒,马勒家族不曾公开露面的新的首领候任继承人。没想到今天晚上来的人会是她,更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平凡的就像是一个普通人,而在黑手党的世界里最缺的就是普通人。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绵羊,自以为强持的镇定没有被看出破绽,却忘记掩住了天蓝色的眸瞳里的紧张与失措……那样纯粹的颜色,并不适合这个世界。
莫名地,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只是其实这个世上并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接下来的交谈却被她身旁的男人很自然地接了过去,沢田纲吉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动声色——卡洛马勒,果然和传闻一样,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对不起,卡洛,我似乎搞砸了。”目送了那对新人的离开,清水千奈终于放开了攥在卡洛衣袖上的手。虽然没有言明,但是卡洛的陪伴足以让在场每个人都知道她的身份,而她却在最关键的那一刻失态了。她今晚不够成熟的行为,也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的笑话。
“咳,”卡洛却是闷笑出声,搂住对方的腰轻轻将人带入怀中,动作亲昵而自然,然后低声地说:“您已经做得很好了,起码您没有因为他没有认出您而表现出难过,否则明天在黑手党界所传出来的八卦才叫有趣。”比如说彭格列十世负心移情,或者马勒家的公主心系负心郎什么的……那才称得上是搞砸了。
翠丝特马勒目前还不是一个很优秀的继承人,其实马勒家族并不介意让人知道这一点……甚至还有点乐见其成。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势力,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露出尾巴。
闻言,清水千奈只是抿唇,“他会记得我才奇怪吧。”
自从国中毕业之后,这人就离开了日本来到了这片土地,而如今十年已经过去了,她又怎么能指望他会认出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校友?
“所以说,您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面对自己一个思念了整整十年甚至更久却无法传达倾诉的人,她偏偏只可以表现得若无其事,实在是已经做得不能再好了。
他自认不是一个温柔的老师,但是唯独对于感情,他却不愿过多地呵责眼前这孩子。正是因为对她太过了解,所以他知道她有多不容易。
“我以为我可以告诉他,在明天来临以前,我一直都喜欢他。”然后明天过后,便是新的开始。
只是她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是连面对他的勇气也没有。十年后的再见,一直压抑着的思念比她所想象的还要汹涌,犹如脱了闸的洪水,完全失去了控制。
一直以来她所表现出来的平静,原来不过是思念所积聚的力量。
“我做不到,卡洛,我该怎么办?”
“如果做不到的话,不如重新再来一次?”清水千奈和卡洛同时回头,却看到一白发青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卡洛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清水千奈的面前——
“晚上好,我是白兰杰索,”虽然经历了一年前元气大伤的一战,但这人却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依然自顾自地活得精彩,“我知道你哦,在每一个平行世界里,你都会单恋上同一个人……”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许你一个让他爱上你的机会。”优雅而低哑的声线牵动着她内心最深处那紧闭着的潘多拉盒子,仿佛只要轻轻一碰,便会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