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书奴N

18、第十八章：H7N9

　　2013年的春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三月底，上海和安徽率先发现了禽流感病毒H7N9，一时之间好像整个国家都人心惶惶的，不敢再触碰跟禽类有关的东西，鸡鸭的生意冷清得没法活，禽蛋也无人问津。
　　学校的雁枫湖到了春天总是很美，那些枫叶还是嫩绿嫩绿的，小小的掌形的叶片还没有展开，山石树木交相掩映，微风拂过，湖光粼粼，南归的大雁优雅地游憩，不时在水面上划开一道波纹。这些大雁，年年都会从北方飞过来越冬，它们和学生们都形成了一种默契，它们不怕人，还会任由学生来喂食。
　　喻彩拿着馒头在雁枫湖低洼的地方喂大雁，那些大雁也还有些怕生，不敢直接过来接喻彩手中的碎馒头，喻彩看着这些大雁，漂亮的身躯在水中轻掠而过，周围是那么的宁静，再没有别的人打扰。
　　但是她头疼，不止一天了，嗓子不舒服，身体好像也有些发热。是前几天和方季扬玩的有点过了。
　　“喻彩，喂大雁呢？”方季扬从身后出来。
　　喻彩一听是方季扬，就高兴地站起身来，但是本来就有轻微贫血的喻彩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体温38°7，发烧了……”校医院的医生把体温表拿出来读数，开始还没什么，就是普通的病人生病了而已，但是她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很严肃，“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季扬陪着满脸痛苦的喻彩，她晕过去还没醒过来，方季扬就替她回答：“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吗？医生，你给她打一针退烧针，开点药应该就没事了吧？”方季扬虽然这样说，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他知道这段时间H7N9正闹得沸沸扬扬，而且刚才喻彩还在湖边跟大雁玩，谁能确保那大雁没有携带病毒呢？
　　“没事？！你说得倒轻松！你知不知道现在发烧感冒是很严重的！你没看电视新闻上说的H7N9有多严重啊？我看你们还是先到大医院观察观察，赶紧走吧！”医生也有点害怕，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恐怖的H7N9会不会在人和人之间传染，要是传染，在学校这种公共场合，那就严重了！
　　医生说完，就放着方季扬和喻彩在检查室，自己赶紧走了，生怕被传染。方季扬看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喻彩的手机响了，是喻威。
　　“喂？你在哪儿呢？”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喻威活泼的声音。
　　“喂，我是方季扬，喻彩现在在校医院……”方季扬看喻彩没醒过来，就替她接了电话，他不想告诉他喻彩的消息，但他就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
　　“什么？她怎么了？！”喻威激动地问道。
　　方季扬不再说别的，虽然喻彩已经和自己在在一起了，但他还是会不住地和喻威较劲，或者讨厌喻威为自己的女朋友担心。爱情啊，有时候就是会那么自私。他没再多说什么，立马挂掉了喻威的电话。
　　方季扬挂掉电话就把喻彩抱了起来，往校医院外面走。这时，喻威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碰上喻彩正被方季扬抱着，脸色发白，虽然闭着眼睛，但还是不住地皱着眉头。
　　“她怎么了？！怎么会成这样了？！”喻威激动地问方季扬，他担心喻彩，看到她生病，这比自己生病还难受，还紧张。要不是看他抱着喻彩，他真想给他一拳，连自己的女朋友病成这样了，还在耍小孩子脾气。他摸着喻彩的额头，发现烫得不行。
　　“不用你管！我这就带她上医院。”方季扬厌恶地看了喻威一眼，整张脸都显出不满。
　　“坐我的车，现在重要的是送她去医院！”喻威看到方季扬幼稚的还在吃醋，就不由得发火。
　　送到医院后，喻威帮她交了诊疗费，就赶紧给爸打了个电话，现在这个时期，谁都知道H7N9有多可怕，喻彩发烧了，而且她这几天都有在湖边喂大雁，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很有可能就是疑似病例，然后被隔离观察。
　　喻威走进病房，方季扬正陪在喻彩身边，医生已经给她打上针了，她也醒了。
　　“病人家属在吗？”医生冷冰冰的语气问道。
　　“哦，我就是，医生，她现在怎么样了？”喻威焦急地问道。方季扬听到喻威说他是喻彩的家属，他心里就开始觉得不舒服了：他怎么能算是喻彩的家属呢？他凭什么！而且清醒的喻彩也没有否认。
　　“你跟我出来下……”医生说着，就走出了病房，“你是病人的……？”
　　“哦，我是她哥哥。”喻威压低声音，他怕被别人听了去。
　　“我跟你说，她这个情况现在有点特殊，我问了她，她说这些天有头疼，肌肉酸胀的症状，她现在又发烧，你知道最近H7N9闹的凶，我担心她是……”医生说到这儿就打住不说了，听医生这样说，喻威的心算是真的咯噔了一下，连医生都这么说了，他的担心成真了，“她现在需要隔离起来，住院观察，请你到那边办下手续。”
　　“好，我知道了……”喻威心里重重的，像是掉下了铅块，要真是得了禽流感，他一定要治好她，不管花多少钱！
　　“喻威……”爸工作服还没来得及换，就赶到了医院，看到喻威正在办手续，“小彩怎么了？”爸声音颤抖。
　　“爸，小彩她，医生说可能是H7N9，现在需要在医院隔离起来观察……”喻威心情沉重。
　　“住院，住院……一定要让她好好的，不管花多少钱，也要让我女儿好好的……”爸像是中了魔症，嘴里不断地重复“要让我女儿好好的”。
　　“爸，爸，你别激动，小彩的住院费药费我都可以付，爸，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喻威来到这个家，他知道爸在一家小的修理厂工作，每个月的工资不多，光是奶奶的药费，喻彩的学费就耗掉不少，剩下的就只维持三个人的生计了，现在喻彩这个病，要是住院隔离，那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够爸向邻居朋友借钱外加省吃俭用好几个月的。
　　“不，不行，你的钱都是你代叔叔的，我们不能再用他的钱了……”爸是个很要强的男人，宁愿自己苦着，也不欠别人一分一毫。
　　“爸，这次就相当于向代叔叔借的，等我们有钱了再还给他，小彩现在治病急需这笔钱，爸……”喻威劝道，这时，医生也在一旁催促，爸才勉强同意了。
　　“现在就转移病房吧！”医生等喻威交完费用就领着他和爸一同进到病房里。
　　“爸……”喻彩还是没什么精神，方季扬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听见喻彩叫了一声“爸”，方季扬连忙起身，叫了一声：“叔叔……”
　　“这是我同学……”喻彩只说方季扬是同学，她这么长一段时间来都没告诉爸，她已经谈了男朋友。
　　爸没什么心情管喻彩的同学，只是意思意思的点了头，“小彩，我们现在要换病房，来，爸抱你过去……”爸正准备抱起喻彩。
　　“我来吧，我来……”喻威抢过爸前面，把喻彩抱起来，爸就拿起输液的瓶子，三个人就跟着医生一起到了特殊病房。
　　方季扬站在他们身后，感到无所适从，刚才喻彩爸爸对自己那么冷淡，但却可以接受让喻威抱自己的女儿，这就像是一家人那样亲密，他们是一家人，自己算什么呢，同学？
　　喻彩在隔离病房里待了十几天，每天都不能出去，也不能让人进病房探视，喻威每天都来医院陪她，但不让进病房，他就隔着玻璃窗给他打电话，喻彩看着他人在外面，但声音却从电话里传过来，心里面暖暖的，喻威给她说学校里的事，说笑话，逗得她开开心心的。
　　方季扬也来看喻彩，但是远远地就看见隔着玻璃窗的喻威和喻彩拿着电话，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他心里就留下了久久都不能消除的一个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