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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人生便是如此 ...

  •   西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与沈清结下族里能将二人生命捆绑在一起的禁制。只知自己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醒时分一切已成定局。
      那是个红色的梦,血流成河。族人被杀,只有他被父母拼命护了出来。全族只剩他一人。后来阴差阳错坐了来明国的一辆马车,年幼的他随着马车的颠簸来到了遥京。
      起初他是不会汉语的,而且衣着服饰十分古怪,又有一双紫色的眼睛。可想而知,回头率很高的同时人们避讳的很。
      说起来,那是存在人类骨子里的劣根性,对未知事物向往又恐惧。当时的西魁便是遥京人所不知的未知生物。
      西魁就在那种境况下,遇见了沈清,他的人生从此也改变了。
      当年的沈清因为向往自由偷偷逃出宫,而他则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了几日,已是饿的两眼发直。
      他窝在街边一个破落避风的角落里,将头埋进膝盖。沈清就蹑手蹑脚的悄悄蹲在他面前,好似要等他抬头。他感受到那人呼吸,伸手要劈过去。手起却迟迟未落,见那人一脸天真无邪,活脱脱一个玲珑包子,又有一双如母亲所讲善良之人才能拥有的清澈的眸。沈清一下子拉住他的手,又冲他眨眨眼睛,像是尽自己所能打量他。然后过了许久才异常兴奋的说道,“哇!你长了一双紫色的眼睛!哇!真的好漂亮嗳!”然后沈清十分无厘头的拉走一脸疑惑的西魁,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我要带他去给哥哥看!”
      西魁多年之后也很难理解,当年的他为何能放下警惕任由沈清牵着走。但他知道,沈清的眼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看了会心安,会身不由己的相信他。而那时的场景在他脑中仍旧清晰如昨。
      西魁见了沈郁后,沈郁觉得他身手不错留他与沈清作伴。沈清那时便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个任务,教西魁汉语。总之互相信任的关系就在这样生活了两年后建立起来了,西魁虽然是被划到沈郁部下,但他毕竟是沈清捡回来的,又与他日日生活在一起,两人的关系自是旁人不能匹敌的。他对沈郁只有尊敬仅此而已。
      后来遇上一日月圆,沈郁公事繁忙无暇陪伴沈清,他们便偷偷爬上屋顶对月饮酒潇洒极了。二人拿着酒壶伴着明月与习习凉风回顾起以往的事,说着说着提及那次街上相遇,沈清已微醺,他摇头说自己也不知为何要带西魁回家,就是一种有心而发的感觉,再没有其他。西魁望月,想起自己的故乡,想到那个温柔的抱着他哄他睡觉的母亲,她曾对他说过:有一种东西叫缘分,你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在心中感觉到它的存在。
      西魁想,他与沈清的一切便是由这叫缘分的东西贯穿的。于是下定决心要与他结下族内禁止,将二人生命捆绑,以示感谢。沈清只知这是个将二人捆绑的禁制,但他实在不清楚,如果他死了,西魁是万万不能苟存于世的。但西魁死了,他却能仍旧安然无恙。遇上危急关头,这禁制能使二人心意相通。主动发起禁制的人的血更是被禁制人的一剂良药!
      这对沈清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西魁的族里百年才有用这禁制成功的,一是二人必须互相信任对方有足够默契才能建立,二是这禁制需要借月圆之夜的戾气结下,反正通俗些说不易结成,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而这西魁与沈清恰恰占了这天时地利人和,于是这上天便成人之美,在下个阴历十五月圆之夜,二人顺顺利利的绑定了禁制。
      沈郁曾找西魁谈过,他说沈清拥有的太多,必然会在以后成就一番大事弃你而去。而你只有他一个,如果日后他忘记你俩之间的禁制,你会如何?
      西魁闭眼,思索了很久,逐字逐句很认真的说,“我无父无母,他是这世界上与我最亲的人。即使他日后与我刀剑相向,我便只有受着,除此之外再无怨言。”沈郁听后默不作声,只觉这日子为何过的如此之快,当年那个说着古怪语言的孩子如今能将汉语说得如此流利,身子也长成了大人样子。紫色的眸里虽藏着锋利的刀锋,但对沈清又是难得柔和。自己这个弟弟能遇上这样的一个人,便是他的幸运。
      自从得了这回答之后,日后对他二人之间的事便很少过问,由他们去了。
      可是沈郁从始至终都未料到,西魁对沈清的百依百顺,恰恰让沈清有机可乘插手他的事。
      这沈郁去兰香院见过花茗一事,沈清就着手交给西魁去办。
      夜已深沉,天边残月泛着冰凉的白。
      有一双紫色眼眸在夜幕中快速移动,在沈清所住的昭华殿消失了。
      偌大的殿内只有沈清一人,越发显得凄凉了。只有岸上点了一支蜡烛,因为刚才开了门,火焰一闪一闪的跳动。蜡烛映着二人的身影,一人是沈清,另一人便是西魁。
      西魁与他这么多年感情,即使他后来坐上了皇帝之外,却也没什么隔阂。于是在一旁站着,对那看着窗边的人道,“花茗,扬州人,被继母卖到妓院,先前是扬州大户花擀之女,说起来算是个大家闺秀。”
      沈清收了他平时那副可爱模样,脸也如沈郁一般硬邦邦的。他这样子,从小到大,只有西魁见过。每次他眉头紧皱便也是因为沈郁。西魁看他这模样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豫王最近可有再去她那?”沈郁最近被关禁闭,自然是去不得的。
      西魁便回道:“豫王倒是没有,但那姑娘屋里藏了一个人。”
      “藏了一个人?”沈清狐疑,而后风轻云淡。不过是一个人罢了,那样的妓女屋里藏个人自然说得过去的。
      “不过这个人的来头不小,正是害豫王关禁闭的杨苍狼。”
      沈清让西魁去监视花茗,却捞到了更为重要的消息,这笔买卖做得不亏。沈清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转,心中浮上一计。“暂且先不通知豫王,若见这杨苍狼有跑的架势,你便拦住他就好。”这花茗私藏朝廷要犯便是大罪,再让她过几日快活日子。待沈郁紧闭过后再一举端了他二人,岂不美哉?
      西魁对沈清这人前人后的两个样子不觉有什么稀奇,因为沈清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当最真实的自己。沈清自小缺失了那么多,性格难免扭曲些。可惜沈郁对他再好,却也弥补不了他失去的父爱母爱以及小时受的欺辱。
      只怪命运弄人!
      沈清的善良与可爱不是装的,不过他面对任何有关沈郁的事就好似失去了理智。
      西魁与沈清见面的时间,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既躲过了沈郁的暗卫,他们又可随心所欲说些自己的话。不过西魁看沈清已有了丝丝倦意,也准备回了。他站立看了一会那人的背影,不是很高大,肩上却扛着国家天下的千斤重担。如果那时继位的是沈郁,那现在的沈清会不会是善良可爱的呢?
      西魁的步子迈的很轻,但蜡烛的火焰还是随着带起的风摇摆。他正欲推了殿门,只听沈清道:“留下吧,我们当真好久没见。”那语气早不如刚才一般,淡淡的。
      沈清与他于桌前坐下,桌上是一壶酒一盘月饼。看起来像是宫里人怕他半夜起身饿了摆的,实则是沈清唤人特意准备的。他拿着那壶酒,指着那月饼道,“每年的中秋都是我们一起过的,今年......”说道这便止住了。
      西魁自然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接过他递来的酒杯,看他朝里面灌酒,透明的液体慢慢的慢慢的快溢出了酒杯,“今年定是还要一起过的!你出不去,我便进来陪你。”没有语气的话却能使沈清心头一暖,他总在失魂落魄的时候听到西魁一句冷冰冰的话便又寻到了存在这世上的意义,他是不能死的,他死了,西魁不仅会难过,也会随他去的。
      酒过三巡,二人都有些上了头。拿着酒杯的手有些不稳,烛光中的对方恍惚中变成了三人。西魁照比沈清,酒量还是高上那么一筹。他晃晃悠悠的将沈清放在那从里到外都是明黄色的雕龙床上,替他脱了鞋擦了脸最后盖上被子。知道他爱踢被,等了许久又替他盖上。
      那蜡烛悄无声息的流了无数滴蜡泪,他知沈清最是怕黑又为他换上了只新的。最后在离他不远的一个榻上躺下。他深知自己与沈清这番情谊早就超过了友情甚至男女之爱,那便是亲情。在那上辗转反侧却又始终不能入眠,看向对面那沉睡的男人他不禁感叹真是世事无常,多年前他还生活在故乡,却在几年后又来到了中原这个叫明国的地方,与当今皇上成了比手足还要更亲切一筹的兄弟,还成了豫王的手下。他将手伸在半空看了看,里面流淌着一个神秘民族的血液。如今那个民族估计只剩他一人存活于世。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下一秒是你永远无法预测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人生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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