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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是朵无刺的花 ...

  •   “不过是被歹人所伤,说起来刚才那几位…这儿是青楼?”杨苍狼故作轻松,转移了话题。
      他刚才被蒙住了头,未看见沈郁的面孔,不过他俩毕竟作对了这么多年,沈郁的声音他自然是熟悉得很的。刚才那句淡淡的告辞让杨苍狼认定是他,不过杨苍狼又转念一想,那个洁癖狂大将军是绝对不会来逛青楼的,然后拍了拍耳朵,暗想到自己莫不是真着了沈郁的道竟然会出现幻听。
      花茗听到他那青楼二字后,手一颤。自古青楼女子在外也没什么好名声,她虽是迫于无奈入此,但终究说起来也是不好听的。
      杨苍狼反倒是一副蛮不在意的样子,不过他打量起花茗,看样子只有一股子文弱的感觉哪里是什么能向男人献媚的人。而且她既然让自己呆在这屋里,自然也不是什么心思重图钱图利的女子。
      花茗努力掩饰自己情绪的波动,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上一杯已经失了温度的水。
      杨苍狼裂了裂干燥开裂的唇,身子有些不舒服挣扎着翻身,这一翻倒好,触及了右臂的伤口。他先前被擦干的细汗瞬间又冒了出来,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气,费力的对那呆滞的拿着茶杯的人道:“姑娘,先前看你喂我汤药,似乎有些医术的样子,不知这……”
      花茗缓过神来,惊讶的啊了一声又看他那副模样哦了一下,连忙去查看他伤势,只闻一声巾帛撕裂的声音,花茗红着脸扯开了已经粘在伤口上的衣服,露出来狰狞的血肉模糊的伤口,“这…怕是要缝起来,你…”
      杨苍狼连忙打断她的话,“那就缝好看一点,不然没人要喽……”他打趣道,花茗从匣子拿出一枚绣花针,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着微弱的光,“嗯。”杨苍狼这一声继告诉她可以开始了,又为自己与她打气。
      花茗将那针在火上烤了一烤,颇有几分专业的架势。杨苍狼趁她穿针引线的功夫咽了口吐沫,天知道这个他刚认识不到几个时辰的女人下手会多重!
      花茗扯了片花茗花瓣给他,“含着,安神。”杨苍狼此时完全懈怠下来,对她没有任何警惕之意。又或许是她的眸如水让人倍感安心,于是一代机智的狼王如被瞬间洗脑了般,频频点头想都没想含了进去。又偷偷瞄了做准备的花茗一眼又一眼,其实他想说:你确定只含那么一丁点不会死人嘛?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花茗终于咬着唇鼓了很大勇气般来到他身边。用干净的毛巾将在表面上的血擦干。杨苍狼右臂上的伤口很长,是被刑部守门的士兵用大刀划开的,伤口的深度与宽度越往后看越严重。
      花茗将那短小的针带着红线穿过他的皮肉。
      她心里拿不准这杨苍狼可以挺到什么时候晕过去。花茗花虽有安神的效用,但对止痛之类完全无效,她之所以给他,只不过是为他建立一个精神上的寄托罢了。
      花茗的女红是她娘亲自教的。如今她娘亲去了,不过几年时间她家落魄了,异母同父的弟弟也不知流落到哪去了,二娘为了还债将她卖入青楼。她便没了心思很少动针动线,只怕触境伤情。
      “缝好了愈和后会留疤。”
      “男人嘛,留疤有什么。”
      花茗的针还在杨苍狼右臂上游走。她偶尔会抬头看一眼那男人,他暗绿色的眸透露出刚毅,冷峻不禁。
      待到密密麻麻的红线爬满了杨苍狼的右臂,那狰狞的如同吃人怪兽的伤口,总算有了谦逊的模样。那人早已用左手支撑着头昏昏睡去。花茗长吁了一口气,不知他如何挺过那皮肉之苦,但也暗暗佩服。然后收拾了“战场”赶忙就寝。
      天边已微微泛白,太阳腾腾离了地平线,一切阴暗慢慢褪去。早早开始一天劳作的人看见那朝气蓬勃的朝阳也有种迎来光明之感。
      小皇帝的好梦还是被大太监搅了。他很不开心的嘟着嘴被宫女服侍穿了衣服,又嘟着嘴用早膳,嘟着嘴走向凌霄殿,嘟着嘴坐上了龙椅。他原以为沈郁会休息一天再来上朝没想到今日便能看见他,于是什么起床气顿时烟消云散,要不是两个公公在左右咳的肺都要出来了提醒他,他恨不得一下子扑上去。
      总算是不辜负那俩公公的一番卖力,小皇帝沉下心来道:“豫王心系国家,今日就来上朝实在难得可贵,朕就封你一个……”沈清还在思考是叫安平侯还是平安侯之时,沈郁竟然一下子跪下,双手向前拱说:“臣无能,杨苍狼跑了,愿受责罚。”他说完便低头,等待处置。
      他这话音刚落,众大臣一片唏嘘。其中带头的正是那结党营私的张大人,他的语气颇有些讽刺的意味,“我说王爷为和早早上朝不在家休息了,原来是让人跑了。要知道,这杨苍狼一旦回去,后果不堪设想。”他身后的大人随声符合,十分肯定的点头。
      豫王一向谦逊有礼,口碑极好,又是皇上的亲大哥,自然为他辩护的人也不少。于是两党相争,唇枪舌剑吵的不可开交。
      沈清无可奈何的看自家哥哥跪在那儿,张大人一行又咄咄逼人,还好他够机灵,想出个两全的办法来。清了清嗓子,殿上总算恢复了平静,他故作严肃的说:“豫王讨伐突厥已是大功一件,虽然让突厥头领跑了,不过功过相抵,朕就罚你在府内闭关一个月好了。”
      沈清暗笑自己真是聪明绝顶,继拴住了沈郁,又堵了悠悠众口。而且这一个月,他没有太傅丞相的管教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出宫玩了。
      可这时,张大人又出来扫兴,叫道:“皇上,皇上,臣以为……”小皇帝也不听他耳语,打了个哈欠对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站在右边的公公便掐着嗓子又尖细的声音喊,“皇上今个儿乏了,退朝,众大臣请回。”那声音响彻在凌霄殿,那张大人仍旧不依不饶,丞相忙将他拦下。
      ”大人请回。”
      ”哎。”他一甩袖子,大步离去了。
      沈郁最后出了凌霄殿,外面风光正好,阳光格外耀眼。他还未走下长梯就被匆匆赶来的公公截了下来,那公公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王爷,皇上说禁闭不包括今日,请您后花园一聚。”
      沈清命御膳房备了些沈郁最爱的玫饼。他儿时听沈郁说,母妃在世时制得一手好玫饼。
      玫饼顾名思义是以玫瑰为馅。玫妃当年蒙得圣宠就是因为她身上与生俱来的玫瑰香还有这制玫饼的手艺。先帝在世时总道:“苏玫是朵无刺的花。但她走后那些刺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刺朕的心。”
      沈郁恨过他的父皇,因为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沈清也恨他,正是因为他对他们的冷漠,所以他们在这深宫中活的异常艰辛。但就在他驾崩的那天,沈郁和沈清竟都豁然了。
      他们陪伴他走过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程,他那丝丝白发和和蔼的脸让他们早就忘却了对他的恨。是啊,谁会料到时光荏苒,竟将那征战沙场的硬汉磨成了苍颜白发的老人呢
      沈清只记得父皇驾崩时是个很美丽的下午,夕阳美的骇人。沈郁从他的寝宫走出来,眸中带着亲情的温暖,然后那寝宫中太监喊道:“皇上驾崩了……”
      沈清仰头问那脸被夕阳映的通红的男人,他思索了很久才摸着沈清的头说道:“原来这么久,我们都恨错了他。”
      语毕,沉默良久。
      后来沈清听太监说才知道父皇当时对沈郁说了什么:我自知对不起你们兄弟俩,是我太自私,玫儿走了那么多年,我竟一直不敢面对你们。让你们吃了这么多年的苦,郁儿,你会原谅爹么?
      然后那太监说沈郁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太上皇的手。太上皇就缓缓闭了眼带着笑走了。
      沈清听后也不再恨他,那样一个有着傲骨的人永远放不下皇帝架子的人竟然撇下了他尊贵的自称朕又把父皇二字换成了平常人家普通却包含亲情的一声爹。这两个改变已经够了,足够弥补他们这些年缺失的亲情了。
      不过来的太晚太迟。
      ”豫王到!”那太监喊的大声极了,把坐在亭内发呆的小皇帝一下扯回现实来。此刻他面前已经摆满各式各样的点心,最显眼的便是放在中间用高底托盘乘着的玫饼。
      装样子沈清最擅长不过,他待沈清正要行礼之时扶他一把,”王爷免礼,小栗子你带他们先下去吧。”
      小栗子带着宫女们一边坏笑的嘟囔着下去了,只剩兄弟二人与这满园子的花。
      这人一走,沈清就立刻端不住了,忙扑上去。
      ”哥,好久不见你是不是想我啦?”
      ”咦?你怎么不说话?”
      ”喂看看我,别顾着吃饼啊……”
      沈郁放下刚拿起的玫饼,一脸无奈看那正喋喋不休说话的人。
      ”你昨晚去青楼的事我还未问……”没等他说完,沈清拿起一块玫饼,忽地塞进他嘴里,又向自己嘴里投掷一块。
      ”真甜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是朵无刺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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