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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米已成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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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女儿此言,董若华心中一凛,很快的有了些打算,面上波澜不惊的抚了抚女儿消瘦的双颊,心疼道:“你啊,好好养着身子,这些杂事都有娘操心,等你身子好了,娘再给你物色一门好的亲事,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
秋璟瑜抿嘴含笑,娇羞状的点点头。
元宵过后,这个年才算真正过完,一切都回归正轨。
一日,秋伯庸上朝回来,进府后脸色便十分难看,换下朝服临进书房前他朝着身后的小厮吩咐道:“去将夫人请来,要快!”
“是。”小厮得令后听得秋伯庸语气不善,立刻转身打听到夫人的去处,急急的去请人。
秋伯庸进了书房后,随意在书架上挑了一本书坐在书桌旁翻阅,双眼聚精会神的盯着书页,不时微动的嘴角显露他此刻心情非常之差,想到心中之事,他的心情更是越来越差,实在难以继续阅读下去,索性放下书籍,靠着椅背仰头凝神。
董若华来得很快,在门口时她便蔼声唤了声老爷,秋伯庸听到后也立即坐了起来,并让小厮将书房的门关上。
瞟了身后闭上的门扉一眼,董若华一闪神,心中很快会晤过来,含笑明知故问道:“老爷,何事叫得这么急?”
秋伯庸几乎是当即气血上涌,一拍桌子,怒道:“你做了什么好事,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不待她辩解,秋伯庸横眉道:“你私自将阿浓的名字上报与选秀名单之上,为何不与我商量!若不是今日下朝后有同僚向我提起,只怕我还蒙在鼓里!一早我就知会过你,阿浓的亲事不用你安排,我会替她挑选夫婿,你明知道这件事却还将阿浓的名字报上去,你到底存的是何心!”
董若华压住心头翻滚的怒气,极力的遏制自己想要发狂的举动,冷着脸,平静道:“我存的是什么心?妾身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秋家,若妾身事先与老爷商量,老爷还会同意吗?”
当时她找大哥帮忙时,便以明白秋伯庸在知道这件事后悔勃然大怒,可当她真正走到这一刻时,却还是对秋伯庸的态度寒了心。
那个女人生的女儿就这么金贵!
她堂堂的正室夫人都无法左右她的婚事了?
不过是将个庶女送进宫,他居然如此大声的质问于她,这要是让外头的人听到,她颜面何存!
心中一声冷笑,董若华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招棋走对了,那个孽种只有进了宫才能让她永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我当然不会同意!”
“老爷,妾身知道您心疼阿浓,可妾身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董若华从来不与秋伯庸硬碰硬,在这件事上,她老早就想好了说辞,服软有什么,只要能将那个孽种弄出家门,做什么她都在所不惜。
得到秋伯庸疑问的眼神,董若华也不耽搁,赶紧说道:“右丞相家的夫人听说咱们家阿浓及笄还未定亲,多次与妾身说起要替她那三公子求亲,他们家三公子那样的人,妾身哪里敢答应。”
丞相夫人确实提过这件事,不过当时就被董若华糊弄过去了,丞相家,她又怎么会让孽种攀上高门!不只是丞相家,许多官宦家的夫人都与她说过,都被她婉拒了。
“就是那个恶名昭彰的小霸王?”秋伯庸确认的问道。他对这个丞相家三公子也有所耳闻,流连花丛,手段暴力,是皇都有名的恶霸,因其父在朝为官,位极人臣,还无人敢动其左右。
“不就是他嘛,不知他是从哪里听来的,说咱们阿浓美得似仙女下凡,不似凡间俗物,便央求丞相夫人,一定要将阿浓说亲与他。他的名声,这皇都有谁人不晓,妾身实在怕他逼急了,才出此下策。”
听了这个理由,秋伯庸的怒火也不似方才那般强烈,沉下声道:“凡事都能有解决的办法,这件事不管如何,你都该事先与我商量。即便是有人逼婚,你也不该不经过我将阿浓送进宫。”
察觉秋伯庸有所缓和的气焰,董若华继续以三寸不烂之舌说道:“老爷您是不知道丞相府那三公子年前所做之事吗?他连荣国公家的侍妾都敢掳回去,妾身还不是怕他也将阿浓给掳了。虽说是荣国公家,但被糟蹋的怎么说只是个侍妾,身份低微,不堪一提。阿浓是咱们秋府的四小姐,从小便养在闺阁,虽然是庶出,但大大小小也是个千金小姐。若那三公子真做出丧尽天良的事儿,回头又打死不认,阿浓清誉受损,老爷让阿浓以后该如何自处,该如何嫁人?”
董若华将这前前后后之理都说得清清楚楚,秋伯庸也陷入深思,他不得不承认,这番说辞确实有几分道理。年前那事儿,闹得动静确实不小,最后还是丞相出面解决了,但自此右丞相府和荣国公府也对上了。
“老爷,妾身知道您心疼阿浓,但进宫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婉儿在宫里不也过得好好的,锦衣玉食,高床软枕。阿浓进宫后,婉儿定会好好照顾她,她们姐妹俩也有个照应。”成功在即,董若华继续添柴加火。
反正名单已经上报了,她也知会了婉儿,他们秋家这样的家世,落选的可能性压根没有,现在只要说服了老爷,这事儿就成了。
秋伯庸虽然被董若华的理由给说服,但他对阿浓进宫这事儿还是颇有微词,奈何米已成炊,就算他再不愿也无法更改这个结果了。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朝董若华摆了摆手:“你去忙吧,这件事由我跟阿浓说。”
计已成,董若华低垂下眼眸,嘴角滑过一丝淡笑,临走时,她还贤惠的劝慰:“老爷,凡事要往好处想,阿浓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她会体谅咱们的难处的。妾身告退了。”
董若华离开后,秋伯庸依旧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着该如何跟阿浓说这件事。
秋伯庸想到自己对阿浓曾经做出的承诺,心中一丝苦笑:他向来重承诺,只要他承诺过的事情便一定会办到。对她们母女,他总会食言。
来到阿浓的院子时,秋伯庸看到阿浓正拿着木炭画着院子里的景色,初次见她用这么新奇的方式画画时,他也问过。
那时阿浓的回答是:黑白分明的世界多好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需要容忍的事情,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十五岁的阿浓完全继承了她娘亲的样貌,看到此刻她认真作画的神情,秋伯庸恍然看到了她娘亲的影子,那么美,那么纯净……
“爹。”阿浓脆甜的声音唤回了秋伯庸的失神。
见阿浓已经停下手里的木炭笔,拿着帕子在擦手,他上前凝视着那副别有一番滋味的黑白画淡笑道:“阿浓的画技越来越好了。”
“熟能生巧而已,爹吃过早饭了吗?爹若是不嫌弃,我再让乳母多做几道菜。”收好作画用的工具,阿浓问道。方才便见他脸色异常,阿浓一猜便知他来此意欲何为了,因为董若华前几日已经找过她了。
“好。”面对乖巧懂事的阿浓,秋伯庸总是觉得自己无疑是非常幸运的,可又想到待会儿要告诉阿浓的事情,他的心潮顾低落了几分。
阿浓去小厨房告知爹会在这里用饭后又回到院子里,与他闲话家常,秋伯庸虽然从小是含着金汤匙出身,但对饭菜的要求也不高,有时吃些家常小菜,更得他心。
期间,秋伯庸每每想将选秀之事告诉阿浓,可话到嘴边,总是屡屡咽了下去,难以出口。直到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秋伯庸还是没能说出了。
直至临走前,阿浓看着秋伯庸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才主动提及。她低垂着眼眸,嘴角无奈的扬起:“爹今天来,是想告诉阿浓要进宫的事情吧。”
“你知道了。”秋伯庸心中此时颇为讶异,脸上却并未显露,淡淡的。阿浓怎么会知道?难道是……
“恩。”肯定的点点头,阿浓看着秋伯庸,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乖巧与落寞:“爹不必为此事心烦,爹对阿浓好,阿浓也想为爹解忧。虽然这件事挺意外的,阿浓听到的时候也觉得难以置信,但是已经无法更改了,不是么?秋府于阿浓有养育之恩,阿浓定当涌泉相报。”
“阿浓。”秋伯庸一时激动难以言语,满眼泪花的看着女儿。她的阿浓还那么小,却那么懂事。
“爹整日为国事奔波,想必还有许多要事,阿浓就不送爹了。”
静静的望着秋伯庸,直到他缓神,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怜惜,然后落寞离开,阿浓才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想进宫吗?
答案呼之欲出,她不想,可如果进宫能换得乳母和南乔自由,她愿意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