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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孤独 ...

  •   “这...”
      沈清在看到沈郁后只发出了这样的一个音节,他浑身颤抖着,甚至连声音也在颤抖。然后有一股莫名的感受在他身体里涌动,他紧握拳头却也克制不了体内明显波动。他不敢上前,只在离沈郁不远的地方站住,向那人撇去一眼。东鸣的话回荡在他耳边“有人夜闯王府,王爷手伤了,似乎得了疯癫...”怎么有人能轻轻松松的进了豫王府又伤了那被封为镇国大将军的沈郁呢?
      不过由不得他不信了,事实就摆在眼前。
      那个往日意气风发的男人此时褪去一切防备蜷缩着身体,只着纯白的亵衣。“这样不会冷么?”沈清终于上前将放在一旁的毯子批在他身上,轻轻地梳理他根根乌丝。下一幕却狠狠刺痛了他的双眼,沈郁伤痕累累的手上还有斑驳血迹。那双牵他长大的手,那双弹琴作画的手,那双挥刀舞剑的手,现在无力的垂着,上面的伤痕似乎是伤在沈清心上。他放慢速度将那手慢慢舒展开来,眉头紧蹙着,回望与他同来的西魁。西魁自是懂他心思的,上前仔细看了看后才长吁了一口气对他道:“不过是些皮肉伤还好没伤了筋骨。”语毕拍了拍他的肩。这话一出算是给沈清吃了个定心丸,但他额头上的青筋证实他此刻脑中的弦还紧绷着。
      沈清不回他,冲他摆了摆手走出了前厅。西魁没随他去,留下照看沈郁。他此时的情绪不比沈清差上几分,这世上能与豫王结仇的人看起来除了杨苍狼也就剩几日前在朝堂之上当众给豫王难堪的张大人了。那人办事不择手段,要不是因为他在朝廷上的关系错综复杂,西魁还真想了结了他!
      这豫王是沈清封的豫王,这王府是沈清赐的王府。里面的布局格调都是沈清一手张罗的,而且他又总是从宫里跑来王府,再路痴也熟得很。他看沈郁那般模样心中是极难受的,于是想去了鱼池用自身带的手帕吸水。这鱼池中的水说来是有讲究的。小时候他发烧时,无人问津,他们兄弟二人住的寝宫又破乱哪有什么清水,那些个奴才丫鬟又很是势力见他们不受宠,于是把他们每日该得的吃了个干净。还好那个破乱的寝宫外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水池,里面有鱼儿活跃。沈郁那时就是用了里面的池水敷在沈清头上助他退了烧。沈清矫嗔嫌那帕子有一股腥味,沈郁便告诉他说鱼池里的水是有灵性的,又编了个美丽的传说,沈清这才受着了,后来觉着果然很灵便在心中记下了。
      其实不过是那时落魄,无可奈何罢了。
      他是大着胆子硬撑着来的,有水自然幽静,此处又极为偏僻。湖面映着的是深邃的天也黑咕隆咚的,沈清哆哆嗦嗦的将头探向湖面,又猛地缩了回来,像是湖内住着什么千年老妖发现他的存在要立马蹦跳着张开血盆大口冲出来吃了他一样。不过即使有妖怪也近不了他左右的,他的地位今非昔比可是天之骄子,周围有光护着的。但他还是很怂的嘀嘀咕咕着:“孙悟空保佑!菩萨保佑!佛祖保佑!”突然一阵凉风钻进他鲜艳的红色衣服中,他啊的大叫一声跳到了一边。帕子在空中飘了一飘正好掉在了湖里。
      西魁站在他身后咳了几声,早就知道他不靠谱,就该跟着他来的。然后他开了口:“这么久不回去,站在湖边是要寻死吗?”他很是嫌弃的看向沈清。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沈清刚才不知到何处游玩的胆子又回到了他肚子里。望向湖面,上面似乎飘着一个很熟悉的东西,他拍了下脑袋,站在原地直跺脚冲西魁大呼:“我的帕子掉湖里啦——”喊出了回音。
      紧接着一黑影踏在水面发出啪啪啪的声音,西魁如蜻蜓点水轻松替他拿回了帕子,很是无情的扔在他脸上嗖嗖嗖走了。沈清拿下脸上湿漉漉的帕子在湖中飞快的洗了洗,冲那远去的身影喊道:“等等我啊——”
      约摸着半柱香的功夫,二人一前一后总算重新回到了前厅,原来蜷缩在椅子里的沈郁也在他们出去的功夫换了个姿势。沈清刚才还嘻嘻哈哈呢,一看向那人眼睛立马含情脉脉的。他小心翼翼的托起沈郁受伤的那只手,生怕吵醒他或是弄痛了他一丝一毫,拿起刚才的帕子细心的擦拭每道伤痕,每擦一下他的眉头就皱的更紧。用嘴吹了吹那些伤口。这些个举动是大大出乎西魁意料的,他又转念一想,沈清没少干出让人出乎意料的事儿,不过他这般柔情似水还是第一次。
      西魁只当他这么多年说的是玩笑话。从第一次他对他说喜欢沈郁,甚至到后来的每一次,他都一笑置之,不过觉得他是太依赖沈郁给他营造的生活氛围,但到后来似乎并不是这样,想阻拦过他,毕竟男男逆天而行,他们又是同母同夫的亲兄弟。沈清为他这话失魂落魄好久,后来有天突然笑着跟他说看开了,自此大病三天三夜,幸亏沈郁在一旁悉心照料。沈清大病初愈后,这些话他就再也没敢提。
      如今看来他这般上心,万万不是儿戏了。
      不知他会得个什么结局。
      西魁不再去想,整个前厅寂静的很,他是耐不住这种寂静的,因为他怕那种能将人吞噬的体无完肤的孤独。他将手放在脖子上摇了摇头,长吁了一口气。不如给他二人个机会,他还要去那兰香院看着什么劳什子的花茗杨苍狼。那杨苍狼可是很重要的人物,毕竟现在坐江山的是沈清,杨苍狼回来报复必定会将他也一举害了,那人的野心他是见识过的。
      西魁是不忍心让沈清受一丝一毫伤害的。
      沈清还在继续,他舒展开沈郁的手仔细的看他的手指骨节到皮肤,又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比了比。他记得他四岁的时候,沈郁的手已长成了这般大小,那时他的手很小,废很大力气才能攥住他的手指。那时沈郁会用有薄茧的大手摸摸他的脑袋,替他将头发用簪子盘起。他的手带着微凉的触感却能传递给他温暖,如今这手伤痕累累,沈清不禁哽咽。
      沈郁被他紧紧攥住的手微微动了动,额头布满了密密的细汗。脸因为先前喝了许多的牡丹酒红彤彤的,还好他酒品不错,有几分像发烧的样子。沈郁与沈清身形差不了多少,但沈郁自幼习武难免魁梧些,沈清只会个三脚猫功夫与他相比手无缚鸡之力。但沈清还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将两只手环在他腰部,吃力的想将他放在自己背上,几次下来只是徒劳。沈清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喊人进来帮忙。可这王府的人早就因为沈郁的准许出去三三两两、结伴过节了,整个王府现在除了他二人之外再无其他。而且因为沈郁做的这个局,原来守在王府周围的暗卫队也撤走了,为的就是将奸人引入府内。
      沈清现在的处境说来就是那句俗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过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于是在歇了一会儿后,沈清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将此时不省人事的沈郁扶到了床上。沈清替他脱了鞋,盖上被子后傻呵呵的拄着下巴看他睡颜,他此时真想向全世界呐喊,连睡觉都如此雅观漂亮的只有我哥哥一人!
      屋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灯。
      只要沈郁在身边小皇帝就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自然他十分恐惧的黑暗也算不上什么。沈清终是很快就垂了头,不知怎么的又猛地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清新。不过他的耐力和意志力皆如天边东去的流云。
      于是乎,他脱了那极其明朗的大红袍,脱了鞋躺在那足够大的床榻上,就睡在沈郁旁边。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在他长大后就很少与沈郁再睡在一起了,后来沈郁又总是出兵打仗二人很难见面。
      他侧过去,看世上与他最亲近的人,他们就近在咫尺。他们有着相同的血缘,有着相像的五官,无论是鼻子、眼睛,还是嘴巴。沈清不知他是何时开始改变了对沈郁的心思,也不知何时对他不只是依赖更多是想占有。他很难想象没有沈郁的日子他该怎么渡过。
      沈郁是他在这世上最爱最亲的人,任何伤害他的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杀死。想到这,他拉住沈郁的手又紧了紧,神色沉重。沈郁手上的伤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次权当他疏忽大意,往后的日子他会用生命去保护他,就像那人小时保护他。
      辛酸苦涩涌上心头,沈清的眼眶里有了温热的液体。他转过身用衣袖拭去,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一切不都好起来了么,苦尽甘来。他的生活不算那么太糟,虽然之前尝尽了孤独苦涩的滋味,不过还好他在那样美丽青涩的时光里遇见了西魁、云歌。还有一直伴他成长的沈郁。如果那些孤独是为了他们的出现做铺垫,那之前的一切便都是值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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