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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生 ...

  •   “小姐,老爷回来了要见您,哎呦,你怎么又趴这睡着了,再生病可怎么办啊!”

      杨易澜缓缓睁开眼,一个十五六岁的俏丫鬟正推她,见她醒来又转身去收拾炕桌上的针线筐,嘴里还埋怨着:“您累了我扶您正经去榻上歇一会儿,咱们又不比小户人家缺吃少穿,何必没日没夜的做这些针线活。”

      杨易澜死死的盯着她忙碌的身影,那丫鬟觉察她的异样,垂首呐呐的说:“小姐,夏露嘴碎,您别生气啊~”

      “夏露,真的是你?”杨易澜无比震惊,她还记得夏露是四个陪嫁丫鬟中最早离开她的,当时她刚嫁进吴家半年,婆婆就把夏露配给了自己陪房秦妈妈的小儿子,没想到那小子却不学好,吃喝嫖赌偷,坑蒙拐骗偷无一不全,夏露嫁过去没几年就没了,她心疼后悔了好久。

      “小姐,当然是我,您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紧,我去叫大夫?”

      “不用,”杨易澜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整个屋子,正是她未嫁时的闺房,难道她沉塘后没有死,反而重生了,这想法让她吃惊的声音都颤抖了:“夏露,现在是哪一年?”

      “哪一年?政和四十二年啊,小姐,你到底怎么了,赶紧到床上歇着吧,我去请大夫。”

      “政和四十二年……”杨易澜喃喃的重复,老天开眼,她真的重生了,回到她十三岁那年,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的种种悲剧都不会再出现了。巨大的惊讶和欣喜瞬间淹没了她,她只觉得手足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被夏露半抱半扶的搀到床上。

      门帘一挑又进来个更稚气的丫鬟:“夏露姐姐,冬晴姐姐让我来看看小姐怎么还没过去,一大家子人都在呢,老爷都问起来了。”

      “哎,小姐又做着针线就睡着了,可能惊了风,这会正不舒服呢~”
      “那我赶紧去叫大夫。”小丫头转身就要跑。
      “春芽,不用,你去前边说我过会儿就去。”
      “小姐您歇着吧,您身子一直不好,”两个丫头异口同声的说。
      “不用,不过是刚才起的急了头晕,没什么大事。春芽,你去前面说一声,夏露,给我梳妆,爹走长路刚回来,我一定得去。”

      见她如此坚持,两个丫鬟也就不再说什么,各自忙去了。

      黄铜梳妆镜前,杨易澜静静的由夏露给自己重新挽了发,又上了一些胭脂,镜子里的小女孩正值豆蔻年华,眉目弯弯,琼鼻小嘴,虽没有完全长开,但也可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杨易澜痴痴的望着小时候的自己,儿时的记忆喷薄而出,杨父经商常年在外,当年的自己可是一听到消息就飞奔过去,她还记得父亲专门给自己带了一只白鹦鹉,后来这只鹦鹉还引出了不少麻烦。

      杨易澜未嫁时的生活还是很幸福的,虽然母亲早逝,但父亲对其关爱有加,继母也非狠毒之人,她和继母所生的两女一子也非水火不容,只是她天性敏感孤傲,给人感觉很难接近,尤其有次她无意间听到继母说她再刚强也不过是个女子,将来也要靠自己的儿子给撑腰后,她更是赌气疏远了和继母及兄弟姐妹的关系,整日谁也不理,闷在房里刺绣。

      现在想来,这就是之后娘家人均对她的境遇均冷眼旁观的原因吧,父亲也曾开导她过刚易折、善柔不败,当时她听不见去,还回嘴说百折不回、方成大器,现在想来,她就是吃亏在不听人言上。

      重来一次,她希望做个通达随和的人,就从现在改变吧。

      沉思中夏露已经给她换好了衣衫,前厅果真一片笑语喧天,杨父乐呵呵的看着一众小儿女围着自己叽叽喳喳,续弦胡氏适时的捧上一盅热茶,其乐融融。

      看到杨易澜进来,他连忙招招手:“澜儿快让父亲看看,哎呀,大半年不见我儿已经这么高了,长大了长大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儿女忽成行啊!”

      杨易澜任由父亲拉着自己上下打量,想起后世的种种辛酸委屈,鼻子一酸扑到杨父怀中就哭了出来:“父亲!”

      杨父一愣,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泪:“莫哭莫哭,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来来来,这边桌上都是为父带的礼物,只等着你先挑呢,快去看看吧。”

      上辈子好像也是这样,杨父带什么礼物都是让她先挑,这种无言的偏爱反而让她厌烦,彷佛时时在提醒她是个需要特别照顾的小娃娃,所以每逢这种情况她都是随便拿一件默默退下,全不管别人的想法和目光。

      现在想来,继母会抱怨她太难伺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杨易澜收了眼泪走到红木圆桌前,上面满满的摆着各式的首饰,花钿,绸缎和奇巧玩意儿,还有几把仿制的小刀小剑,显然是特意带给弟弟杨易富的。

      她细细的看了一圈,回头露齿一笑:“爹爹带来的都是好东西,女儿样样喜欢,不过每次都是女儿先挑,有违手足相让的古训,易宁,易宛,易富,来一起看啊。”

      最小的易富早就忍不住了,听到长姐召唤第一个冲过去,左手拿刀右手握剑,大声的嚷嚷道:“这是我的!”

      杨易澜笑眯眯的说:“当然是你的,等姐姐明日打个绦子缀上,就更威风了!”说罢又取了个琥珀镶金三尾发钗给易宁戴上,左右端详了一下:“很配妹妹的衣裳,我们的易宁真是个小美人!”说的易宁羞红了脸。

      四个孩子围着桌子挑选东西,不时还交流几句,杨父看着他们一团和气的样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挑了好一会儿,大家都得了心爱之物,各个喜笑颜开,齐齐像父亲道谢,易澜特意只拿了耳环珠花等小物件,把贵重些的钗子环佩留给妹妹,偷眼看到旁边胡氏脸上也满是笑容。

      傍晚,杨易澜正要卸妆时,杨父来了,一进屋就把她搂进怀里:“我的儿,今日到底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可是受了谁的委屈么?”

      父亲贴心的举动让杨易澜心里暖暖的,泪水又止不住留下来,只是嘴里说道:“谁也没给我委屈,只是许久不见爹爹十分思念罢了。”

      “真是这样么,你不要怕,有什么就说出来,你母亲虽不在了,但你仍是杨家最尊贵的大小姐,千万不要把事憋着心里!”

      杨易澜重重的点了点头:“儿若是有事一定不瞒爹爹,只求到决定女儿终身大事之时,爹爹也能先告知女儿。”她依稀记得自己与吴靖海的亲事就是在这两年定下的,要想避免今后的悲剧,最便捷的方法就是不要嫁入吴家!

      杨父诧异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方说:“好,爹爹答允你,其实爹爹也想多留你几年,一看到你啊,爹就想起你娘。”

      这晚父女俩絮絮叨叨的又说了许多话,大半是围绕易澜亲娘的。

      杨易澜上辈子只记得娘亲身体不好,大半时间都躺在床上,很少亲自照顾她,有时对着她还会不自觉的说出若是个男孩多好之类的话,让她觉得娘亲并不喜欢自己,今日她方知道娘亲也为她做了许多,甚至很早就为她攒嫁妆。

      杨易澜上辈子怨恨爹爹在娘亲去世后不久就娶了续弦,又经常出外贩货不在家中,可今晚她方知道爹爹外出经商的辛苦,不仅风餐露宿饮食不周,还有可能遇到山匪强盗,命都难保。爹爹续弦也是为了女儿能受到更好的照顾,胡氏是他多方打听来的贤淑女子,现在想来,上辈子胡氏确实没怎么难为她,倒是她,一直对胡氏有很浓的敌意,连带着和易宛易宁易富他们都不亲。

      杨易澜深悔上辈子大半时间都在和父亲赌气,现在想来,果真最爱自己的还是亲生爹娘。

      “爹,既然外面那么辛苦,咱们何不换个营生?”

      “爹也有此意,长途贩货得利虽厚,却难以长久,如今爹年纪也大了,丢下你们姐弟在家也挂心的很,只是还未想好做什么营生!”

      “爹,要不我们开个绣坊,一方面销些各地的布匹绸缎,这也是之前爹做惯了的,一方面可以卖些我们自己的绣品,女儿虽不才,却也钻研了些独门针法,虽不能和常家、严家的大绣坊相比,但也不至于不能糊口。”

      “你有这个心,爹爹就很欣慰了,此事不急,纵然开绣坊也用不着你亲自操持,绣娘咱家还是请的起的。你也莫要总是闷在房里,小心熬坏眼睛,正是长身子的年纪,多出去走走有好处!”

      “嗯!”杨易澜重重的点点头:“爹爹放心,女儿会的!”

      “夜深了,你也早点歇息吧。上次你提到南方有鸟白羽红冠,能作人言,极为好奇,这次贩货特意给你寻了一只,就挂在外面。我本希望它陪你打发寂寞,不过今日看到你和弟弟妹妹手足情深,觉得还是这样更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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