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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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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的目的地是从南到北,几乎贯穿整座城市,往返一次得三个小时,等我和乔北方坐了两个来回以后已近七点,待当日的太阳彻底落下只余昏黄,我们在终点站下了车。
终点的地方是片小海滩,还没怎么被开发,周围只有一些渔民,便利商店也只有一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为数不多的商品,被陈列在已经生锈的小橱窗里。
“有没有搞错,怎么连一个普通的奶油蛋糕都没得卖,过生日没有蛋糕怎么行呢?”
我悲从中来仰天长啸,这是第一次陪他过生日,意义与初吻根本没区别啊!尽管是我一厢情愿。
乔公子应该从懂事起,就清高到不喜欢生日蛋糕这东西,有没有对他来说不重要,所以反过来安抚我:“买到了也麻烦,反正我不吃的,起一个装饰作用,没必要。”
他抬手摸摸我的头发,用安慰美美的语气安慰我,令我喜不自禁到真跟一只猫似的,收起所有犀利的爪子,然后乖顺地“喵”一声。乔北方先是愣,紧接着嘴角的弧度扩大,侧脸忍俊不禁,令我侧目。
没有在第一个生日为乔北方准备点特别的东西,我始终心有不甘,在海边就地坐了一会儿,看出海打渔的渔人越来越多,我盯着他们,忽然计从中来。
“你等等我啊!”
扔下这么一句,我起身朝着渔人聚集的方向奔去,再回来已经是十分钟以后,我神神秘秘地将乔北方从沙滩上一把拉起:“走吧,没有生日蛋糕,许愿的东西还是要有的!”
他一脸疑惑,“商店里不是没蜡烛了吗?你又去哪儿买到了?”
我没回答,径直拖着他朝海滩中央的位置行去,然后将他面朝大海方向,随即离开三米的距离,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地鼓起掌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在我唱歌鼓掌的第一下,海滩尽头的第一只渔船突然亮了灯。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每唱一个字,就多一只船将悬挂在船头的渔灯亮起,霎时将整个海滩都照得灯火通明。
“HAPPY-BIRTHDAY-TO-YOU。”
一首歌毕,我恍惚发现,前方不远处的人眼里有波光闪动。我在夜色里背着手靠近他,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惊讶的温柔。
“乔北方,我现在看你看得很清楚。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么帅的吗?因为缺席了十二年,所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十二年里,有多少人对你好,又多少人对你不好。可是我希望,你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所有的好时光,必将重回。”
海风静静吹过,扬起他的衣裳,我的裙角,穿过我的头发,他的耳朵。少年的眼神已有了当日没有的坚定,他长得更高,和一副什么都撑得起的肩膀。片刻,这个少年仿佛越过了时光,在海浪翻涌上来的第一秒,认真地拥抱了我。
——我们见到的太阳是八分钟之前的太阳,月亮是1.3秒之前的月亮,肉眼见到一英里以外的建筑是5微秒之前的存在。即使你在我一米之外,我见到的也是3纳米秒以前的你。所以,我们眼前的都是过去,只有拥抱,才是现在。
也在同一个晚上,许初颜给乔北方去了电话,说杜见襄有事提前回了N城,她跟着走了。他两一走,我和乔北方似乎没了留下的理由,定了第二天的机票。
刚踏上N城土地,关于杜见襄的报道便铺天盖地而来。什么杜氏二少与许家千金机场同行被拍,疑公开恋情好事将近,什么被追问杜许联姻当事人默认云云。
同一时刻的杜家老宅。
“老爷子,望城那边的人禀报说,陪二少爷同去镇上的是许家姑娘,到碑园时,只有二少爷一个人。”
杜丰行走在花园长廊上,不快不慢,最终停在一颗茂盛的木油桐前,沉吟半晌,
“给《今事》社长去个电话。”
……
从望城回来的第二天,我便缺席了社里的选题会,秦月亮为报复我对这次行程的支支吾吾,偷偷将我手机里的闹钟设置到了九点。
我匆匆赶去报社,选题会刚结束,一窝蜂人叽叽喳喳着走出会议室,抬头看我的神色俱都是惊疑不定。正一脸狐疑,同我关系较好的姑娘铃铛犹疑着叫了我一声,随即也慌忙地低下头,生怕被谁给发现了似的。
“余笙。”
这个声音是属于方姐的,她一身周正的灰白小西装,跟在人群末尾,高跟鞋被踩出专属于她的节奏。
“方姐,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是我的室友她……”
“跟我进来。”
瞬间,我听得议论声更加大了,其中一句类似“真不知一个实习生靠什么手段拿到这CASE”云云。听得我心花怒放。没错,心花怒放。
“被人嫉妒的感觉仅次于嫁进豪门。”
秦月亮曾如是说,导致我很早开始便学会了不将闲杂人等闲言碎语放心上。由此可证,有了秦月亮,我哪里还需要什么军队。我是说,如果她对付我的点子都用来帮我的话。
一边念着今晚要做点小菜孝敬中国好闺蜜,一边跟着方姐进了办公室,门关,方姐迅速将她手上那份文件夹资料递到我眼前,连珠带炮:“这是有关杜氏专访的全部资料,人选定为杜二公子,因为你在请假中,所以我让铃铛先赶了出来。从现在开始,你全权负责此事,铃铛从旁协助,时间是一个月。一个月后,《今事》的名人专访上边必须出现他A5大的照片,以及对以上问题的所有回答。做得好,入编制。做不好,leave。Understand-me?”
“I-Can’t……”
都说识时务为俊杰,很明显,我这辈子都当不了俊杰,因为我当即不识时务地拒绝了方姐,甚至可以称得上斩钉截铁。
“我有异议,方姐。虽然您有心提拔我,可我从来没有单独策划过专访的经验,上次乔主管也是您协助的,何况这次牵涉到杜氏企业。按道理,这选题最少也得是您这种级别的人接,再不济,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实习生呀。您也听见了,刚才在办公室大家众说纷纭,我是很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但我不想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当然,我拒绝如此大好机会的原因并不是我在意别人的看法,谁会在天上掉钱的时候,拒绝弯腰去捡呢?只是这机会来得太不是时候,偏偏卡在在我和杜见襄剑拔弩张的时刻,要我主动上门寻修理,我得多作死。
结果我说了那么多,自认为有理有据,方姐却在停顿片刻以后问了我一句话,她说:“余笙,你这是在炫耀吗?!”
然后我就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哦不,被三下五除二地骂了一通。
从方姐的口中我得知,这件事并不是她的主张,并且她还据理力争过,认为杜氏的专访单独用我实在太冒风险,无奈副社坚持如此,说社里有社里的安排,为此方姐郁郁寡欢了一晚上。
“我想破了脑袋,我脑袋都破了也没有想明白,怎么就指定你了呢?!”
她整个感觉就是天都塌了下来,而站在原地的我却开启了意淫模式:难不成杜见襄良心发现,觉得把我一个人留在望城实在太过分,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弥补道歉?!
“别说了方姐,我、去。”
铃铛比我早进报社一年,是正式员工,性格好,面对谁都小心翼翼的样子,能力却很不错。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我当天下午便同铃铛一起去了杜氏土豪金的大楼,大楼一共有两幢,被一个大花园围起来,标新立异地立在CBD中心。
“您好,请问总经理室是在哪幢楼?”
我询问花园大门的站岗人员,对方冷冷看我一眼:“证件。”
铃铛以前应该已经有过单独采访的经验,她有条不紊地从包里摸出我和她的记者证递给对方,他看了两眼,才再度施舍了一句话给我两。
“有预约吗?”
如果一切是杜见襄的安排,应该有的,所以我挺直腰板,令自己看上起底气十足:“有的,《今事》记者,余笙。”
他取下呼叫机,应该是询问前台,随后得到了放行的答案,令我心里的猜测更加确定三分,竟有些说不出的高兴。毕竟与别人水火不容,尤其与杜见襄这样的角色水火不容,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总经理室在B幢,19层。”
“谢谢。”
因为专访通常要录像PO上杂志的官方网站,所以铃铛还携带了仪器,有些沉,我自诩女汉子扛了一路,到头也禁不住让她帮忙拿会儿,此时不过五分钟过去,她已经快要虚脱的样子,令我有些不忍心。
“不然你先找个地方坐会儿,我去沟通好了再通知你上来?免得我两抬着一机器绕大半天,最后还没有头绪。”
我的提议令她笑逐颜开,赶紧点头如啄米。
A幢是普通员工的办公区域,据说负一层是专门的员工餐厅,中式西式法式各类菜肴都有,以上楼层分别自己的有咖啡馆、瑜伽室、健身房……等等,还曾因为员工福利上过国外的点评杂志,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去,当然,也有不少人因一时之差立马走人。
“总经理现在不在办公室。”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