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稳稳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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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彦醒来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只觉得全身没有力气，脑袋无法思考，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很快腰部的不适慢慢传来，动了一下四肢，脚踝肿胀酸疼。
过了好久，他看清自己躺着的地方是红海镇医院的病房里。
白天他去王伯家，回来的时候摔到了山下，山上很冷，手机没有信号……
手机……对！手机！
陈彦发现自己没死，还来不及消化这个结果，他现在只关心——手机，自己的手机呢！
“你在找什么？”有人把灯打开了。
医院的白炽灯很刺眼，有人用大手挡在他的额头上挡住强光。
陈彦这才发现床边之前趴着个人，他移动身体的时候把人吵醒了。
司徒……
那人头发乱糟糟的，胡渣子也冒出来了，大概是刚睡醒，眼睛红红的，人来起来，好憔悴。
“你找什么？”司徒声音哑哑地问他，但是很温暖。
“shou……”陈彦试了试，才发现自己的扁桃体发炎，说起话来喉咙撕裂地疼，简单的音节都吐不清楚。
好一会儿，等他适应了白炽灯，那双大手才拿开。
很快，自己的手上被塞了个硬硬的东西，还暖呼呼的，是手机。
陈彦拿到面前焦急地按了几下——
还好，还是关机的。
陈彦的脸红了。
去看司徒，那人埋头四处帮他找插座，一会儿就接了电线过来：“刚刚花姨给你拿来手机充电线，你要用吗？”
那人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愣愣的看着他。
陈彦的心跳终于变得正常。
然后手机充上了电，司徒摸了摸肚子说饿了，就出去了。
陈彦的手机充了好久才开机，窗外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漂亮的粉红色，等待的时候，陈彦转头看着窗外，他都忘了身上的疼痛，也忘了为什么司徒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他点开记事簿，打开最后一个文件，上下翻着看了会儿，眼睛红了。
想想自己也有那么矫情的时候，摇了摇头，把文件删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把之前所有的文件都删除。
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想等司徒回来再睡，只是朦朦胧胧间，他好累好累。
陈彦也不知道是此时的心情是庆幸没有人看到，还是有些惋惜。
身上又开始疼了。
陈彦在被子里蹭了蹭眼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睡过去了。
后来陈彦醒醒睡睡，新来的赵医生给他看了伤口，说他一直在发烧，等烧退了才能感觉舒服点。
陈彦模模糊糊应了声。
又是一觉睡醒，窗外已经大黑。
司徒又在了。
陈彦要上厕所，司徒差不多是把他抱到厕所去的。
陈彦饿了，司徒出去，回来就端了碗鸡肉粥。陈彦还有点力气，就靠在床边默默地喝，喉咙没那么疼，胃里也有了食物，身体暖呼呼的。
他终于问司徒：“你怎么在这里？”
他以为是大家轮着找他，只是恰巧醒来的时候是司徒在床边陪他。
那人愣了会儿，突然站了起来，径自走出去了。
……
司徒很早就把市里的小弟们都叫来。
一群人乌泱泱地在医院门口站着，等着里头老大的指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医院要被劫持了。
其实司徒把人叫来以后才发现小弟们什么忙也帮不上。
一天了，陈彦都在睡，司徒只觉得一整天他的情绪都怪怪的，像个娘们——动不动就想哭。
白天赵医生说陈彦差不多要醒的时候，他想到陈彦之前醒来的时候偷偷删手机里的留言，于是酸着鼻子跑出去在小弟面前哭了一场。
陈彦好不容易真醒了，吃了点东西和他说话，司徒听到陈彦沙哑的声音就想起那个晚上陈彦受伤了被困在山下，连遗书都写好，一个没忍住又跑出去大哭了一场。
小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龙九比司徒年长，抱着人安慰了几句，司徒哭得更厉害了。
还真tmd像个娘们！
一直等陈彦彻底退烧，精神也好了起来，司徒的情绪才终于稳定下来，做了个决定。
他留了几小弟张罗大排档的生意，剩下的让龙九带回去跑业务去了。
后来的一段日子。
司徒把齐骥的大排档搞得红红火火。
毕竟总是和钱打交道的人，司徒挺有商业头脑，从进货到推出特色菜和特价菜，还和光叔设计起了套餐，再加上各种打折的优惠活动，来吃饭就送啤酒……大排档的生意越来越红火，隔壁村时不时都有人骑着助动车特地来喝酒看球赛。
……
“这不，齐骥和陆离躲城里不回来了，没办法，我得帮他们看店。”白天司徒在医院的时候，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和陈彦解释。
陈彦这些天吃得好睡得好，什么事都不用操心，鸡鸭鱼肉顿顿都有，身上吃出了一圈白花花的肉。
他的身体其实早就没什么大碍，他的脚是脱臼也没骨折，这几天走路都没太多的感觉，腰上的伤结了痂也没感染，完全不用这么整天躺着。
“为什么赵医生不让我出院？”陈彦在吃司徒切的一小块一小块丑陋无比的火龙果，一口一口的好像永远吃不完一样。
“还能为什么？你这是工伤，大家都看着呢，必须把你养好了。不然你单位领导怎么交差？还有王大伯，哎哟，别提了，刚刚还给医院打电话问你好没好呢，大家都记挂你，再养几天。”司徒说的口气特别像养猪的农户说：“不着急，猪再养几天，卖个好价钱。”
然后陈彦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司徒。
司徒看天花板。
多少有些尴尬了，司徒低头去切水果，陈彦在看的切水果的那双笨拙但是好看的手。
司徒的手机响了，陈彦说：“苹果我来削吧，你快把肉削没了……”
“哦。”
然后司徒的耳根红了红，去外头给齐骥打电话去了。
陈彦坐在床边看走廊上打电话人的背影，侧脸想了想，偷偷地笑了起来。
又过了几天。陈彦觉得腰上的伤口不太舒服，他和赵医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结论是伤口愈合后的不适，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但是司徒听了各种紧张，当天就拉着陈彦去了市里的大医院。
等陈彦去在市医院拍了x光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身体里没清干净，司徒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才发现下午出来的着急，也没算好时间，现下都快下午六点了。市里的天都黑了。
“那个……我带你去吃饭。”
“好。”
“晚上回去太晚了，晚上先住我市里的房子吧。”
“好。”
“我家吧……擦，我家好久没人住了，你等等！”
陈彦一直坐在车后座，应着司徒说的话。
他偷偷地看着前车镜里倒映出来的那好看的嘴唇。司徒开车的时候嘴唇是放松的，嘴角是微微地向上扬起的，很特别的弧度。
但这个人遇到麻烦事或是紧张的时候会抿嘴，比如现在，他把车子停在路边，打着电话，嘴巴一张一合的，嘴唇拍打着嘴唇——
“小陆呀，叫几个兄弟去我家打扫一下……对对对，找张妈。之前都是她打扫，房间的床单也给换一下，你们几个买点吃的过去……我吃……还有陈医生吃……对对要清淡的……不，不要外卖，你就买……”
司徒把电话挂了，觉得自己婆婆妈妈地电话嘱咐了半天，陈彦肯定在车后座睡着了。
结果发现陈彦不在车后座。
“坐后面有点晕，我坐前面吧。”陈彦已经走到前面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司徒莫名地脸一红，点了点头，一路把车开得更慢了。
司徒很久很久没有这种体验。
回到家，家里的灯是亮着的。
他让陈彦去房间休息，自己在厨房里哼哧哼哧地埋头做饭。
陈彦爱喝汤，除了橘子外不喜欢吃甜的，喜欢吃清炖的鸡肉不喜欢红烧，不过红烧肉还是喜欢吃的，一顿可以吃掉小半碗……
司徒生怕陈彦饿了，做了个鸡蛋羹让陈彦先吃。
于是陈彦就坐在餐桌上，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吃，偶尔吸吸鼻子，很香的样子。
司徒盯着看，看了好久好久，心里暖得快化开了。
“浇点酱油味道更好。你先别吃太多，鸡还要炖一会儿呢。”司徒拿来酱油，揉了揉陈彦的头发。
陈彦朝他笑，朝他的手上蹭了蹭，也没躲。
这些天朝夕相处，司徒和陈彦比之前亲昵好多。
有点像小黄和小花猫。
一个总是在吃在睡，一个小心翼翼关怀备至，恨不得去哪里都要把猫咪叼在嘴里。
“我吃不下了。”陈彦放下勺子，揉了揉自己圆了好几圈的脸。
“怎么了？”某人一脸紧张。
五点钟的时候你怕我饿，让我吃了一碗粥和两个梨。
“现在快七点了。”司徒还是觉得吃得太少。
“还没饿呢。”陈彦摇摇头。
“哦。”司徒看看炖着的五花肉和鸡汤。“这些先炖着，过一会儿你饿了再吃。晚上……”
“晚上出去走走吧。我每天躺着都快憋死了。”陈彦说。
于是司徒速度关了煤气，马山带陈彦出门压马路。
陈彦看到市里的公共自行车，随便说了一句：“我好久没骑车了。”
司徒又立马喊人去租自行车。
十分钟以后，陈彦骑着自行车在街上慢悠悠地骑，司徒也骑着自行车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跟着。
而在他们身后几百米外，龙九和小弟们用走的，丝毫不比他们骑得慢。
龙九看着眼前老大笨拙骑车的模样，一声叹息。
“终于是又恋爱了。”龙九一脸自己儿子长大成家了，做老子的真不容易的感觉。
小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也意味深长地看着前面骑车比走路都慢的两个人。
“你挺会照顾人。”陈彦太久没骑车，骑得还有些不太稳。司徒特地把他带到人少的郊外，路上安安静静的，偶尔才有几辆车开过。
“其实……”司徒说：“其实那天我看到你手机里打的留言了。”
陈彦愣了愣，才又慢慢地往前骑：“是吗……”
然后骑了好久，两个人都没说话。
司徒看到陈彦的耳根红透了。
“陈彦。”
“嗯？”
“那天你说你后悔了。其实我也后悔了。”
“嗯。”
“我不后悔和你说我喜欢你。是后悔那时候没想明白，以为是一时冲动。“司徒很认真：”其实不是的。”
“司徒……”
“你听我说完。那时候……我多希望王婆婆说的有三颗痣的那个人是你呀。是你就好了，虽然的你是男的，有时候会别扭。但是你很善良，对我很好，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挺自在的。你出事的那几天我哭了好多次……”
司徒说着说着，有些伤感，但很快就精神了起来：“陈彦，以后我们一起搭伙过日子吧。你喜欢红海镇，我们就住那里，齐骥和陆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做医生我开店。哦，还有那个麻烦的换岗，我找你们领导谈过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那个破单位最后一个才知道消息，现在内疚的不得了，他们答应以后你想去哪里工作就去那里。红海镇医院确实是简陋了点，不过我们可以慢慢建设嘛……你说好不好？”
司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温柔。
一席话说得自己的嘴里都甜得不行。
陈彦慢慢地骑着车在他面前，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司徒等了好久好久。
终于听到一句。
“我好像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啊？哦！”
司徒没多少想，立马停车，打电话喊人开车来接人。
“我们自己回去吧。”陈彦停车，指了指司徒身后。
司徒一转头，差点没吓死，身后乌央央一群里小弟。
“陈医生，你就答应老大吧……”
“对呀，答应老大吧！老大很义气……”
“人也帅……”
“还大方……”
“虽然是放高利贷的，但是是很温柔的高利贷，从来不为难客人，还很正义……”
“对对！虽然有时候满二的……”
“哈哈哈哈哈……”
身后的小弟们七嘴八舌地起哄。
“啧，走开！不走扣工资！”
司徒脸红红地，瞪着小弟，怎么赶也赶不走。
陈彦的脸也红彤彤的，心里甜得不行，往司徒身后躲，在男人的耳边轻轻说了个。
“好。”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稳稳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