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轻乔君休思》若花辞树

12、chapter 12

　　平安夜恰好是周日。
　　早上，休思正睡得迷迷糊糊，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有人风一般的冲进来，目标明确的钻进休思被子里。休思感觉到身边一阵风起风落，接着一个凉凉的身子贴到了自己的背上，她猛然一惊，蓦地睁开眼睛，却见夏乔笑眯眯的躺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
　　休思松了口气，睡意又灌入她的全身，她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迷迷糊糊的说：“怎么跑这来了？”夏乔两只爪子抓住被子，一个劲儿的往下蹭啊蹭，就是不回答她的话。
　　休思好笑的闭上眼，摸了摸她的头发，继续睡了过去。
　　混混沌沌的，一道明亮刺眼的绿光划过眼前，汽车急刹的声音，人群惊恐的叫喊，接着是□□被狠狠撞击，那人如同残破的风筝，无助的，脆弱的，被车身撞起，飞到了空中，而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眼帘中尽是漫天漫地的红色，血腥味浓郁的飘在空气中，休思的心紧紧的揪起，耳边阵阵轰鸣，她想扯开嗓子大声的喊叫，嗓子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怎么都发不出声。警笛声一阵一阵，马路中央那倒在血泊中残破不堪的人被抬上了担架，休思想要冲上去，想要喊不要走，却什么都做不了。
　　仿佛一把钝刀，拉扯着切她的心脏，要把她的整颗心都切开拿走那样剧烈的疼痛，满心的惶恐，惊惧。
　　不要走！
　　不要走！！
　　别离开！！！
　　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救护车开走了，人群散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马路中央，机场外的黑色的柏油路上，红色的血液渗了进去，变成一滩乌红的印记，不久那印记也不见了。
　　什么都没有了。
　　休思猛然惊醒，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梦中的场景太过逼真，那倒在血泊中的人究竟是谁？
　　胸口还残留着那种痛到无法言说的感觉，满额头的汗水，满眼的惊吓。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样。
　　忽然，额头上传来温软的触感，耳边有人带着些许担忧的问：“怎么了？做噩梦了么？”手心碰到的都是湿漉漉的冷汗，额前的头发都浸湿了，夏乔不忍心的掠开她垂下的头发，皱着眉问。
　　休思这才想起身边还睡了一个人，语气有些虚，回答说：“做了个梦。”她喘匀过气，又镇定了好一会儿，心中那根拨的乱颤的弦才平缓下来。夏乔已经跑下床，绞了一块热热的湿毛巾来，递给她让她擦擦脸上的汗。
　　“做了什么梦？”夏乔跪在床上，问。休思擦过汗，顺手把毛巾搭在了床边的椅背上，见夏乔穿着她的黑白斑点睡衣，光溜溜的赤着脚，跪在床上，虽然Z市的冬天并不那么冷，但这样也是很容易着凉的吧。她忙掀开被子，把夏乔藏进来，一边告诉她：“就是梦到，有人出车祸了，在机场外面，然后，救护车来了，把人抬走了，接着我就醒了。”
　　夏乔和她一样倚着枕头，聚精会神的听着，问：“那那个人呢？死了么？”
　　休思遽然间再次感受到那种惊惧无助，鼻息间仿佛又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她有些惶然，蹙起眉说：“不知道，我醒来了。应该是好了吧，救护车来得很及时。”
　　“哦。”夏乔应了一声，接着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只是一个梦，你怎么那么认真？那个人是好是坏都是梦里的。”
　　她这么一说，休思倒是平静了下来，的确，都是梦里的。
　　“你怎么睡着睡着跑我床上来了？”休思问。
　　夏乔答：“今儿是平安夜，我来问你今天怎么过的。不过你还没睡醒，我就跟着再睡了一会儿。”
　　胡说八道，她过来的时候，她明明有醒过。休思懒得揭穿她，想了想，说：“没什么安排，你想呢？”
　　“我想……”夏乔真的想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说：“你信教么？晚上教堂会有大弥撒。”
　　“嗯，可以。”休思觉得这不过分，“那之前的时间呢？”
　　“之前的话，”夏乔的眉毛扬了扬，说：“就去看电影吧，我们在家吃完晚饭再去。”
　　“可以。”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早就想好了的，休思笑着说：“不过很没创意。”
　　夏乔不满的动了下身子，暖暖的热气就从被子底下传了上来，还有休思的味道淡淡的香味，十分温暖。
　　她琥珀般晶莹明亮的眼球灵活了转了一下，问：“那你以前的平安夜是怎么过的，和你男朋友么？”
　　“八卦！”遇到这种问题，休思就不会理她，掩着被角坐了起来，“快起床，吃早饭。”
　　夏乔眉毛一耷，不满的看着她，等到休思拿过昨晚就准备好的衣服，毫无防备的脱掉睡衣的时候，夏乔睁大了眼睛，软趴趴的眉毛一下子高高的扬了起来，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整个光滑白皙的背脊都在她眼前，只要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夏乔忽然想起什么，忙闭上眼拿被子捂住脑袋，脑海中满是那美丽的脊背，优美的线条，柔嫩的肌肤，看起来就很软，摸上去呢？夏乔急忙晃了晃脑袋，正经点，不准想，有什么好想的，等下次摸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么？对，不许想了！

　　由于起来得晚了，早餐就变成了午餐。下午，两个人各自在房间做自己的事，吃过晚饭，就出发了。
　　她们来到电影院，发现人满为患，一眼看去，都是年轻的情侣，也有少数的一家人来的。
　　平安夜，在大部份基督教社会是圣诞节庆祝节日之一，但现在，由于中西文化的融合，已成为世界性的一个节日。由于圣诞节没有假期，平安夜晚上的庆祝活动都要提前安排好。今年的平安夜很幸运恰好是周日。
　　“这么多人，电影票应该售罄了吧。”休思担忧的说。夏乔皱了皱眉，立即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不一会儿，就从里面走出几个穿着正式的男人，应该是这家影院的工作人员。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到她们面前，他看了休思一眼，笑着对夏乔说：“幸好您来得早，里面贵宾室刚好还有两个位置。”
　　周围的人不时的将好奇的目光移了过来。休思在心中叹息一声，今天的情况电影票肯定早就都提前订出去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位置，还恰好只有两个。看着夏乔再自然不过的样子，她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的事，对他们这些出身上层的人来说是从小就习惯了的吧。
　　夏乔伸手牵住休思，说：“请您带路。”
　　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行人在人群中穿梭，往最里面的贵宾区走去，到了一个包间里。温暖的室温，柔软的真皮沙发，良好的视角，中间的茶几上还放了好几碟甜点和热饮。
　　“麻烦您了。”夏乔说。那男人忙说：“您是我们少董的朋友，我们应当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夏乔没再说什么，和休思一起坐了下来，那几个人见此，极有眼力价的退了出去。
　　电影很快就开始。巨大的荧屏上出现画面。播到中途，一名年轻的服务生端进来一只小小的蛋糕，上面还插着几支蜡烛，正准备说什么，见到夏乔的手势，就下去了。
　　夏乔动手切开蛋糕，端了一份到休思手里。奶油甜腻顺滑，还有浓浓的水果香味，休思尝了一口，味道很赞。夏乔低语了一句：“应该把家里的那瓶酒带出来。”
　　这样幽暗的环境，周边包间相隔，只有屏幕中电影的声音，十分的幽静，座下的沙发很舒服，软软的，的确很适合喝点红酒。
　　电影很精彩，由于时间充裕，她们总共看了两部。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她们步行到了市中心的石室圣心大教堂。一路上都是人，街边的路灯的光是黄色的很有圣诞节的感觉，路边有一个圣诞老爷爷拿着一个大大的红色袋子在给小朋友们派发礼物。小朋友们都带着兴奋的笑容，高高的伸出手，去接礼物。
　　“给你也去要一份吧。”休思凑过来，笑眯眯的说。夏乔瞥了她一眼，由她笑着。礼物派光了，小朋友们一溜烟的散了开去，回到大人的身边。圣诞老爷爷整理起红色布袋，意外的发现最底下还有一份，他掏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被休思牵着手的夏乔，最后一份礼物就送到了夏乔面前：“小朋友，这是圣诞老爷爷送你的礼物，祝你圣诞快乐哦！”
　　囧。
　　休思按捺不住的笑了起来，夏乔的小脸涨得通红，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谢谢您。”
　　派完礼物的老爷爷乘着做成雪橇样子的四轮车走了。
　　“好了，小朋友，我们去做弥撒吧。”休思摸摸夏乔的脑袋，牵着她的小手，往教堂走去。
　　石室礼堂中，唱诗班齐声合唱《弥撒曲》，歌声悠远宁静。主祭神父用普通话遣词造句，他的说话十分有水平，考虑到教众的文化层次不一，他用的语言都十分的浅显易懂。即便夏乔和休思不是教徒也都潜心听他评论和宣扬。
　　当神父提到欢迎教外朋友的到来，给予他们相同的爱和祝福。休思和夏乔相视而笑，真心诚意的随着众人在身前画了一个圈：“阿门。”

　　回到家恰好子夜，夏乔开瓶，给两只水晶高脚杯满上，端了一杯给休思，外面传来倒计时的声音，圣诞节很快就来了，夏乔赶在最后一秒到来前，碰了一下酒杯，笑着说：“休思，平安夜快乐！”
　　酒香很醇，休思喝了一口，回了她一句：“平安夜快乐。”她低头看了看酒杯，“不过，为什么这瓶酒要在平安夜喝？”
　　“那天我去选酒，很巧的看到这瓶，它是90年平安夜那天开始窖藏的，刚好和我同龄。我是平安夜出生的。”
　　休思惊讶，立即想起电影院里的那只蛋糕，看来是特意为她准备的，休思抱歉的说：“对不起夏乔，我不知道今天是你……”
　　“今天很开心。”夏乔笑着打断她的话，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圣诞老爷爷给她的礼物，很有幽默感的说：“而且还收到了礼物。”
　　休思笑了出来，看着她的目光逐渐的幽深：“你的出生受上帝的祝福呢。”
　　她忽而觉得，从这一刻开始，夏乔已不仅仅只是她的学生，不仅仅只是沈阿姨拜托她照顾的孩子，她觉得，夏乔在她心中有了她自身的意义，不因为任何身份，而只因为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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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梦很恐怖也很关键。。。我怎么又在剧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