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末寻

34、出柜

　　大概晕车也是会挑时候的，直到我们下了车你都没有一丝不适的模样，我觉得下次如果你还要坐车的话就继续给你带着晕车药，看起来很有用。

　　妈，这是我同学，今年暑假她跟我一起回家过。刚进你家门，你第一句话就这么开了口，我虽然有点不太喜欢你这么介绍我，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乖巧的笑了笑，露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你说过你家人喜欢比较乖的人，虽然我现在远远达不到你所形容的那个乖的地步，但是我可以从小事做起，从点滴做起，然后慢慢改变。
　　总要有个时间，只要你肯等我就肯为你改变。

　　貌似平安无事的过了两天，然后你就把我打发了出去，说是让我下楼去超市买一瓶酱油，顺便看看有没有刚上架的蔬菜，也顺便让我买了。
　　我很开心你会主动指使我去做一些事情，所以乐呵的穿上外套就开门下了楼，没有看到你欲言又止的模样。

　　超市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新鲜的蔬菜，但是一想到你做菜的手艺，我拿着酱油就向也不算太远的菜市场走了过去。

　　买了几斤土豆，还买了一条鱼一只鸡，没想到还能买到新鲜的白菜。
　　不知不觉菜市场被我走了一个遍，手上也拎了好多东西，让我有点犯难。你只是让我买瓶酱油而已，我却买了这么多东西，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说我浪费。

　　你爸出差不在家，所以你家现在就只有我们三个女的，自然吃不了多少。

　　不过我也不是对什么事都想太多的人，反正买都买了，又不可能退回去，于是想开了就浑身轻松的拎着东西回了家，连爬楼梯都不觉得多累了。

　　刚到楼梯口就听到了你的声音，压抑的喊声。你说了三个字，别逼我。

　　我现在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当时我会在听到你这一句话后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你妈是个很精明的人，就算我们平时再怎么小心翼翼，我再怎么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恪守着作为你同学的本分，但是总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肯定是你妈问你和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我想过和你一起很久很久，久到我们可以一起白头偕老，可是当时的我真的是没有考虑到家庭的环节。
　　我是同性恋我的家人都知道，他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管不住我，我也不想让他们在我性取向这件事上大费周章，所以我完全没有考虑到你。

　　我突然觉得我很自私，自私到似乎大部分的事情我都是在考虑自己怎么怎么样，而从来没有考虑过你。

　　手上拎着的东西突然就感觉重了起来，勒得我手生疼。

　　你的声音和你妈的声音透过大门传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我在门外却听了个很清楚，听得出来你和你妈在离门很近的地方争吵着，不然声音也不至于会这么清晰的传了出来。

　　我做出来的正确的选择就是没有打开门进去，我做出来的错误的选择就是站在了门口而没有走开。
　　你打开门双眼通红的模样就这么直直的映在了我的眼中，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哭。

　　手上拎着的东西就这么从我手上滑落了，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抱住了你，然后我看到了站在门边的你妈。

　　酱油瓶被摔碎了，褐色的液体顺着楼梯流了下去，空气中全都是挥之不去的酱油味。

　　有热热的液体透过衣服浸到了你所依靠的我的肩膀，但是没一会就变成了凉意，然后就又是新的热的液体重新浸到我的肩膀，周而复始。我突然觉得我不该再把你当成万事皆行的人了，你也会哭，你也会难过。

　　阿姨，你别怪悠，是我把她带坏的。说完这句话我就伸手拍了拍你的背。我尽可能的表现的温柔一些去安慰你，这是我第一次安慰人，真的是笨拙的可以。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顾清啊，我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了。你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看着你，但是目光却有些飘忽，像是透过你看到了别的什么。
　　我不懂但也不敢多问，只是露出很认真的表情看着你妈再次开了口。

　　阿姨，我会对悠好的。来日方长，您能给我个表现对悠好的机会么。
　　我从来没对我爸妈用过这么诚恳的口气，可是当时面对你妈，我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自然得好像我本就应该这么说话一样。

　　最终你妈叹了口气，那模样就跟你每次对我的任性要求都无可奈何的模样很是相似，我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了过来，然后就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边儿去，小孩子回屋里洗菜，这里我来收拾。说着你妈就把我推开了，我尴尬的愣在一边不知道要怎么办，你红着眼睛将地上的菜拾了起来然后拉着我进了门。

　　做饭这种事我一向不擅长，只得帮你洗菜。
　　不算宽敞的厨房挤了两个人显得有些狭小，你低头切着土豆，我同样低着头洗着白菜。

　　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如果不是你非要跟我一起回家过暑假的话，大概我妈还不会这么快就察觉到我和你的事情。
　　你的声音伴随着菜刀切到案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敲进了我的耳朵中，我突然觉得愧疚起来。

　　我想看你除了平常的表情以外的模样，可是相对于这个，我更不希望看到你哭。
　　你平常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的人，可是那是因为没有碰到你心里柔软的地方。

　　你恋家，你爱家，我应该从高二那年就明白的一件事却在当时才迷迷糊糊的懂了。

　　对不起。用水洗着白菜，我憋了好久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除了这句话以外我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没什么好道歉的，只不过是这一天提前了而已。顾清，你别忘了你今天所说的话。停下了切菜的动作，你冲我一笑，很美。
　　我这是认识你将近三年来第一次看到你露出来这种笑容，美得让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愣愣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