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向北》否以

3、Chapter3

　　是有多久了，我以为秦沫这辈子是不会再念起商离的。就算念起，也不会是在梦里或者在跟高轩宇分手的这个夜晚。我想，我其实本质上是个坏女孩，不然，我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梦见商离呢？

　　梦里的商离，依旧有好看的眉眼，一如初时。可见梦真的是骗人的。过了这么多年，哪会还有这般年少坦然的眉目呢？我没有开口说话，因为知道这是个梦，而我并不愿醒来。

　　场景转换，好像是初中的教室。我坐在窗边，他从窗口经过。我对他点点头，他亦回了一礼。

　　阳光西斜，有淡淡的光晕打在他身上，他微微侧身，光影便似活了般淌动。

　　我想这世上再没有比坐在这里看商离经过更享受的事了。

　　有时候，我会很庆幸自己当初无聊跑去竞选学生会主席的职位。如果不去，我想这辈子按着我的性子，我是决计不会认识商离的。

　　然后我看到他动了动唇，秦沫，你在啊，今天还是一起回家吧，反正顺路。我巴巴地点头说好。这时候按着常理应该会有同学起哄的声音。可是，除了我们一来一往的声音，什么都静静的，连夏天本该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可见潜意识里，我是多么希望我和他能够单独地待在一块。

　　场景又转了转，便到了高中。梦渐渐地没有了层次。

　　我听到他指着隔了一条河的N大说，秦沫，N大的建筑很好看，是不是？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N大本就是外国放在中国的连锁大学，欧式的建筑显得别具一格。我还未来得及回答，便置身于N大的某间教室里。商离站在我的身侧，很仔细地做着裁剪。

　　是了，每年，我们高中的学生就要去N大做课题。我低头想要去看个分明，他却转身就走。我紧跟了几步，他忽然回过头，把一只刚裁剪好做成型的小鸟放在我的手上。

　　他说，秦沫，这个送你，做得不好，你多担待着吧。我总是来不及点头，或者回话，便被梦牵着走了。

　　他靠在树下，手插在兜里，我奔跑过去，还未跑到他面前，就听到他的话。他说，秦沫，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我咬咬唇，说，好。

　　梦真是个没逻辑的东西，不然怎会在这一刻容许我说好了呢？

　　梦醒的时候，我盯着不到半人高便可触及的天花板，愣愣地回不过神。我拍拍自己的脑袋。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至少秦沫还活着，而且会活得更好些。

　　毕业季，一场又一场的告别宴。

　　大学认识的人太多，不得不跑很多个场子，喝很多的酒。我想这样子下去，我肯定会醉死。可是红酒、白干，甚至最普遍的雪花啤酒，无论单着干，还是混着干，我却连一回都未曾醉过。我忽然不知道是我的酒量已经好到了一定的程度，还是潜意识里我是不敢在众人面前醉的。

　　我害怕醉了，我会不自觉地迷失自我，会不自觉地告诉所有人，你们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你们平日里所看到的秦沫。

　　秦沫，其实只是一个女孩子……

　　我没醉，但毕竟酒能惑人。我躺在床上，听着不远处响叶杨簌簌的声音，脑子却越发地清醒。我对自己说，秦沫，快点睡，睡醒了一切便都好了。

　　我侧过身，面朝墙壁，把头埋进被子里，咬咬唇，假装真的睡着了，假装睡醒了一切便真的好了。