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鹿的脚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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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慢的语调像羽毛尖一样在哈利的心头上撩拨了一下，沉闭的记忆如浮冰似的冒出了一个尖口。这次脑内的图像格外的清晰——记忆中他和这名少年以差不多的姿势跌坐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对方用同样暧昧又意味深长的语调，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这份意外的收获让哈利暂时忘记了现在的尴尬。他双手按在特瑞默的肩膀上，兴奋地摇了摇：“我想起来了——我们曾经在一间房间里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对不对？那是在哪儿？”
“伦敦孤儿院里。”特瑞默挑了挑眉，他没想到哈利会这么快就记起来。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蒸腾的水汽，随着哈利的动作一个劲儿地往他鼻腔里钻。水滴顺着哈利的头发滑落，把他胸前的衣服氤氲了一片。“你还想起丨点别的什么吗？”
哈利皱了皱眉，没了眼镜阻碍的碧眼显得更迷茫了。“没有了……也许如果我能够去那家孤儿院看看，会回忆起来的。”
“那家孤儿院已经拆了。”特瑞默的语气听上去一点儿也不惋惜，“你在那儿呆过四个多月。”
“……我记不得了。”哈利的情绪沮丧了一些。
努力回想着过去的哈利浑然忘记了他和特瑞默还保持着一种暧昧的姿势。所以当纳吉尼用尾巴卷开门，摇摇晃晃游进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眼睛险些被闪瞎了。
“噢，我错了……”特瑞默投注过来的目光令她心里喊了一声糟糕，“……哈利，我待会儿再来找你！”
蛇小姐觉得自己最近简直是流年不利。她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是时候该回自己的老家阿尔巴尼亚的森林去度个几年假了。否则她真怀疑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被汤姆（无论是哪一个）变成了价值连丨城的魔药材料。
门“砰”的一声被重新带上了。紧张暧昧的气氛却随着纳吉尼的乱入，猛地又死灰复燃。哈利被烫到了似的连忙抽开了与对方皮肤相触的手掌，像是兔子一样地从对方的身上蹦开。淡淡的粉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
“我魔咒课的作业还没写！”他随手从书堆里抽出一本，甚至都没检查一下是不是魔咒课的课本。“……这里没有羊皮纸，我出去拿。”
他步伐匆匆地离开了房间。直到关上门才感觉自己得心跳慢慢平复了下来。匆忙之中他果然拿错了一本书。哈利看着手中被自己捏皱了的魔药课课本，心情很是糟糕。他不知道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但显然非常不正常。
在从前他也不是没和同性别的人接触过，甚至还扭打过在一起。可是他敢确定自己当时一点儿脸红心跳的感觉都没有。但自从这次苏醒之后，他已经连续对两个同性的接触有这种反应了。难道说他昏迷了两年之后，精神出了问题吗？
念及至此，哈利黑线地拿课本狠狠地砸了两下自己的头。
房间是一时没办法回去了。哈利提溜着课本，想着干脆去找纳吉尼聊聊天，说不定还能刺激自己回忆起一些事情。纳吉尼就住在他早上进行补习的那间房间里，哈利顺着楼梯往下走，路过客厅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影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眼镜还在特瑞默的手上，哈利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拥有那种气质的人，在这间屋子里不会有第二种可能。哈利在脑内挣扎了一下到底是直接忽略过去，还是上前去打个招呼，对方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着哈利道了一声“过来”。
这下不用选了。哈利在心里对自己耸耸肩，走到沙发旁说了一句“晚上好”。
“我打算去和纳吉尼聊聊。”想着马上就要走，哈利便没有坐下来，“你在想事情吗？”
伏地魔淡淡地应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哈利手中的书，语气玩味：“带着《魔法药剂与药水》去找纳吉尼，你是打算和她聊聊蛇的各部分在魔药里的作用吗？”
“当然不是！”哈利涨红了脸，“我只是想待会或许有空还能写一会儿魔药作业。”他撒了个谎。真实的原因实在是让他说不出口。
伏地魔点了点头，没打算揪住这点不放。他还没彻底从刚才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整个人周身的气场比起平时都要更柔和一些。“你魔药方面是应该好好补补——尤其是材料的处理。”在那两年半内，哈利从来没处理过魔药材料，他对这门课一直不大感兴趣。“斯内普告诉我，你直接把应该切成块状的雏菊根碾成了泥。”
“也没到泥的程度……”哈利干笑了一下，“只是不小心多切了几刀。”
面前的这名男人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对他的学习上心一些。得出这个结论，让哈利心里莫名有些高兴。他想起早上的时候，自己还在质疑对方是不想和自己有过多的瓜葛，现在看来大约是他想多了。
于是他暂时打消了换一个补习老师的念头。
为了不让面前的人继续似笑非笑地嘲讽他在魔药课上的表现，哈利决定转移一个话题。或许是因为现在的气氛恰好，他没有特别想要立刻离开的打算。他迟疑了一会儿，在伏地魔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你喜欢魁地奇吗，先生？”
伏地魔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在你给我安排的那个房间里看到了魁地奇的模型。”虽然才入学短短几天，哈利已经认识了这种风靡巫师界的游戏。最近霍格沃茨正逢下半学期的魁地奇比赛，身为球迷的罗恩时常会跟哈利念叨这一点。“还有一把小型的飞天扫把。”
“那些不是我的。”伏地魔顿了顿，“只是维持了房间的原状而已。”
原状？哈利愣了一下。怪不得他觉得那间房间像是有人住过似的。他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昏迷的时候就睡在那间房间的缘故呢。
“那需要我换一间房间吗，先生？”哈利有些担忧地提出，“虽然只有周末住在这儿，但我怕万一一个不注意把房间里的东西弄坏。而且要是房间的原主人突然回来了，发现房间被我占据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他不会介意的。”伏地魔的语气意味深长。“况且就算是过去，他一年中也只会来这儿一次。”
哈利越发不解了。伏地魔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走吧，我送你去纳吉尼那儿。作业用的羊皮纸我会让家养小精灵给你送去房间。”伏地魔站了起来，手中忽然多出了一副亮晶晶的东西，“下次如果特瑞默再拿掉你的眼镜，你可以直接叫花花帮你。”
他走到哈利的旁边，弯腰将眼镜戴在了哈利脸上。
*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餐后，伏地魔将哈利送回了霍格沃茨。
路过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时候，碰到了正在埋头写作业的赫敏。她每周都有超出其他同学将近一倍的作业要做，哈利看过她的课表，有几门课甚至是同时上的，哈利简直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赫敏看到哈利，跟他打了个招呼：“补习还顺利吗？”
“还不错。”哈利坐到了她的边上，“就是过程稍微有些刺激。”
他简单地跟赫敏说了下训练的内容。在听到他和蛇对话的时候，赫敏打断了他。“等一下哈利，你说你能和蛇说话？”
“嗯……有什么问题吗？”哈利感到奇怪，“不是所有的巫师都能和蛇说话吗？”
“当然不是！”赫敏说道，“这是斯莱特林后裔的特征。你知道为什么斯莱特林学院的标志是一条蛇吗？就是因为它的创始人萨拉查·斯莱特林的一项特殊能力是蛇佬腔。”
“但我不可能是斯莱特林的后裔。我是一名格兰芬多。”哈利想起分院时分院帽跟他说起的那些话，难道当时它想把自己分入斯莱特林，不光光是因为自己脑内那几层混乱的记忆的缘故？“说起斯莱特林的后裔，我觉得特瑞默和给我补课的那名男人倒是很有可能。”
“他们也是蛇佬腔？”
哈利点了点头：“嗯，没错。”
“噢……”赫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语气吐槽，“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蛇佬腔遍地都是的感觉，这难道不是一种稀有的能力吗？”
这个问题哈利无法回答。他只能无辜地冲她耸了耸肩。
时间一晃到了周三。中午午休的时候，哈利收到了一条来自邓布利多的纸条，纸条上说小天狼星·布莱克和莱姆斯·卢平会在今天晚上来霍格沃茨，希望哈利在七点的时候准时到校长办公室与他们见面。口令是柠檬雪宝。
这件事让哈利整个下午都处在一种高涨的情绪中，连完全听不懂古代魔文课都没能打击到他。不过说起古代魔文这件事，哈利还是有些气恼的——谁跟他说这门课不难的？嗯？特瑞默还是赫敏？他当初怎么会信他们两个……简直是见鬼了！
过度的兴奋和紧张导致哈利连晚餐都没吃进去多少。离七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了看守校长室的石像面前。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指，胃里像是装了石头一样不安——他不知道爸爸的那两位朋友到底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自己。他很担心自己会不符合他们的期望，从而令他们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哈利胡思乱想着，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他回过头看向走廊，空空荡荡的廊道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那道视线太阴冷了，像极了上次半夜在寝室的那道目光。哈利抿了抿唇，握紧魔杖想走过去看看。
这时候，那头丑陋的石像突然活了过来，砰地往旁边一跳。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它身后的墙壁裂成了两半，一名黑发微蜷，深灰色眼睛的成年男子出现在了哈利的面前。他长得十分英俊，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随意的松开了两颗。见到哈利之后，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上来给了惊愕的哈利一个紧紧的拥抱。
“哈利——我是小天狼星，你爸爸的朋友，你的教父。”他看着被自己勒的有些晕晕乎乎的哈利，眸子略微狐疑地扫了一眼哈利背后的走廊，“你刚刚为什么不进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哈利缓了一口气，“你好，我是哈利。很高兴见到你！”
对方这么热情让哈利七上八下的心脏安定了不少。紧随着小天狼星出现在校长室门口的一名男人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和善地笑了笑。“你好哈利，我是莱姆斯·卢平。”
他们带着哈利走上了旋转的楼梯，来到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邓布利多提前离开了办公室，显然是为了给他们留出足够相处的时间。挂在墙上的那些画像中，其中有一名长得和小天狼星有些像的男人，对小天狼星不符合他们高贵的布莱克家的行为举止有些不满，结果被小天狼星直接用咒语糊了一脸，挡去了他的视线。
“最近还好吗，哈利？”小天狼星变出三把椅子，给他们三个人坐下。莱姆斯则又变出了一张小圆桌，魔杖在桌面上敲了敲，变出了三杯热腾腾的饮品。不过他这举动看上去有些多此一举了，因为心情激动的哈利，根本顾不上喝东西。“我很好——”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隐瞒，“只是我的记忆好像出了点问题。”
“这件事我们知道。”旁边的莱姆斯开了口，“否则你见到我们就不会像初次见面一样陌生了。”
“我们之前就见过？”哈利惊讶地问道。
“这是当然。”小天狼星说道，“你小的时候，我可是经常和詹姆一起陪你玩……”他说到一半，意识到了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于是清咳了一声，掩饰般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哈利原本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但小天狼星有些掩耳盗铃的举动令他心中陡然生疑。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小天狼星，追问道：“能多说说吗小天狼星？我想多知道一些我小时候的事情。”
小天狼星不着痕迹地与旁边的莱姆斯交换了个眼神。后者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这短短的瞬间要不是哈利一直注意着他们，根本就不会发现。
“当然可以，哈利！”小天狼星笑道，“这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接下来的时间，小天狼星讲了不少哈利一岁之前的事情。哈利觉得他似乎在有意控制着所讲的事情发生的时间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按理说在一岁的万圣节之后，确实他们就应该没了交集，可他就是有一种他们对他有所隐瞒的直觉。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的很快。等到邓布利多再次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时钟已经悄悄越过了十点。小天狼星刚刚抽空还问了问哈利的近况，尤其是有关于补习的事情。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表现令哈利产生了少许的不信任，他下意识地隐瞒了一些重要的细节。
临分别前，莱姆斯从怀里抽出了一封信交给了哈利。哈利疑惑地看着他，莱姆斯却只是笑着摇摇头让他回去再看：“是你的两位熟人让我交给你的，只是他们暂时不方便来见你。”
“是谁？”哈利问道。
莱姆斯没有回答。
哈利带着一肚子困惑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时候，果然看到赫敏还在那儿奋笔疾书。她听到哈利的动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结果发现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阴沉。赫敏感到很奇怪：“你怎么了？——嗯，你爸爸的那些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哈利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略带不肯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不知道——我觉得他们有什么在瞒着我。”
“比如说？”
“比如说他们在说起我小时候的事情时，有意避开了些什么。”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赫敏咬着羽毛笔，也皱了皱眉，“他们会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你吗？”
“我不知道。”哈利再次摇了摇头。他停顿了片刻补了一句：“他们看上去很喜欢我，但是既然他们一个是我的教父，一个是我爸爸的好朋友，为什么在我不得不住在我姨妈家过着家养小精灵一样的生活时，他们不来把我接走呢？”
他们没有这个义务，哈利在心里提醒自己，可是只要一想到过去的生活，他就忍不住有些埋怨。
这是哈利第一次提起他进入霍格沃茨之前的事情。赫敏对于他的描述感到既吃惊又气愤。当年的事情具体是怎么样谁也说不清，但她一直以为伏地魔当初并未对哈利造成什么伤害，没想到事实却是这样的。
她咬了咬下唇，想要安慰一下哈利，后者冲她摆摆手，拿出了一封信摆在了她的面前。
“先不提那些。”他说道，再往那方面讨论只会让他心里更加不舒服。他不想苏醒后的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的教父他们产生这种不好的想法。“这是小天狼星他们刚刚交给我的一封信。他们说是两位熟人写给我的。我刚在路上拆开看了一下，这个落款……我想不出到底是谁。”
赫敏把信打开，扫了一眼内容。正文部分没有透露出什么特别的信息，只是诉说了一些想念与无奈。她的目光下移，最终落在了哈利所指的落款上。
J＆L，再附加了一个像是两枚细长花瓣组成的黑色印记。
“你觉得这像什么？”赫敏用手指按了按那块地方，手上沾上了一些褐色泥土状的东西，她凑过去嗅了嗅，闻到了一种雨后淡淡的腥味，“好像不是花瓣。”
“是鹿的脚印。”哈利语气肯定。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鹿的脚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