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离开地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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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按照通知，十一个转让人聚集到了一间会客厅。
这间会客厅类似于一个椭圆形，靠着墙壁是环形的红色长沙发，沙发正对面是一扇门，接待员是一个拿着名单的长了一条肥短尾巴的外星人。
他很有礼貌地将转让人们领进会客厅后，让他们先坐在沙发上休息片刻，叫到名字的人就走进那扇门去见自己的买家。
之前在餐厅感觉还不算很明显，现在张晓璐是彻底感觉到了，除了卢乔富，所有人都看不惯孙紫。
环形沙发上，所有人都自动与孙紫保持距离，隔开了大段距离。
孙紫也无所谓，埋头玩儿自己的手机游戏。卢乔富坐的位子很讨巧，在两派人的中间，谁也不得罪。一会儿和孙紫说下话，一会儿跟旁边的老头瞎扯几句，老头子一直都很和蔼地微笑，不多说什么，偶尔说几句，也慢腾腾的，卢乔富不是很有耐心，可又不想打断老人家说话显得很不礼貌，久了也就不想再聊天了，闭眼小憩。
这间会客厅不是很大，让张晓璐有了很好的机会观察其他几个人。
张晓璐坐在最左边，右边第一个就是双胞胎中的哥哥曹林峰。此时曹林峰正摆弄着一个罗盘，神情很认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身旁的弟弟曹林宇正在看一本书，神情比哥哥还要专注。
坐在曹林宇身旁的是眼镜女孩，同样正在看书，看的是《悲惨世界》。
眼镜女孩儿放下手里的书，好奇得瞅了瞅旁边一语不发的曹林宇：“曹林宇，你在看什么呀？”
“…...《奇门遁甲》。”曹林宇说道。
眼镜女孩儿笑得有点僵硬，缩回脖子：“哦…哦。”
曹林宇被眼镜女孩儿打断，视线从书上移开，恰好看到张晓璐正看着这边。曹林宇居然轻轻笑了一下，点了个头。
自己打量别人被发现，张晓璐觉得有些尴尬，更没想到曹林宇会对自己笑，她还以为曹林宇对谁都是那副懒散萎靡的样子呢。
张晓璐也笑了一下，以免别人觉得自己不礼貌。曹林宇也收起了笑容，继续研究手里那一看就是地摊上买的盗版书。
曹林宇和张晓璐的小互动眼镜女孩儿没看到，她正挪屁股，朝左手边的小西装女人靠近，低声咕哝一句：“还真是对神棍双胞胎，对吧。”
在眼镜女孩心里，这对双胞胎就是两个怪人。
小西装女人正在翻阅会客厅架子上的财经杂志，口气平淡：“那是别人的事。”
“也是啦，”眼镜女孩儿吐吐舌头，瞧瞧小西装女人手里的杂志，“罗姐姐，别老是看什么财经呀，商报呀，女人味儿都要看没了。我现在是觉得吧，女人要有内涵，就要多看些名著。你瞧，《悲惨世界》写得多好，多充实一下自己嘛。”
小西装女人手上动作还是没停：“这些足够充实我了。”
“好嘛……”眼镜女孩儿缩回自己位子上，继续看书。
小西装女人左手边是周清，周清此时正在啃苹果，很轻松愉悦。张晓璐估计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之前进门的时候他再次惹恼了孙紫。
周清的旁边是那个肥胖的中年妇女，这个女人真的太胖了，占了两个人的位子。
胖妇女此时还在吃东西，她手里拿着炸鸡腿，也因为这个原因，会客厅里始终飘散着淡淡的鸡腿味。眼镜女孩儿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不好说什么，忍了下来。
胖妇女的左边是那个话最少的，健壮的墨镜男人，男人此时正闭着眼睛。可张晓璐不觉得他是在睡觉，因为男人的背总是挺得直直的，肌肉紧绷。张晓璐觉得他肯定是那种很有节制，严格要求自己的人，他可能是在闭眼静心。
不知道为什么，张晓璐突然想到了拉斯，那个据说干尽坏事的拉斯。
拉斯也很健壮，可跟这个墨镜男人不同。拉斯没有那么死板严肃，口吻也轻松些。
算了，又关拉斯什么事呢？反正拉斯已经死了……说起来，那个红发女人也再也没见过了，这两个人，真的就是所谓的过客吧，张晓璐这样想着。
墨镜男人的旁边毫无疑问就是老头子了，张晓璐听孙紫说过秦老头这个称呼，大概说的就是他了吧。秦老头也很闲，布满皱纹的手正放在大腿上一下一下拍打着节奏，嘴里低声发出咿咿呀呀的调子，大概是某种京剧。
秦老头的身旁，就是正在闭眼小憩的卢乔富，他甚至开始打呼噜了，好在声音不大，但秦老头哼曲子和卢乔富打呼噜的声音已经让眼镜女孩儿不悦了，眼镜女孩儿还是忍了忍，继续看书。
“各位久等了，现在请念到名字的人进这间房间。您会这里面见到自己身份的买家，如果双方对于价钱都满意，各方面确定没问题的话，就请在桌面上，我们为您准备好的合同上签字，然后带出来。请考虑清楚，这是你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短尾外星人如此说着，念出了第一个名字：“秦义民。”
秦老头站起来，慢腾腾朝房间走去，面带微笑，好像自己的孙女就在里面一样，除了墨镜男和曹林宇，会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秦老头身上。
秦老头速度很快，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总之三分钟后，秦老头就从里面出来了，从容地将三张纸片交给短尾外星人：“没我什么事儿了吧？”
短尾外星人看看合同，点头：“没什么了，请您回去好好休息。”
“好的。”秦老头笑笑，慢腾腾离开了。
“下一位，卢乔富。”
…………
人一个一个进去，有的人在里面呆的时间很长，有的人呆的时间很短。等轮到张晓璐，已经只剩她一个人了。
“张晓璐。”
“嗯，到我了么。”张晓璐有些紧张。
短尾星人点头：“进去吧，你的买家就在里面。”
张晓璐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张晓璐设想过在里面的人会是张得多么奇形怪状，不管怎么样，只要人品不是特别糟糕就行了。
可她打死也没想到，坐在里面的人，肥胖的身躯，优雅地坐姿，红色的皮肤……居然是维科太太！！！
“你那什么白痴的眼神，坐下。”维科太太说话还是那么刻薄有气势，像是下达一个命令一样。
张晓璐赶紧坐在椅子上，生怕维科太太责罚自己。不对，为什么要怕？她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呀，果然是气场问题。
几天不见，维科太太还是气质优雅，她挑眉：“怎么着，到头来还是来了，当初在酒馆不是挺义正言辞的么。”
“……你是来挖苦我的么。”张晓璐说道。
听见她这么说，维科太太抬高音量：“行啊，会顶嘴了。”
“……对不起。”
“呵，刚想对你改观一下，马上就打回原形了。”
张晓璐垂眼绞着手指：“总之，你出现在这里是要买我的身份对吧。”
“啧，”维科太太冷哼一声，很轻蔑：“我不需要做这种非法交易，我在地球的长期居住是走的正规渠道。买你身份的只是我一个亲戚，我来代签而已。”
“……那你亲戚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维科太太很不耐烦，“开个价吧，反正你都要滚出去。就给你通用币好了，50万吉特怎么样。”
张晓璐气势上明显低了一节：“我……没什么概念。”
维科太太勾起嘴角，笑得很嘲讽：“50万吉特，够你这种没用的东西在一个中等星球奢侈一辈子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本来我今天也只是顺路来一趟，成不成交随你。”维科太太压根没准备跟张晓璐谈。
在维科太太眼里，张晓璐就像是个乞丐，她肯跟张晓璐坐在一起已经很客气了。
“滚回去，还是滚出去。随你，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认清自己的身份。像你这种人，走哪儿都一样。”
张晓璐咬着下嘴唇，眼前是事先准备好的合同。
一份中文，两份外星文字。
这是最后反悔的机会，要回去么？
妈妈，邱梦瑶，邱叔叔…学校的同学，老师…一张张脸在眼前划过。
——对啊，维科太太说的没错，像我这样的人，走哪儿都一样。既然如此，就去宇宙奢侈一辈子好了！！！
张晓璐半是跟维科太太赌气，半是认真，狠下心在三张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至此，一切都尘埃落地，所有的犹豫迷茫都没有了。她没有去看维科太太的表情，已经不重要了。
她签下自己的名字只是想证明些东西，证明自己不是那么软弱，证明自己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证明自己不是那么好欺负。
可是有什么用呢？
她的家人根本不知道这份合同的存在，而此刻坐在她面前的知情人维科太太压根就不在意这些。
但不管怎么样，合同已经签了。从今天起，她就不是张晓璐，张晓璐是另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
后面事情按部就班，出入境许可等许多资料接二连三发下来，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可异变，就这么突然发生了。
今天，包括张晓璐在内十一个转让人登上了飞船，即将展开的崭新人生，不少人都很兴奋。“嘿，你要去哪个星球？”眼镜女孩儿兴奋地询问周清，“我这段时间看了不少地图册，我选的蒙塔星果然不错！！景色漂亮，是个艺术文化气息浓厚的美丽星球！那儿有全宇宙最聪明的外星人，我去那儿准能认识不少朋友！”
周清：“我要去娑纳星，听说那里是机械城。”
“我填的是昆汀，咨询员说那里适合养老。”秦老头难得也插了一句。
飞船里都是议论声，张晓璐和孙紫周围照旧没有人，张晓璐叹口气：“不知道孟亚星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像咨询员说的那样。”
“啧，选都选了，管那么多。”孙紫撇嘴。
张晓璐：“说来，星球那么多，你干嘛跟我选一样的。”
“开什么玩笑，明明是你看我选的孟亚才自己也填的好不好，跟屁虫！”孙紫说道。
“……懒得跟你计较。”这几天的相处让张晓璐明白，没必要跟这个杀马特较真。
顺带一说，今天的孙紫照旧一身杀马特装扮，也许是觉得今天是个特殊的，值得纪念的日子，孙紫今天比杀马特还要杀马特，简直像是一只五颜六色的大火鸡。
孙紫正想说些什么，飞船里突然响起亲切地广播：“亲爱的旅客，飞船即将启动，请双手抓紧扶手。”
所有人都没坐过飞船，都很听话将手放在扶手上，大家都想着，万一力气很大把自己甩出去怎么办呢。
接着，飞船的顶端降下来一块大屏幕，上面出现了一张陌生的外星人人脸。
这个外星人和地球人长得极其相似，是个中年男性的样子，但脸上有好几块突起的褐色方块，硬要形容的话像是菠萝包的表面，左脸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总之，这个菠萝包外星人发话了：“各位转让人你们好，我是星际移民局局长，苏特拉-奥米。相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会非常讨厌听到这个名字。”
菠萝包星人刚说完，座椅上突然出现坚硬的环形铁铐，将所有人的腰，脖子，手，脚全部铐上！！！
“喂！！！干什么啊！！！”最先喊起来的是曹林峰。
一直以来，他们在移民局都受到了最周到的服务，突然被铐上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接下来是我们最后的贴心服务，给你们注射芯片，有了这个你们就能毫无障碍地听懂通用语了，毕竟如果奴隶听不懂命令会很让人困扰。”
“你、你说什么？！”张晓璐瞪大眼睛。
苏特拉-奥米咧开嘴笑了：“简单地说，你们现在的身份就是低等星球，马尔加星球出身的奴隶。
你们，是奴隶。”
张晓璐后颈一疼，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可能就是苏特拉说的芯片，也许还带着麻醉剂。
强大的睡意席卷而来，张晓璐意识的最后，是苏特拉狡猾的笑容，以及他用通用语说的一句话：“愚蠢的乡巴佬。”
她突然反应过来，三天前签的那份合同夺走了她的一切，包括自由。
她不是张晓璐，什么也不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离开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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