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之塞西尔》奏江镜夜

13、Chapter 13

　　塞西尔幽幽转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紧紧地缚住了。
　　嘴里也被塞进了一大团肮脏的破布。嘴巴被紧紧堵住了。他有些犯恶心，但知道自己得继续装出没醒过来的样子，尽可能地了解当前的情况。

　　泥土的地面干硬而冰冷。他一侧的脸正贴在地面，感到那种寒冷正源源不断地从皮肤里浸入，整个人似乎都快冻僵了。冷飕飕的风在周围打着旋儿吹着，带着明显的海水咸腥味儿。风并不是很大，所以不像是在室外的样子。
　　塞西尔判断，这大概是海边的一座四处漏风的小茅屋，平常作为渔民们用来堆放出海用具和杂物的地方

　　有几个人正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说话。
　　塞西尔仔细辨认了一下，总共有三个人。一个声音之前似乎在哪儿听过，另外两个声音便是完全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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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费尔南多，你就这样把他给绑过来了？爱德蒙生气了怎么办？”那个有些熟悉的猥琐声音犹犹豫豫地问道。

　　“现在还说这个？”一个陌生的声音恨恨道，“之前提这个计划时你不也没有反对吗？再说，不这么干我咽不下这口气！”

　　“这样做，是向邓蒂斯宣战么，”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调侃道，“费尔南多，真是挺有勇气的。要知道，邓蒂斯那家伙发起狠来，就像疯狗一样…有次船上的一个家伙偷了他存的钱，结果他把那家伙一下子给丢到海里去了。您这下可真是把他得罪透底了，啧啧啧~~”

　　“唐格拉尔，之前不是你提议的吗？你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那个年轻人的声音有些恼羞成怒。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又没建议您这么干，呵。”那人哼哼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这下，不是他死就是您死了。”

　　“他？这小子吗……哼！”
　　费尔南多恼怒地朝地上闭着眼睛的黑发少年踢了一脚。塞西尔只觉得背脊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死命地忍住了，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都是这小子坏的事！如果不是他给邓蒂斯那家伙买下了英国人的房子，如果不是那房子让梅尔塞苔丝很喜欢……她会执意拒绝我的求婚吗？都是这小子害的……死了也活该！”

　　塞西尔混身一僵。
　　他没想到，他仅仅只是买了个房子，就给自己带来了这么糟糕的蝴蝶效应。
　　搞不好，会被这几个人弄死的！

　　蓦地，他身上又挨了重重的一脚。
　　费尔南多那个大脑不正常的疯子又在踢他泄愤了。

　　剧痛从被踢的地方传来。
　　塞西尔想，那个被踢的地方一定变得青紫了。

　　他总算想起这个叫费尔南多的混蛋是谁了。原来就是梅尔塞苔丝那个渣表哥！后来在希腊战争中杀了厚待他的阿里总督，将他女儿海伦卖作奴隶的混蛋。

　　还有，这个人的脑回路是不是有些问题？
　　梅尔塞苔丝不爱他，他不好好反省自身为啥不招人爱，倒是怪起自己不该买房子？
　　如果那个女人真因为个房子就放弃自己的真爱，那么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塞西尔愤愤地想着，越想越郁闷。

　　上帝，他这都是招惹了一些什么样的疯子啊？！
　　因为这个被绑架，这也忒倒霉了一点！

　　“费尔南多……与其等着邓蒂斯的报复，您想不想永远解决这个隐患，娶到你最爱的梅尔塞苔丝，嗯？”唐格拉尔又笑了起来。他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费尔南多，循循善诱道。

　　“……你有办法？”费尔南咻的一下抬起眼睛，眼底翻滚的恶意不加掩饰。

　　“为了让您摆脱困境，为了让邓蒂斯娶不到您所爱的姑娘……看，只有死才能拆开他们。”唐格拉尔哼笑着说。

　　“只有死，才能拆开他们……”费尔南多呆呆地重复了一遍。他眼底的黑暗更加浓郁了，竟然闪现出一丝兴奋的光，就像喝醉了酒之后出现的那种最亢奋的状态。“该怎么杀死他？”

　　“谁对你说过要杀死他，傻瓜！”唐格拉尔面色古怪地说，“只是开开玩笑罢了。为他的健康干杯吧！”他补上一句，同时问道，“这里有酒吗？”

　　费尔南多红着眼睛，从茅屋角落里一堆胡乱摆放的木箱里，找到了一瓶酒。
　　这是一种渔民出海时常常喝的酒，度数有点烈，一口灌下去从喉咙到胃部就像有火在燃烧。渔民们常常用它在寒冷的大海上温暖自己的胃。

　　“好，好，为邓蒂斯的健康干杯！”卡德鲁斯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口，“祝他健康……祝 他健康……”

　　“办法呢？”费尔南多梗着脖子瞪向唐格拉尔，又问了一遍。

　　“您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办法由您来找。”

　　“不错，”唐格拉尔咕哝着说，“法国人这方面比西班牙人强，西班牙人爱冥思苦想，而法国人善于创造。”

　　“那么您创造吧。”费尔南多看着他，心急火燎地说。

　　“费尔南多，”唐格拉尔说，“把笔墨纸张拿来！”

　　“笔墨纸张？这个行么。”费尔南多在屋里走了几步，找到了一本泛黄的本子还有一支羽毛笔。这是他之前用来每月记账的东西。

　　卡德鲁斯把手按在纸上，“笔墨纸张……用这些东西杀人，比候在树林的角落里谋财害命还要牢靠啊！我向来害怕笔墨纸张，超过害怕刀剑手枪。”

　　“这家伙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醉啊，”唐格拉尔皱了皱眉头，“费尔南多，再给他一瓶酒！”

　　费尔南多从茅屋角落的箱子里又翻出了一瓶酒。而卡德鲁斯也的确是个酒鬼，他把手从纸上挪开，放到了酒瓶上，晃晃悠悠地开始喝。

　　“好了，譬如说，”唐格拉尔接着说，“邓蒂斯这次回来之前，他途中去过那不勒斯和厄尔巴岛。如果有人向检察官告发他是个拿破仑党人……”

　　“我会去告发他！”费尔南多急促地说。

　　“是的。但这样就会让您在告发书上签名，要您和被告对质，我会给您提供告发的材料，对此我一清二楚。但是邓蒂斯不会永远待在牢里，有朝一日他会出狱，那样让他入狱的人，绝对会倒霉的。”

　　“噢！我巴不得他来向我挑衅！”费尔南多高声喊了起来。

　　“是的，可是梅尔塞苔丝呢？只要您不幸碰了她心上人爱德蒙的一点皮，她就会对您恨之入骨吧？”

　　“说得对，”费尔南多喃喃道。

　　“所以一旦决定做这种事，您看，最好老老实实地向我这样做。拿这支笔蘸蘸墨水，用左手写字，让笔迹认不出来，一封短短的告密信就大功告成了。”
　　唐格拉尔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快速地写了几行字。果然与他平常的字体迥然不同。他把写好的东西递给费尔南多，费尔南多小声念道：
　　“检察官阁下，在下乃王室及教会之友。兹报告有一名为爱德蒙.邓蒂斯者，系‘法老号’之大副，最近自斯米尔纳抵，中途曾停靠那不勒斯及费那约港。此人受缪拉之约，送信于篡权者，旋又受命于篡权者，送信与巴黎拿破仑党委员会。罪证必定会在将其擒获时取得。”

　　“好极了，”唐格拉尔接着说，“这样，您的报仇办法就合乎常理了。因为无论如何您不会受到报复，事情也会进展顺利；只消像我这样把信折叠起来，写上‘检察官阁下亲启’，一切就都妥当了。”
　　唐格拉尔用左手写好了地址。

　　费尔南多扑向了这封信，一把抓住塞进口袋里。然后，他又朝塞西尔重重地踢了一脚，问道，“这家伙怎么处理？”

　　“杀了。扔海里去。”唐格拉尔冷冷道，“这样既能报复邓蒂斯，也能让这封信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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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西尔听着他们密谋，听着他们用冷漠的音调说杀掉自己，一颗心沉沉落了下去。恐惧如无处不在的寒气一样，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还不想死。

　　更新啦~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