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来自2010的空间》衣青箬

13、都是我的错

　　岁香抱着弟弟，不方便推拒，只能接住了程青树递来的东西。她捏着塑料袋，想起自己当时她跟程青树说的那些话，只觉得恍如隔世。

　　那时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哪里能料到老天爷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一心谋划的事情终究成空，反而是随口一句话，却被人记到现在，并且兑现了。这让岁香心里感觉十分复杂。

　　她想了想，终究没有再继续推来推去。程青树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还能记得给自己带东西，这份情谊她心里很感激，如果继续推拒，反而显得见外了。

　　反正，自己一直努力，总有能够回报他的时候。

　　所以她把袋子放在旁边，问道，“青树哥，你在广州怎么样？去那边做的是什么？”

　　曹国芬本来打算起身，闻言又重新坐了下去，并且竖起了耳朵。程青树昨天回来，村里都传说他出去打工，挣了不少钱。国芬想，挣大钱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养活自己，多少攒一点是没问题的吧？

　　她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成绩不上不下，高中是肯定能考得上，但是大学就未必了。读三年高中出来，到时候还是要出去打工，这三年的时间可就都白费了。

　　再说家里是这样的情况，她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去接着读书。

　　所以对于程青树的经历，她也很感兴趣，说不定自己也可以跟着他出去打工，就算不能贴补家里，至少养活自己没问题。

　　程青树的回答却简单得让她失望，“挺好的，就是进厂。工作都是计件算工资，做多少得多少。厂里管吃管住，挣的钱大部分都能攒下来。”

　　“服装厂？”岁香问。

　　程青树点头，“上次你说了之后，我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的。就去试了试。这回拿了一点货回来，试试水。”

　　岁香眼睛一亮，她当时真的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程青树居然能够下定决心。本来她还想追问一下，只是转念想到自己现在的年纪，估计很多事问了也没有用，程青树估计也不会说，所以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倒是国芬在一边听着，忽然开口问道，“程青树，你从广州那边进了衣服回来卖？”

　　“对。今年的工资差不多都搭进去了，货不多，我想年前年后先去县城试试看，要是生意好的话，还可以再去拿。”

　　国芬顿了一下，才犹豫着问道，“那……我能不能去给你帮帮忙？”说着像是怕他不答应似的，又补充道，“我不要工资的，就是去学一下。”

　　“当然没问题。”程青树笑着应了下来，“工资也照开，不过要看到时候卖得怎么样。”

　　国芬立刻高兴起来，“谢谢你，我会努力的。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每年年前，县政府都会特意划出一片春节临时市场，而采买年货的人也都会出动，人来人往，通常是生意最好的时候，耽搁一天就是浪费一天，所以国芬才这么问。

　　“明天就去。”如果不是今天想来曹家看看的话，程青树今天就应该去了。所以现在就把时间定在了明天。

　　说定了时间，国芬就站了起来，“那程青树你再坐一会儿，我去准备一下。”

　　等她走了，程青树才皱着眉问岁香，“你姐姐不会是也想去做生意吧？”他倒不是怕曹国芬跟着自己学了经验会怎样，只是曹国芬现在可还在读书呢。

　　他跟岁香商量这些，已经是不把她当成小孩子了。

　　岁香低着头，一只手拍着弟弟的背，低声说，“我妈刚没的时候，她就说过不去读书了。是爷爷不答应。可是下个学期大姐就初中毕业了，到时候……”

　　到时候就是曹国芬想接着上学，家里也未必供得起。

　　岁香没有直接说出来，因为她觉得在这里面，自己要占据一个很大的因素。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发烧哦住院花掉了不少钱，家里原本不该这么捉襟见肘的。哪怕她愿意不去读书，在家里帮忙，也补偿不上这一点。

　　程青树也就明白了，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再去想办法，不如从现在就开始打算。而且看样子这是曹国芬自己的想法，显然经过这件事之后，她也成熟了很多。他本来就有心帮忙，虽然自己也是第一次卖衣服，但他已经在心里决定，如果生意好的话，就雇佣曹国芬来帮忙。等她攒够了钱，带她一起去拿货也没问题。

　　“那你呢？”他想了想，问。

　　虽然岁香还小，但是他总觉得，她心里应该什么事都有了打算。

　　果然，岁香说，“我再等等吧，等江海再大一点，到两三岁，不要那么操心再说。”农村两三岁的孩子，往往都是放养，任由他们满村子乱窜，跟其他的小孩作伴一起玩儿，大家都是熟人，也不用担心孩子会被人欺负。到时候，奶奶就只要多准备弟弟的一份饭菜就行了，免得老人太过劳累。

　　这的确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虽然两三年过后，岁香八九岁，再去念一年级年纪有些大，但是也不算太晚。

　　看样子她的确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程青树虽然觉得她为所有人都考虑到了，偏偏没有考虑自己而感到心疼，但同时，他也非常明白她的这种心情。在当下，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问题，于是就只能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这让程青树觉得很难过。曹婶子人没了，这个家总会发生一些变化，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挑起其中大部分的责任，但那个人，无论如何不应该是才六岁的岁香。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你也别太担心了。这家里除了江海，你就是最小的，就有什么事，还有别人呢。不要把什么事都扛在自己身上。”

　　岁香轻轻摇头，“不是的，这就是我的责任。”说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某种凄然的感觉，“青树哥，你知道吗，我妈妈是被我害死的……要不是我一直催她去城里卖东西，要不是我贪心……如果那天我坚持跟她一起去就好了……青树哥，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