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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绿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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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头晚上回来看我时,我已经躺在床上,病了。其实就是感冒了。天气一天一天变冷,我的衣服还是那么单薄,叫那老头给我捎两身衣裳,也是不太厚的。可是有些问题似乎我们沟通是比较困难的。
我在床上擦着清鼻涕,幸灾乐祸的想,这个老头麻烦了,还要把我扛下山找大夫。
乐老头见我躺着不动,过来望了两眼,像模像样的号了脉,就出门了。
我一个人也无趣,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后来被老头推醒,只见他手里端着一碗药,说道:“喝下去吧,明天就好了。”
我坐起身来,看着他,也不接药。
那老头不耐烦了,说:“药都是这么苦的,怕苦也得喝。”
我摇头说:“不是怕苦,是怕你采了些不知名的药,把我毒死了。”
老头生气了,“啪”地把婉往桌上一放,说道:“小丫头不知好歹,这世上多少人求着我治病,我都不治的,给你看病,你倒不领情。”
我愕然,抬头问他:“可是你上次不是说,学医有什么出息么?”
“哼,那是当然,医个把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仙乐飘飘才是人生乐趣。”老头骄傲的捋胡须。
“那你是说你的医术很高明了?”
“那当然。”老头十分不屑的同意我的观点。
“那你的医术和小白比起来怎么样?呃,就是那天你问他是不是黎城白家的那个年青人。”我打探道。
那老头瞅我一眼,缓缓说道:“你们是夫妻么?”
我噎了一下,这老头话题换的太快了。答道:“不是。就是一般的朋友。”
“哼,那个年轻人嘛,是犬子。”乐老头捋着胡须慢慢说道。我差点没跳起来,指着他,激动地有点说不清楚话:“你你,你的意思是,他是你儿子?”
老头烦躁的挥挥手,说道:“怎么,老夫能随便说这事?”然后口里喃喃自语:“不过十几年不见,不大认得了。”
我默,看来小白又是不医人,又是不奏曲,还不许我唱歌奏曲,恐怕那一系列的奇怪举动,都跟这老头有关。
“你一直住在南国吗?”我问老头。因为我突然想起,小白第一次有些异常就是快到南国的船上。然后又坚决不许我唱歌,估计他早知道自己的老爹在南国。又想到小白大哥那一家,家里冷清不摆乐器,小白大哥天天出诊看病,可能也是跟这老头有关。真想知道这个老头当年给白家带来什么伤害了。
“在南国住了快十年了吧。丫头,问这么些干什么?”老头见我查户口,有些不悦。
我没好气的说:“那你没回家看看吗?你两个儿子,你儿媳,孙子孙女。”
那老头一愣,说:“我有孙子孙女了?”
见我面色不善,语气很讨好的问我:“那个,你见过我孙子孙女了?他们如今多大了?”
我不理他,端起药来,边喝边说:“你想知道啊,自己回去看啊!”想到文羽在家里,因为爹爹忙碌没空理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起白夫人说起家里的情况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白韵堂终日皱眉,不是忙着医人,就是忙着查阅医典的样子;想起小白提到音乐和医术就默然的样子。再看看面前这个没心没肺的老头,我忽然就有些愤怒了,憋在心里的话,此时不吐不快。
“死老头,你明明姓白,为什么非要我喊你乐老头?你离家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两个儿子怎么生活吗?身为一代神医,却为了几首破曲子,在南国住了这么多年,弄得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要亲人没亲人,要朋友没朋友,你图个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弃医从乐,搞得你家乱七八糟,你大儿子天天出诊,从不休息,家里不摆一件乐器,没时间照顾妻女。你小儿子会一身医术却弃之不用,会一曲好萧,却从不吹奏。你看看他们这个样子,你忍心吗?”
那老头听了果然有些动容,走到桌前,狠狠一拍,说道:“不孝子,把我攒的乐器都弄哪去了?哼,自己学了吹箫却不吹,浪费天赋!”说完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只剩我盯着那裂掉的桌子气到呆掉,这老头有没有人性啊,我说的话,他倒底懂了没有?居然只听进去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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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有些冷,抱着单薄的被子,继续擦鼻涕,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到身上一沉,原来是暖暖厚厚的被子,自动自觉的钻进去。忽然觉得不对,睁眼看去,果然是她。
我急忙拉住她的手,还是记忆中那样温暖,说道:“绿萍,别走。”
那手在我手里挣扎一会儿,便停住了。绿萍默默的帮我盖好被子,坐在我床边也不说话,我要怀疑我是不是感冒太严重,出现幻觉了。
拉着她,说道:“绿萍,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皇宫里,我当时只是太想离开了,所以没敢留在那里想办法把你带出来。绿萍,你怪我可以,但是不要不理我。你白天怎么就转身走了呢?你不想再见到我了么?”
绿萍默默的坐在床边,低着头,仍是不答话。
我叹气说道:“我在南国做生意,挣的钱虽然还不多,但是衣食是无忧的。我托朵兰给大哥嫂嫂带信,让他们想办法把你送到南国来,我等你好久了。你既然不愿意见我,又为何来南国呢?”绿萍这才抬头看我一下,可是蜡烛火光摇曳,她的表情,我看不太清楚。
就这样,我慢慢的讲我出来的故事,讲到我沉沉睡去。第二日醒来,除了床上那新添的被子,屋子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是绿萍,肯定是她。我确定我没有做梦。
我跑去老头的房间,里面没人。被子整齐的叠放好,用手摸下,冰凉。这个老头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
正准备出去找他,只见他撅着胡子从外面回来。怀里揣了热乎乎的包子,手里端了碗药。放在桌上,示意我喝掉,吃掉。
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热饭热菜了,虽说只是两个热包子,可是吃得我心肝都要化了,热腾腾的暖的我肠胃舒畅。
“老头,你昨晚有没有发现有人来过啊?”乐老头武功不错,绿萍要是过来,他应该能知道。
“昨晚?昨晚我不在。”那老头没好气的回答我。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对了,药不是这里煎的,就算老头轻功好,跑的快,可是跑来还是热的,证明没跑多远。难道?
“老头,这附近是不是还住着别的人啊?”我这话一问出口,乐老头的脸色果然更加难看,说道:“问什么问,快吃完喝完,给我唱曲子。”
我不再接话,默默吃完。然后走到外面,唱道:“你说天黑以后要来
我等到月升东山
月眉弯弯
情泪两行也湾湾
我盼伊人
望眼欲穿
你说天黑以后要来
我等到日升窗台
晨雾淡淡
情影俩行也单单
我盼伊人
万般心酸
你说天黑以后要来
我等到两鬓霜白
发丝斑斑
情泪也斑斑
你说天黑以后要来
我等到两鬓霜白
发丝斑斑
情泪俩行也斑斑”
这是周华健的《寡妇村传奇》,就是想绿萍了,不知怎的,就想到这歌了。
唱完发现老头今日特别沉默。疑惑的看着他,他撇撇嘴,说道:“别到处乱走,特别是西边山坳,毒虫子咬到了,我可来不及救你。”然后背着竹篓就走了。
我望着老头的背影,老头今天怎么啦?也不找我学歌,如此沉默就走了。若是以往,我唱得不合他心意,他都会要求我重新唱一首,可是今天很反常。
难道是歌的问题?回想歌词,我猛地想到一个问题,小白的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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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我才想起来,早上老头就给我那两个小包子,我没有干粮吃中饭了。
走出屋外,在树林里转悠一小圈,只在灌木丛里找了几个霜打之后的山楂,拿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吃,这东西恐怕会越吃越饿。
忽然闻到饭菜香,快步走到门口,发现地上放着一锅浓汤,旁边竹编盒子,里面放着两碗米饭。这浓汤分明是绿萍做的,我在宫里她偶尔也做给我吃的。
将饭菜带回屋内,一边默默吃着,一边想,绿萍肯定就在附近。她不愿见我,我就去找她好了。
嗯,乐老头听说昨晚有人来,也没有奇怪,看来他也是知道这附近有人了。想到他每日给我强调西边不能去,难道说,人在西边?
放下碗筷,我寻了根结实点的树枝,就往西边寻去。
开始的路十分难走,脚下的路全是盘根突起,半人高的灌木将路遮住,看不到远处的方向。可是我一想到绿萍可能就在西面山坳里,就咬牙缓慢的向前摸索。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眼前豁然开朗。灌木全部被斩平,道路甚至铺上了木板,我快速往前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老头的别院么?
远处有几处房屋,我往那里走去。绕过前面这小片竹林,就能到那屋前了。这时突然听到有人说:“好了,绿萍。我不吃了,你去用午餐去吧。”
我脚下顿时停住,脸色苍白,这声音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